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聽到她冷漠的拒絕后,顧時引忽地一怔,無名的怒火已是不住地從心底冒起,臉上的笑容轉(zhuǎn)而消失殆盡。
他一動不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面色陰沉得可怕。
馮兮和也任由他看了去,轉(zhuǎn)身走出浴桶,自然地從屏風(fēng)上取過衣裳,撩撥一下水漬未干的長發(fā),準備披上衣裳。
看在顧時引眼里,她的姿態(tài)分外撩人,他的眸色漸黯,想起她方才所說的絕情的話,一時間,他心中的怒火更甚。
他起身,一步步向她走去。
馮兮和正在更衣,卻是忽然間被一股強勁的力道一帶,衣裳從手上滑落,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般,被他撲倒在浴桶里。
“顧子裕,我恨你,我非常恨你,你知不知道!”她邊反抗邊喊道:“放開我!”
水花迸濺而出,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某護衛(wèi)在閣樓外的一棵樹上聽到里面的聲響后,什么?他們家王爺?shù)降讓θ思夜媚镒隽耸裁辞莴F不如的事,竟然讓她這般恨他?
他默默地替顧時引捏了一把汗,心中有著幾分感慨,王爺,想不到連傲視蒼穹的你也有求而不得的時候!
馮兮和在浴桶中著急地掰開他抓在自己身上手,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雙手就被牢牢地禁錮住。
顧時引抬頭,面上滿是水珠,瀲滟的鳳眸中有熊熊燃起的炙熱火焰。
“你恨就恨了,本王不在乎!”
他抬起眼眸,看到瑩潤的粉唇,有種一親芳澤的沖動,便猛然親了上去。
馮兮和還沒反映過來是怎么回事,就被抵在了浴桶上,唇被狠狠地攫住,讓她透不過氣來。
她試圖咬緊牙關(guān),卻還是被撬開,任由他攻城略池。
這時,在馮府中潛藏著的馮君堯驚覺馮兮和搬去登云閣后,那邊的動靜有點不大對,該不會又出什么事了吧。
這么想著,他便提劍到馮兮和的門口瞧了幾下,卻沒有人響應(yīng),他略是不安,即是打算破門而入。
顧時引覺察到有人靠近,飛快地掠到屏風(fēng)上拿了一件衣裳將她包裹起來,然后,繞到了屏風(fēng)外面。
馮兮和的心跳不止,她被吻到頭腦發(fā)懵,兩世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跟人接吻。這個人還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顧時引。
她根本沒有覺察過來自己是如何被看光,又是如何被強吻的,就聽到屏風(fēng)后傳來打斗聲。
然后,又是遠影的勸架聲。
顧準在屋頂上猶豫著要不要下來參加戰(zhàn)斗,后來想想還是算了,不然一不小心傷了王爺未來的大舅子,他又得去榕樹下罰站。
于是,顧準索性想著,就算屋頂塌了,他都要裝作不知道。
其實,兩人也沒算真正打起來,因為都是馮君堯在出招,顧時引在閃躲。
馮君堯在屏風(fēng)外面,聽到遠影的話后,倏然收回了手中的劍。
他現(xiàn)在看清,這個夜半非禮他妹妹的登徒子竟然是裕王爺顧時引。
“大舅子,你給本王的見面禮真特別。”顧時引抹了抹衣裳上的水珠,眸光流轉(zhuǎn)。
大舅子?馮君堯十分錯愕,上次馮兮和不是跟他說,她跟顧時引沒有任何關(guān)系嗎?怎么一夕之間,就談婚論嫁了?
“大舅子,改日,本王再跟你多喝幾杯。”在他晃神的功夫里,顧時引已是一拂衣袍,迅疾地從窗欞中飛掠出去。
看到顧時引的身影遠去,顧準忙不迭地從起身,王爺怎么這么狼狽地跑出來了,就跟奸夫一樣?
“王爺,你等等我呀。”他驀然運起輕功,要追趕過去。
可惜,他不知道,登云閣地內(nèi)里雖然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但是屋頂這種沒什么人會爬上去看的地方,時間久了,缺少修繕,是很容易塌陷的。
他才剛剛站起來,腳下的瓦片卻略有松開,他栽了個跟頭,險些就要掉下去。
等顧準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子,往四處一望,王爺人呢?
完了,他頓感不妙,回去又要被罰站了。
在屋內(nèi),馮君堯回過神來以后,站在外面擔(dān)憂地問道:“兮和,你沒事吧?”
馮兮和已然走出來,忙地回道:“我沒事。”
然而,她低頭再看看自己衣裳不整的模樣,就覺得怎么看怎么心虛。
馮君堯流露出不可置信地表情,眼眸中滿是憤慨,這哪里是沒有事的樣子?
