按照時日來算,馮兮和亦是好久沒有見到錢緋緋了。
“在軍中!鳖檿r引說著,又是壓低了聲音,“等離開這里以后,本王想讓你安靜地去養胎,不要再為其它的事情煩惱。到時候,錢緋緋就可以去陪陪你!
馮兮和微訝,默默地抬起眸子,注視著他。
顧時引復又說道:“宇文晉此次將寧國,華國,日照族三方都邀請過來和談,不僅一點好處都沒有占到,反而還栽了個大跟頭?墒牵F在的態度太過于平靜。”
馮兮和點點頭,“這我也想過,宇文晉也許在一開始就有所預謀,大家過來和談,不過是個借口。”
宇文晉的其中一個目的,他們是清楚,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目前,昌德帝病重,一旦昌德帝駕崩,寧國朝廷上上下下都會有重大的變動,他可以因此讓寧軍離心。
而至于另外一個目的么,她也還在想。
顧時引似是看出她的心中所想,凝望著她說道:“兮和,在我們來到這里之后,本王就已經告知宇文灝,叫他讓人留意華國國內的變動,還有日照族那邊,本王也讓人去查了!
日照族在日月山之中,最容易被宇文晉拿捏,宇文晉很有可能趁著族長和八大長老在宮殿里時,對日照族下手。
馮兮和亦是這么覺得,不過,聽顧時引所說,他讓人查過日照族所依賴著的冰泉水源,發現并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在日照族里發現殺手的蹤跡。
倒是前幾天,在日月山東側與西側之間的雪山之巔,一片針松林里,有幾個農夫帶著鋤頭,來回去了好幾次。
馮兮和聽著,便凝眸想了想。
顧時引見到她這般發愁的樣子,帶有薄繭的手撫過她的面頰。
“我的兮和,本王把這些告訴你是不希望你煩惱,而是想讓你不必過于擔心!
“不管發生什么,都有本王在,你接下來,只要為本王安心養胎便好。”
“好了,我知道了!瘪T兮和一雙眼睛閃爍著明亮的星芒。
而后,她的頭往前湊去,在顧時引的唇上吻下。
兩人緊緊相擁,都珍惜著可以相聚的時間。
兩國將領以及日照族族長和八大長老,在宇文晉的宮殿里繼續留了三天。
在這三天的時間里,面對三方的一致要求,宇文晉倒是挺安分,規規矩矩地給他們簽下了不侵犯日照圣地的條約,以及對寧華兩國的友好條款。
兩邊看似洽談的十分愉悅,宇文晉也給他們送了來自雪域的禮物,安排婢女盡心盡力地侍奉。
顧時引繼續在寢殿里“養傷”,期間,馮兮和悄悄地來見過他幾次。
三日之后,眾將領以及族長,長老都準備打道回府。
宮殿里的婢女在陪伴馮兮和最后去逛了一遍雪川美景后,馮兮和也是打算帶阿綾她們回去。
幾日下來,馮兮和多少能認得這宮殿里的一些婢女。
然而,她在金玉打造的轎子里觀察著,只覺一圈下來,大多數竟然都是生面孔。
還有,之前被玉夫人救回來的容嫣,怎么也不見人影?
還是說,玉夫人根本就不允許容嫣露面,那次,在忘川河旁邊,容嫣一心想要致她于死地,就貿然出現對她的踏雪馬動手,從而觸怒玉夫人,讓玉夫人不想再留下她?
馮兮和的眼眸轉了轉,心道,玉夫人跟宇文晉是一樣的人,怎么會無緣無故地去救一個毫無價值的人,更別說,把容嫣帶回宮殿享福。
想著,馮兮和已是掀了帷簾,清冽你眸光流轉,她問道:“在后苑當守的蕓兒姑娘,最近怎么不見人影?”
“她養的花草長的可好了,我還想跟她請教一下須彌花的養法,以便回日照族后,在神殿里養上幾株,一博神靈的歡心。”
隨侍在她身側的婢女皆是愣了愣,她們是新來的,誰也不可能去關心一個叫蕓兒的婢女,只知道不能亂說話。
“蕓兒姑娘如今在何處,奴婢們也不知道!辨九畟儗σ暳藥籽酆螅皖^道:“而且這宮殿里的事,不是奴婢們可以去了解的,還是請圣女不要詳問了!
馮兮和觀察著她們的反應,心中已是了然。
容嫣以及原來的一些婢女不見了,而這段時間,他們還在宇文晉的宮殿里。
日照族大概出事了!
