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長依佯裝無意地與顧錦城擦身而過,在聽到兩名宮女的話后,心中不由得一喜。
她瞥了一眼顧錦城和周新顏,然后,輕輕道:“長依祝殿下早日抱得美人歸。”
顧錦城的心中不由更為惱怒,他沒有跟云長依多說,即是迅速地推動起輪椅。
周新顏這下子,跑得倒是挺快,一點(diǎn)都不像是一位病弱千金。
云長依看著他們兩個離去的背影,唇線一挑。
隨后,她已然小跑著來顧時(shí)引面前,喘著氣道:“裕王爺,民女方才聽說,裕王妃跟華國的皇長孫殿下出事了。”
“何事?”顧時(shí)引立馬從座椅上起身,一雙眸中里盡是寒芒。
顧錦年立刻不安地過來,他凝視著云長依,猶豫著要不要跨出去一步。
云長依的身子發(fā)顫,如被風(fēng)吹拂的弱柳一般,她怯怯地說道:“民女剛聽說,他們到了同一處宮室,又是同一個房間更衣。”
此言一出,如一道驚雷般,在人群中炸開。
顧時(shí)引的眸色暗沉得可怕,眾人都擔(dān)心下一刻,他會不會直接將的華國使團(tuán)的人全都誅殺。
馮君堯第一個站出來,攏了眉心,“不可能。”
隨即,他轉(zhuǎn)眸,望向顧時(shí)引,說道:“裕王爺,你要相信兮和,她不會背叛你。”
顧錦年感到分外驚訝,他問道:“長依,你會不會聽錯了?”
雖然他過去看馮兮和也不順眼,但是,他倒是明白馮兮和不太可能公然在皇宮中,給顧時(shí)引難堪。
“三殿下,我只是聽說而已。”云長依似是猶疑一番,隨手指了前來報(bào)信的兩名宮女,“還是你們來跟裕王爺仔細(xì)說說。”
其中一名宮女已是將下唇咬得發(fā)白,她過去跪下,低低道:“王爺,奴婢是帶著裕王妃是到錦華宮更衣,但是,還沒到錦華宮門口,裕王妃就說不喜歡被人跟著,打發(fā)奴婢回去。”
“奴婢也聽裕王妃的話,打算回去。可是,奴婢后來一想,裕王妃對皇宮的各條路并不是很熟,萬一出來迷了路怎么辦。所以,奴婢就返回錦華宮,準(zhǔn)備在門口等著裕王妃更衣出來。”
“可當(dāng)奴婢回去之后,卻看到裕王妃連錦華宮的門都沒有進(jìn),已是去了另外一處宮室。奴婢怕她有事,便跟了過去,到了那里,才知道華國皇長孫殿下就是在那里更衣。”
馮君堯氣得已經(jīng)將手中的弓箭舉起,對準(zhǔn)了她們的腦袋,“你們兩個要是再敢污蔑裕王妃,本少爺?shù)募龑δ銈儾粫蜌猓 ?
“馮大少爺,你先不要急著滅口。”云長依十分熱心地勸著,繼而,她不解地問著兩名宮女,“會不會是裕王妃和皇長孫殿下事要商量?”
她一說完,另一名宮女接著說:“可是,奴婢見裕王妃和皇長孫殿下很久都沒有出來,再重要的事情也不應(yīng)該商量那么久。奴婢們沒法,又不敢讓他們發(fā)現(xiàn),只能過來將此事稟告給王爺。“
云長依微抬眸,看了顧時(shí)引一眼,細(xì)思道:“裕王爺,今日在闕樓中時(shí),我好像就看到皇長孫殿下送給裕王妃的是一盆冰燈玉露,跟送其它人的東西不一樣。”
眾人頓時(shí)恍然,他們也都看見了,只是,那個時(shí)候,宇文灝給每個人都送了東西,就沒有多想。
難怪他們在御花園等了宇文灝許久,都不見宇文灝過來。
他們小心翼翼地看著顧時(shí)引,默默地想著,莫非馮兮和跟宇文灝在那個時(shí)候就看對了眼,宇文灝送馮兮和冰燈玉露,是在暗指,要跟她結(jié)一段露水情緣。
他們只覺,此事被顧時(shí)引知道,馮兮和跟宇文灝要完了。
華國使團(tuán)的人則是心驚膽戰(zhàn),他們才出使寧國沒多久,若真是出現(xiàn)如此丑事,那他們還有什么顏面回去面見圣上。
卻見顧時(shí)引斂了眸色,渾身散發(fā)著肅殺的氣息,他盯著云長依,沉聲問道:“安樂縣主貌似很希望看到本王的王妃出事?”
希望馮兮和出事的可不止云長依,幾乎是在場名門閨秀的共同心愿。
云長依被他凜冽的氣息嚇到,若不是因?yàn)轳T兮和是他的王妃,不到最后,她是不會來惹這尊神的。
“裕王爺,眼見為實(shí)。”云長依硬著頭皮,說道:“究竟有沒有出事,還要等過去才知道。”
顧時(shí)引冷冷地吐出兩字,“帶路!”
“你們兩個還不快引路。”云長依指了兩名宮女。
兩個宮女立刻打了個激靈,引著云長依往馮兮和跟宇文灝所在宮室走去。
顧時(shí)引邁出幾步后,卻倏地停下,他的眼神凌厲如刀,落在云長依身上,像是在一寸寸地剜著她的肉。
“安樂縣主,本王把話說在前頭,若是王妃真少了一根頭發(fā),本王會先要你生不如死!”