顧時引,我跟你沒完。
“大哥,我真的沒事。”馮兮和連忙跑去拉住他,跟他說道:“現(xiàn)在不是找他算賬的時候,蓮姨娘已經(jīng)被在我們家混不下去了,下一步,我們應(yīng)該是想如何來對付趙家。“
馮君堯的腳步一滯,這才沉下一口氣,跟她在花梨木桌前坐下。
“你打算怎么做?”
馮兮和長呼了一口氣,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來,徐徐說道:“再過半個月就是我陪同太后到太廟祈福的日子,趙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去享受如此的殊榮。”
“大哥,我們暫且將蓮姨娘留著,靜觀其變。”
馮君堯略是頷首,說道:“如果有什么變故,你可以派人到張三娘的針線鋪來送信。”
說罷,他仍然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愿,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方才的事,眉心微微攏起。
按照馮兮和的性子,如果一個男子敢非禮她,她絕對不會善擺甘休,而現(xiàn)在,她居然愿意不去追究。
“兮和……”須臾,他喚了她一聲,側(cè)臉對著她,問道:“你覺得裕王爺是個怎么樣的人?”
馮兮和看著他被燭火映照的側(cè)顏,可以見到他臉上遍布的愁云。
她不愿意騙他,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晚之事這么大的動靜,恐怕很快就會有流言傳出來。她嫁給他,似乎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恕?
“別人都說裕王爺殘暴不仁,但是我覺得他至少做了就敢承認,遠勝那些偽君子。”馮兮和微微垂眸,思忖片刻,說道。
馮君堯靜默了一瞬,如果沒有深入的接觸,她怎么會得出和別人不一樣的結(jié)論。
他頓時明白了她的心思,該是對顧時引動了心。他心道,自己是應(yīng)該勸著她揮劍斬斷情絲,還是由著她去?
馮兮和咬唇,見他不語,就說道:“大哥,你放心好了,我跟你保證過不會跟他有什么其他的關(guān)系,就一定會做到。”
話落,卻見馮君堯略一轉(zhuǎn)頭,認真地對她說:“不必。”
“兮和,若你以后真的喜歡上裕王爺,只要他愿意真心對你,我不會反對。”
他想好了,如果連妹妹去爭取幸福的機會都不給,那他還當(dāng)什么兄長。
馮兮和一時咋舌,不知道該如何回話,她從沒說過喜歡顧時引啊,更不敢往那個方面想,但是馮君堯的話卻是深深觸動了她的心。重活一次,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保全馮府,至于自己的幸福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時候不早了,你早點歇著吧。”馮君堯說罷,已是利落地起身,走了出去。
千允剛送馮清玥過去歇下,聽到這邊有打斗的聲音,就趕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看到消失已久的馮君堯會出現(xiàn)。
“大少爺?”她晃了神,愣在原地。
“千允,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兮和了。”馮君堯友好地沖她點了個頭,旋即,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里。
千允進來,問同樣失神的馮兮和:“大小姐,原來大少爺回金陵了。”
“嗯。千允,你把門閂上。”馮兮和木訥地轉(zhuǎn)過身,給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裳。
燭火幽幽,蟬鳴清脆,許是大家都怕鬼,方才的打斗聲并沒有驚動府中其它人過來,登云閣比之?dāng)堅麻w,要安靜很多。不過這恰恰印證了她的預(yù)料,人們往往對于越是捕風(fēng)捉影的事情就越會去好奇關(guān)注。
馮兮和和衣而睡,一夜無眠。
馮兮和讓人放出的消息,在第二天就傳的沸沸揚揚。馮敬病重,她被迫搬去馮府鬼屋的事情,有很多人都知道了。程蓮心被關(guān)到都是老鼠的柴房去,跟老鼠打了一個晚上的架,卻是沒有幾個人知道。
不知情的人只以為馮家大小姐真的是馮府的克星,馮老夫人忍無可忍,最后選擇冷落她。而新進門的蓮姨娘處事大方,深得馮老夫人歡心,已然取代馮若蘭,成了馮府的新寵。
消息自然也傳到了趙家,趙夫人聽了后,幸災(zāi)樂禍,但她后來一想,已經(jīng)栽在那個丫頭手上好幾次了,這一回必須得謹慎些。
于是,她沒有再自作主張,而是去找了趙老太商量。
趙老太平常都待在房間的小密室里,她從來不能進去,只能在外邊等著。
趙夫人也不太喜歡過來趙老太這邊,因為這邊的櫥柜、桌子、床看上去很陳舊,整個房間都是偏陰暗的色調(diào),令人感覺很壓抑。
雖然她知道這些家具每年都會換一批,算是嶄新的,但她還是覺得脊背發(fā)涼,透不過氣來。
不過,密室的茶色門簾上,倒是繡著大朵鮮艷的曼陀羅花,過于刺目,跟整個房間的布置格格不入。
她左等右等,等了半天,趙老太的丫鬟終于打起門簾,趙老太瞇著眼,弓著背,從里面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