馮兮和心頭一凜,迅速地阿綾去把族長請來。
阿綾很快就去了,只不過,族長來的時候憂心忡忡。
馮兮和看到他的模樣,心中的揣測得到了證實。
“族長,都發生了什么?”馮兮和恢復了一貫的平靜,拉著族長坐了下來。
族長嘆了聲氣,徑自平定心神,將他們在宇文晉宮殿這幾日,日照族里所發生的事跟她說了一遍。
幾天前,日照族里的一位族人在林子里救了幾位病入膏肓,氣息奄奄的姑娘,帶頭的那個就是容嫣。
在此之前,容嫣跟白音合謀,留給日照族的印象并不好,甚至讓許多族人將她視若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可是,容嫣她們苦苦哀求,善良的族人也不忍心將她們幾位可憐的姑娘丟在半路喂狼,就瞞著其他族人,偷偷地把她們幾個帶回自己家中療傷。
接下來的日子都很平靜,容嫣她們也安心地躺在榻上喝藥。
豈料,在昨日,日照族里一下子就有好些人得了疫病,最先開始得疫病的便是那個將容嫣她們救回來的族人。
聽到這里,馮兮和大概了解了,玉夫人將容嫣帶回來,就是讓她染上一身的疫病,利用族人的善心,再讓她將疫病帶回日照族。
那些接觸過容嫣的婢女也都染上了疫病,因而這宮殿里的很多婢女,被一張張新面孔替代掉。
馮兮和倒抽了一口涼氣,心道,難怪宇文晉這些天都如此平靜,原來是想趁著日照族的疫病爆發,寧國昌德帝病重,朝內人心惶惶的時候,趁虛而入。
“那族里,有沒有人給族人們熬制可以治療疫病的藥?”隨后,馮兮和又是問道。
族長愁著一張臉,他著實不愿見到族人們為可怕的疫病所苦,在一接到這個消息后,幾位長老就急忙先回了日照族。
此種疫病有藥可解,其中一味七星草就生長在日月山山巔的針松林中。
可是,得了疫病后,再去針松林中尋找七星草,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宇文晉和玉夫人已經事先讓人將林中的七星草全都采去。
馮兮和的眸光一凝,想起之前,顧時引對她說過的話。那幾個每天帶了鋤頭到針松林里的農夫,大概就是宇文晉他們派過去的。
族長嘆了好幾聲氣,“我不能看著族人一個接一個地染上疫病,哀鴻遍野,事已至此,我要去找一下宇文皇子,跟他提出,以告知他金礦的所在做為條件,來交換七星草!
雖然金礦是日照族祖先留給日照族的財產,只有當日照族走投無路的時候,才能去動用。
可一個金礦,到底抵不上族人的命。
“族長,你不能拿金礦做為交換條件。”馮兮和制止道:“且不說他答應下來后,會不會出爾反爾。你我也深知,宇文晉野心勃勃,就算你告訴他金礦在哪,他暫時保證不會傷害日照族族人,可在對付了寧國和華國之后,還是會去對付勢單力薄的日照族。”
看來,宇文晉跟日照族所簽下的,不侵犯日照族圣地的條約,在他眼里,果然就是一張廢紙。
族長眉間的褶皺更深,聽罷,他低下頭思索著,該如何是好?偛荒苎郾牨牽粗迦藗內ニ。
馮兮和寬慰了幾句,然后,她起身,打算讓婢女先去把宇文晉請來。
在兩人交談之際,一頭波浪卷長發的顧準忽地出現在他們眼前。
顧準手里捧著一個大魚缸,幾條色彩斑斕的魚在缸中歡快地游來游去。
族長抬頭,掃視了一眼顧準,對這個像侍女又不像侍女的“女子”,感到好奇。
顧準還是沒習慣別人看他的這種眼神,他的面色有些古怪。
而后,他把魚缸遞交給族長,說道:“族長,這是裕王爺讓我交給你的,王爺說,你可以拿著這一缸子魚,去找宇文晉換七星草。”
族長微愣,憑借著一缸美麗的魚就可以?
“裕王爺的身體好些了沒?”他關切地問道,總不會是裕王爺因為落入深淵,被毒物所害,心神被擾亂?
如果是這樣,那就大為不妙,他需要找族中的巫醫去給裕王爺看看。
馮兮和看了一會彩色的魚,唇角微微揚起。
這些魚名為瑪瑙魚,不僅可以用來觀賞,還能夠在它們最活躍的時候,被薄刀片將魚肉一片片割下,由人放入碟中,再配上一小碟佐料,供人食用。
瑪瑙魚口感獨特,有駐顏的作用,是宇文晉暗中命人從遙遠的南海帶了幼魚過來,放在溫室里養著的。
之前,她對宇文晉養瑪瑙魚并不覺得奇怪,可是,在得知宇文晉對玉夫人存有的心思后,她的想法已經不一樣了。
宇文晉不喜歡看魚,也不喜歡吃魚,而玉夫人想要養顏,喜食瑪瑙魚,他才特意命人養了。
須臾,她勸道:“族長,你盡管放心地拿著這一缸魚過去!
馮兮和看著魚嘴里吐出的泡泡,懂了顧時引的用意。
在別人眼里,顧時引是身中劇毒,受了重傷的人,他直接找宇文晉談,并不合適。
宇文晉也一直都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她若是過去,會讓宇文晉再次懷疑,先前的墜淵是他們的一個局。
所以,族長過去最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