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媽媽離開后,安幕希第一次和安長禹一起來祭拜媽媽。
其實安長禹也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樣絕情,至少媽媽離開后,他花了重金把媽媽安葬在了T市最好的墓園,聽人說,葬在這里的人,都會化為天使,繼續(xù)守護(hù)他們生前最愛的人。
大概是吧,否則她安幕希哪來那么多的運氣,去經(jīng)歷那些九死一生呢。
安長禹把準(zhǔn)備好的飯菜擺在墓碑前,接著打開了一瓶紅酒,拿出高腳杯,一邊倒酒,一邊說,“我和你媽媽年輕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一起吃飯,然后點上一瓶紅酒,邊吃邊聊,我們總有說不完的話題,所以經(jīng)常一吃,就是一兩個小時……”
這一天,安長禹說了很多很多,安幕希都靜靜的充當(dāng)了聆聽者,和他一起待了三個多小時,兩人才不舍的離開。
安長禹走在前面,許是剛剛坐的太久了,他的腿有點麻,下階梯的時候步履顯得有些蹣跚。
安幕希一步三回頭,最后將目光定格在前面男人的背影上。
依舊是那樣孤寂和落寞,可此刻,多了分無人能理解的凄涼。
他說了很多,唯獨沒有說,昨天的事情。
厲時御說的很對,小希這段時間承栽了太多的不幸,不是不讓她知道真相,而且,還沒有到時候。
安幕希看著那道背影,想起他在述說時,無意中看到他泛紅的眼眶,這一瞬間,她突然有股想沖上去抱抱他的沖動。
可最后她還是克制住了,大概是因為,她不想讓安長禹知道,她其實早就原諒他了吧。
跟他疏離了二十年,兩人之間就仿佛隔著一座冰山,冷漠,已經(jīng)成了彼此習(xí)以為常的相處方式。
回家的路上,安幕希讓他安長禹半路停了車,接著從包包里掏出支票塞回他粗糙的手心。
“這些是剩余的錢,我說過,我只要一百五十萬。”
安長禹愕然片刻,之后便是無盡的苦澀,“小希,這些事原本就是屬于你的,你何必跟爸爸分的這么清楚呢?而且你現(xiàn)在需要錢,怎么你連爸爸的幫助都不愿意接受嗎?”
“我已經(jīng)接受過了。”安幕希淡然的看著他,不溫不火,“上次一百萬,這次一百五十,我接受了,并且沒跟你說謝謝不是嗎?”
“這樣很好啊?你永遠(yuǎn)都不要跟爸爸說說謝謝。”
“我知道,因為你覺得你受不起。”
氣氛,忽然僵了下來。
半響,安長禹才無奈的開口,一邊把支票放進(jìn)自己的錢包,“行吧,既然你不要,就先放在我這里存著,你什么需要了再來找我。”
“不必,留著給你養(yǎng)老吧,哦,等我情況好轉(zhuǎn)之后,我會在每個月給你打點,你放心好了,雖然你現(xiàn)在妻離子散,雖然我很討厭你,但誰讓我身體里留著你的血,既然這樣,我就不會不管你。”安幕希慢條斯理的說完,推門下車。
接著隨手就攔了一輛的士,揚長而去。
目的地,顧卓揚的公寓。
烈日炎炎,她頂著薄汗站在公寓門口,猶豫了很久才按下了門鈴。
客廳里,顧卓揚勾唇一笑。
他一早就在閉路電視里看到了她,并且全程欣賞完了她糾結(jié)的表情。
雖然挺讓人不高興的,不過看在她最終沒掉頭走人的份上,他暫時就不跟她計較了。
安幕希拘謹(jǐn)?shù)淖谏嘲l(fā)上把弄手指,一杯水忽然替到她的面前,安幕希抬眸,對上顧卓揚淡然的俊顏。
她清了清嗓子,說,“那個……有冰水嗎?”
顧卓揚微微皺眉,“你身體不好不能喝冰的,這是溫水。”
安幕希抿了抿唇,心中快速劃過一絲暖意,接過水,低低的道了聲謝謝,然后一飲而盡。
“麻煩再來一杯。”
這么熱的天,一上午沒喝水,真是渴死她了。
顧卓揚卻并沒接她的水杯,而是走向吧臺,就當(dāng)安幕希以為,他是不愿意的時候,他把整壺水都拿了過來,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小氣。”安幕希白了他一眼。
顧卓揚淡淡的看著她連續(xù)喝了四杯水后,終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屬水牛的吧?”
安幕希不理他,用手背帶過櫻唇,長舒一口氣,迎上顧卓揚嫌棄的目光,緩緩應(yīng)道,“我今天來,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顧卓揚一瞬不瞬的盯著她。
真是直接到讓他很不高興。
安幕希從包里拿出一張紙條,移到他的桌前,“這是言言的地址,我想請你,暗中派人保護(hù)她。”
顧卓揚依舊盯著她,不語。
安幕希被他看的有些心里發(fā)毛,可還是強裝鎮(zhèn)定的接著說,“顧卓揚,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答應(yīng)我所以你有什么條件,不妨直說。”
莫名的,顧卓揚突然生起一絲煩躁,濃眉緊蹙。
“我本來可以直接答應(yīng)你。”
安幕希一怔,愕然的看著他。
顧卓揚挑了挑眉,“不過,既然你都說了我會有條件,那我不提,恐怕會對不起你對我的,了解,你說呢?”