云長依的額上滲出虛汗,渾身上下,不由自主地戰(zhàn)栗起來。
*
顧錦城和周新顏已是提前一步趕到了那處偏遠(yuǎn)的宮室前,果然如兩名宮女所說,里面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推倒在地的聲音。
顧錦城的輪椅停在了門口,仍是在猶疑該要如何抉擇。
周新顏的心砰砰直跳,她真的不想見到最不希望的事發(fā)生,情不自禁地跑過去,將房間的門推開。
見周新顏已經(jīng)進(jìn)去,顧錦城默然垂下眸子。
周新顏前腳剛跨入房間,就見到房內(nèi)是一片狼藉,屏風(fēng)被推倒在地,地上還散著幾件衣裳。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沉浸在悲傷里。
然而,忽然間,從門邊伸出一雙素手,將她拉了過去。
周新顏差點(diǎn)驚叫,卻聽得那人輕聲說道:“周小姐,是我。”
對上馮兮和一雙清冽的眼眸,周新顏勉強(qiáng)平定心神,她的視線往下掃去,看到馮兮和著了藕色的織錦裙,衣裳完好,面容鎮(zhèn)靜,并不像是有事的模樣,心里倒是松了口氣。
只是,當(dāng)周新顏看到從珠簾后,趔趄走出,衣冠不整,面頰酡紅的宇文灝時(shí),原先的擔(dān)憂又浮上心頭。
她的眼眸中透出一股濃濃的哀傷。
從一開始,在闕樓中,周新顏偶然停留在宇文灝身上的嬌羞眼神,馮兮和就猜到了幾分。
現(xiàn)在,她見周新顏這神情,還有如此積極跑過來的表現(xiàn),也該明白周新顏的心意了。
“周小姐,我跟皇長孫殿下什么事都沒有,請你不要聽人惡意挑撥。”
周新顏轉(zhuǎn)頭,看她的語聲平靜,眼神誠摯,不似有假。
“那殿下這是……”周新顏遲疑地說著。
下一瞬,她便看到宇文灝從床幔上扯下銀鉤,一點(diǎn)都不顧惜地往自己手背上捅下去,只為了讓自己清醒一些。
“殿下……”
尊貴的皇長孫殿下怎會如此?周新顏心中一疼,不想再看到他傷害自己,驀地跑過去。
馮兮和拉住她,解釋道:“殿下中了碧落香,我也沒有解藥。但是,我想要出去已經(jīng)來不及了,若是你真為殿下好,就先聽我的!”
在這個時(shí)候,周新顏已經(jīng)不能多想,只感覺馮兮和是能相信的,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我聽你的。”
“你先去照料殿下,別讓他繼續(xù)傷害自己。”馮兮和說著,已是悄然跑到一扇窗子前。
周新顏過去,不顧男女之防,攙扶起宇文灝,將他手中的銀鉤奪過來,扔到一邊。
可是,宇文灝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對身邊的女子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便一心想要奪回銀鉤。
在兩人的爭奪之間,尖銳的銀鉤一下子割破了周新顏的手腕,殷紅的鮮血汨汨流出,染紅了她的衣袖。
周新顏吃疼地皺眉,宇文灝的眼中映入大片的紅,面色一僵,下意識地用手指點(diǎn)了一滴鮮血。
“殿下,你認(rèn)得出我是誰嗎?”周新顏苦笑一聲,而后,她又覺得自己白問了,宇文灝大概都從沒看過她一眼,又怎么會記得她。
這時(shí),“嗖”地一下,一支長箭驀地擦破窗戶紙,朝他們射過來。
“殿下小心!”周新顏當(dāng)即擋在了宇文灝身前,長箭沒入她的肩胛處,讓她險(xiǎn)些暈厥過去。
門外,往此處趕來的顧時(shí)引和云長依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射破窗戶的長箭。
華國使臣大驚失色,匆忙問道:“莫非這皇宮中,存在刺客?”
而后,他腳下生風(fēng)一般,趕到宮室中,將各個房間的門撞開。
顧時(shí)引的雙目一沉,揚(yáng)手道:“給本王搜!”
大批的禁軍侍衛(wèi)即是紛紛出動,分頭行動,前往皇宮各處搜查。
宇文灝的生命安全更重要,眾人都暫先將馮兮和跟他的事拋到腦后,只祈禱宇文灝不要有事,不然,這梁子真的結(jié)大了。
“那裕王妃在里面,不知她怎么樣了?”云長依看上去非常擔(dān)心,故意提醒著眾人。
她提起裙子,挪著蓮步,欲要走進(jìn)去。路過顧錦城身邊時(shí),她微微偏頭,看了過去,可見顧錦城眸中也有疑色,看起來,并不知道忽然冒出的長箭是怎么回事。
云長依正思索著,卻聽馮兮和脆聲問道:“安樂縣主你找本妃?”
“裕王妃,你怎么……”云長依訝然看過去,見馮兮和緩緩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眼角的笑容輕盈俏麗。
見馮兮和安然無恙,她頓感失落,“裕王妃,你沒事就好。”
而她的話音剛落,馮兮和的眸色漸冷,已然抬手,狠狠地在云長依臉上扇了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