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這個三層的,上面帶太陽這個。”
傅語沉手指著櫥窗里一個色彩甜膩的蛋糕。
生日怎么能沒有蛋糕,這就算是自己對他的祝福吧。
蛋糕盒子靜靜地呆在副駕駛座位上,等待著被人打開。
冒著再次被拒絕的風險,傅語沉也要把蛋糕親手送到紀亦澤面前。
車駛回紀家。
二十多年前的今天,就是紀亦澤出生的日子。
傅語沉抬眼看看天,一整天都是陰陰沉沉,在即將落日時更加昏暗。
當年又是怎樣的情景,她猜測不出。
在這樣的日子里,紀亦澤會更加思念他的母親吧。
傅語沉也……
今天,她的愛情徹底畫上句號。
現在她和紀亦澤一樣了,都是孤家寡人。
沒有愛情,沒有親人,沒有工作,沒有自由……
轉眼紀家莊園已經到了。
傅語沉走下車,走在石子路上,晚風漸起。
風纏繞著思念,思念纏繞著她。
她今年的生日還沒有到來,到那時,恐怕也會是自己一個人吧。
也是在紀家莊園?誰知道,余生未卜。
紀亦澤的生日,勾起她的沉思,思緒如泉涌。
傅語沉沒有直接回房間,而是徑直去了廚房。
她一只手從冰箱里拿出兩個雞蛋,雞蛋落入未開的水中,迅速變白,蛋花為散。
傅語沉很滿意,轉手又把面條下進去。
一碗長壽面,出鍋了,質量一般,但也算她的心意。
她一只手端著面條,一只手拎著蛋糕,朝臥室走去。
懷著會令紀亦澤開心的期待,傅語沉推開房間的門。
這樣出現在紀亦澤面前,她竟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紀亦澤會作何反應,她有些緊張。
低著頭的紀亦澤感覺有個身影朝自己走過來。
冷冷地抬起頭,看到面前的傅語沉,一臉懵狀。
他眼睛跟著傅語沉的雙手移動,蛋糕和長壽面被放在桌子上。
面條不停冒著緩緩上升的熱氣,映在紀亦澤的眼里。
在他看到蛋糕的那一刻,心海已經開始不平靜了,縱使就擺在眼前,依然錯愕的不敢相信。
這是給他過……
他怎么敢相信。
“生日快樂,紀亦澤。”
傅語沉微笑著說,眼里有誠摯的光芒,和消冰融雪的溫暖。
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鄭嵐的兒媳婦,他大概會真的很感動吧。
現在他的眼睛里只有來不及收拾的驚訝,和不明狀況的呆滯。
傅語沉真的在給自己過生日。
紀亦澤從她的眼里得到確認。
他微微動著嘴唇,明知故問,“給我?”
“我今天碰巧看到你的出生日期,草率的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傅語沉見紀亦澤的眼里沒有欣喜,趕快解釋道。
紀亦澤的心頭還是縈繞不解,眼前的畫面突如其來,始料未及。
他的臉上慢慢恢復沉靜。
只見紀亦澤抬起雙手,用筷子挑起面條,送到嘴邊……
紀亦澤竟然吃了,其實早在她心里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紀亦澤始終懷疑自己,這個她能理解。
傅語沉仔細注視著紀亦澤的表情,他的咬肌時隱時現,吃了幾口,輕輕放下筷子,看不出喜惡。
他能吃幾口,她就非常滿意了。
傅語沉伸手一推,蛋糕移到紀亦澤面前,“快打開蛋糕吧。”
紀亦澤一下子打開蛋糕,一個奶油做成的彩色太陽,倏爾出現。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傅語沉的寓意,雖然幼稚但也算樸實。
傅語沉生怕紀亦澤會嫌棄這個蛋糕,連忙說,“只是隨便選的一個圖案。”
令她高興的是,紀亦澤臉上沒有絲毫嫌棄,雖然談不上感動,但是她可以看出,他的眼底不似平日冰冷。
“等一下。”
紀亦澤拿著刀的手被傅語沉突然叫住,停在半空中。
“還沒點蠟燭。”
傅語沉說著拿出蠟燭,正欲插在蛋糕上。
“不用了。”
隨著紀亦澤聲音的落地,蠟燭也穿進蛋糕。
傅語沉自作主張,不點蠟燭怎么許愿?
她起身跑去關燈,蠟燭的光瞬間耀眼起來,像夏夜里的繁星。
微微泛橘的燭光映在紀亦澤臉上,給他渡上了一層柔和。
“你可以許愿了,希望你愿望成真!”傅語沉語氣里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燭火跳動,閃爍在她的眼睛里。
此情此景,她莫名覺得有些溫馨……
紀亦澤今天也一改常態,竟然按傅語沉所說,閉上雙眼。
他的睫毛忽閃下來,從傅語沉的角度看又長又密,微微翹起。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傅語沉的歌聲輕柔的彌漫整個房間,音符像圍繞著紀亦澤在跳舞。
幾秒過后,紀亦澤抬起眼皮,上下睫毛一瞬間分離,兩朵花盛開。
他撅起雙唇,一陣氣息飄過,燭火被吹得齊刷刷轉向傅語沉,接著漸漸熄滅。
房間一片漆黑,歌聲慢慢停了下來。
傅語沉打開燈,低頭揪起多余的蠟燭。
“傅語沉,謝謝你。”
紀亦澤的聲音劃破安靜,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這么恭敬的說話。
空氣里有些暖流在暗涌,今天的紀亦澤不再冷漠的不可接近。
“其實小的時候我媽媽也是這么給我過生日,為我唱生日歌的。”傅語沉眼眶微紅,尾音處聲音哽咽。
提到“媽媽”兩個字,傅語沉感覺紀亦澤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
這兩個字是他們共同的痛點。
面對傅語沉突降的好意,他的心里五味雜陳。
他腦子里回憶起自己上次過生日時的場景,就像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恍如隔世。
其實他根本就不記得哪天是自己的生日,已經不重要了。
倒是他母親的生日時時刻在他的腦海里,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到自己母親的墓前點上一炷香。
記得他失去親人的第一個生日,他自己一個人在墓地呆了一天一夜。
那是他受傷后第一次流淚,漆黑的墓地伸手不見五指,只有一片墳墓和他一個人。
那天也是陰天,夜晚濃云遮住天空,一絲光線也沒有,他自己也好像化成了一座墓碑,合葬在這里。
沒想到生日歌再次響起時,他睜開眼睛是傅語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