安幕希,“……!”
得,這廝還真是會打臉,他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說她自以為是咯。
“你……你有什么條件?只要合理,我都可以答應(yīng)。”
顧卓揚凝視她,片刻,他幽然起身,邁著長腿走到吧臺,動作優(yōu)雅的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看似愜意,其實他是在思考。
而安幕希等了半天都沒聽到顧卓揚的回應(yīng),且見他一直在倚靠在吧臺邊上,悠哉的品紅酒,她終于坐不住了,大步走了過去。
“顧卓揚,我知道你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可我希望,你能再幫我一次,因為我是真的很擔(dān)心言言,我絕不可以讓她出事。”
顧卓揚輕輕的晃動著杯中的紅酒,暗紅色的液體猶如他的心一般,飄搖不定。
“為什么不找厲時御?”
安幕希一怔,沒想過他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失落,她如實回答,“因為我不想欠他的。”
“所以你想欠我的?”顧卓揚放下酒杯,雙手撐著吧臺,傾身湊近對面的女人,在意識到她想閃躲的時候,大手猛然鉗住了她的一只手臂,順勢將她拉進(jìn),眼對眼,鼻觀鼻,只隔著幾公分的距離。
呼吸叫錯,安幕希小臉微微一紅,抬起另一只手想掙扎,卻惹來男人更加強勢的禁錮,眼下兩個手臂都被顧卓揚拽在手心,中間還隔著柜子,根本沒有抗拒的可能了。
“顧卓揚,放開!”該死,早知道他總是這樣動手動腳的她就該準(zhǔn)備好防狼器。
“安幕希,你情愿欠我的,也不想欠他的,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已經(jīng)選擇了我?”顧卓揚曖.昧的朝她耳際吐氣,可女人特有的清香穿過鼻息的那一刻,他清晰的感覺到,體內(nèi)猛然涌出了一股沖動。
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顧卓揚閉了下眼睛,暗暗壓制著。
安幕希并沒有發(fā)覺他的異常,在聽了他的話后先是愣了下,隨即忙搖頭,解釋,“不是的,你誤會了。”
“在我這里,沒有什么誤會,你的行為讓我聯(lián)想起什么,那就是什么。”縱然是在極力隱忍,可聲線還是控制不住有些別樣的嘶啞。
顧卓揚暗咒一聲,手卻還是舍不得松開。
“顧卓揚,你先放開我,你抓疼我了。”
聽著女人的控訴,顧卓揚幾乎是本能的松了手。
安幕希連往后退,揉著酸痛的手臂,哀怨的瞪著他,“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用暴力啊?你好歹也是個鼎鼎有名的大總裁,紳士點好嗎!”
“好啊,只要你乖一點。”
“我怎么又不乖了?再說了,我今天是來肯請你幫忙的,不是來惹你的生氣的啊。”
顧卓揚微瞇著眸看著她。
終于在壓制的差不多后,他繞出吧臺走進(jìn)她,安幕希忙下意識的轉(zhuǎn)頭就跑到了沙發(fā)后面,精致的臉上充滿防備,“你又想干嘛?”
“我看看你的手。”顧卓揚擰眉。
“不用了,已經(jīng)不痛了,顧卓揚,咱們還是趕緊說正事吧,你也是個爽快人,你就說吧,要怎么樣你才會答應(yīng)幫我保護(hù)爺言言?”
聞言,顧卓揚的身上忽然染上一絲威懾,看著安幕希的目光冷了幾分,“這么想我提條件?你到底是想聽我說什么?”
安幕希,“……!”
算了,長得帥的人都是這么自戀,理解下吧。
“既然如此,我的條件只有一個。”
安幕希忙打起十二點精神,眨了眨清澈大眼,一本正經(jīng),“嗯,你說,我聽著。”
“跟我回去。”
“去哪?”
“R國。”
“啊?R國?不!不可能!”
顧卓揚幽眸一瞇,心頭染上不悅,他知道這女人會拒絕,可沒想過她會拒絕的這么激動。
“告訴我,為什么不能?”語氣賊倍兒冷!
安幕希沒底氣的漂了漂視線,“顧卓揚,這個時候了別開玩笑好不好?我是真的很擔(dān)心言言,我知道你有那個勢力,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你提任何條件都可以,唯獨這個不行,我是不可能跟你回去的。”
“理由?”顧卓揚冷冷的看著她。
“這……我……”
“跟我回去,你把方言言帶上,我可以帶離你脫離現(xiàn)在現(xiàn)狀,從此給你無憂無慮的生活,你為什么要拒絕?因為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