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進隧道,吉韜專心注意著前方路況,裝作沒聽見俞聽雪說的話。
“吉韜,我問你話呢?”過完隧道,俞聽雪又問了一次,這回還伸手在前方椅背上拍了拍。
“不要打擾吉韜開車!弊プ∷氖郑P承允軟軟的聲音,是警告也是提醒,語氣也是一貫的淡漠。
不要打擾吉韜,他是在心疼吉韜,還是為著三人的安全考慮,俞聽雪偏頭看著鳳承允!澳悄銇砘卮鹞业膯栴}!
她當他是為著三人的安全考慮,才叮囑她不要打擾駕駛員。
“到了你會知道!边@是鳳承允的回答。
“這算什么回答!庇崧犙┱J定鳳承允知道,故意不告訴她,脾氣一上來,威脅他說:“鳳承允,你再不告訴我,鳳承浩為什么被警察抓去,我就不和你一起去警局保釋他了!
鳳承允承認鳳承浩是他堂哥,俞聽雪說起鳳承浩時,不再說堂哥兩個字,直接說鳳承浩的名字,只因她覺得,會想盡辦法害自家堂弟的人,不配當哥。
“不去就不去。”鳳承允淡淡的對吉韜說:“吉韜,前面掉頭!
掉頭,真不去警局了,吉韜詫異的看了后視鏡一眼,見三少的神色不像是開玩笑,認命的開啟左轉(zhuǎn)向燈。以掃黃的名義,把鳳承浩弄到警局,拘留一晚,第二天再去保釋鳳承浩出來,是三少的計劃,在路上又改變了計劃,三少真是……
出爾反爾是女人的略根性,三少當了段時間的女人,連女人的略根性都學會了。
同樣詫異的還有俞聽雪,她說不和他一起去警局保釋他二堂哥,只是氣話,并不是真的不和他一起去,她現(xiàn)在是鳳承允,很多事情推不掉。
“我們真不去警局保釋鳳承浩了?”俞聽雪試探的問道。
“回公司。”鳳承允面無表情的吐出三個字。
回公司的意思是……真不去了,俞聽雪擔心的問:“警局的人等不到我們不去保釋鳳承浩,又給奶奶打電話,讓奶奶去保釋他怎么辦?”
“鳳承浩不敢驚動奶奶。”鳳承允篤定的說道,奶奶思想傳統(tǒng),對兒孫管教非常嚴格,鳳承浩是被掃黃掃去警局,讓奶奶去保釋他等于是不打自招。
他還記得小時候,鳳承浩欺負一個女同學,女同學的家長找到學校,學校通知家長,二叔和繼室正好不在,奶奶去的學校。
他不知道奶奶怎么安撫女同學的家長,只知道奶奶帶鳳承浩從學;氐郊液,沒再去公司,奶奶坐在沙發(fā)上,鳳承浩跪著,一起等二叔回來。二叔和繼室回來后,奶奶把鳳承浩欺負女同學的事情和二叔說了,還說她是奶奶,管教自己兒子可以,孫子有自己的父母,她管不了。讓二叔自己看著辦,二叔氣的打了鳳承浩,那一次打的很重,繼室在邊上哭著求情,二叔都沒用停手,反而打的更重,氣的繼室哭罵二叔無情。那次,鳳承浩在房間里養(yǎng)了半個月,傷好后以為事情過了,叫了一堆死黨去會所里慶祝,付賬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信用卡被停了。
二叔去會所把鳳承浩領(lǐng)回家,奶奶知道了此事,本來打算停鳳承浩的信用卡一個月作為懲罰,結(jié)果變成一年。
那一年,用鳳承浩的話說叫生不如死。
聽他如此篤定的說鳳承浩不敢驚動奶奶,俞聽雪放心了,笑道:“不去也好,就該讓他在警局里好好反省反省,做那么多傷害你的事情應(yīng)不應(yīng)該!
“執(zhí)迷不悟的人,是不會反省自己的!兵P承允說道,他突然決定不去警局保釋鳳承浩,并不是想讓鳳承浩在警局里反省,而是,他忽然不想去了,僅此而已。
俞聽雪果斷不說話了,因為她覺得鳳承允這話說的對,一個執(zhí)迷不悟的人,他只會認為自己做什么都是對的,別人做什么都是錯的。
車子已經(jīng)掉頭往回開,俞聽雪看著窗外飛馳的街景,忽然想到什么,回頭對鳳承允說:“鳳承浩暴露了行蹤,你二叔很快會回來,我們回去看看還剩下幾個人沒開除,趕緊都開除了。”
“嗯!兵P承允輕輕應(yīng)了聲,她比他還著急的樣子真可愛。
“今天開除兩個,明天開除兩個,這樣的速度下去,應(yīng)該很快能把公司里的蛀蟲清除干凈!庇崧犙╆种笖(shù)著,看的鳳承允大笑不已。
吉韜也被她的動作和說的話逗笑了,今天開除兩個,明天開除兩個,她以為她是在菜市場買土豆。
俞聽雪忽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抓住鳳承允的手臂!澳銊e笑了,我忘記問你,鳳承浩在公司里有沒有職位?”
鳳承浩是鳳承允二叔的親生兒子,老子當公司總裁,沒道理不給自己兒子在公司里安排一個職位。
尤其,鳳承允二叔的總裁位置并不穩(wěn)當,隨時都會還給鳳承允,他在公司里安排了那么多親信,他兒子的職位肯定非常重要。
“有!兵P承允看了眼她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她用了力氣,有點痛。
“哪個部門?什么職位?”俞聽雪緊跟著追問,握住他手臂的手不自覺又加重了些力道。
手臂的痛加重,鳳承允皺了皺眉,看出她的緊張,他沒有叫她放開,也沒掙脫,淡淡的說:“財務(wù)部,組長。”
果然,俞聽雪放開握住鳳承允手臂的大手,改拍了下自己的腿,沒控制力道,痛的她低呼一聲,哭喪著臉,雙手揉著腿上被自己打痛的地方。
鳳承允和吉韜又笑了,怎么有這么笨的女人。
俞聽雪不明所以的看看鳳承允,又看看開車的吉韜,真心不知道兩人在笑什么,又什么好笑的。
“鳳承浩在財務(wù)部,他沒犯錯我們便沒有理由開除他,他會是我們最大的麻煩,你倆還笑的出來,心真大!
吉韜說:“二爺是總裁,我們都把他換了,鳳承浩一個小小的財務(wù)部組長,不足為懼!
俞聽雪不知道說吉韜什么好,懶得再搭理他,對鳳承允說:“你和我說說鳳承浩都有什么缺點,我以后什么也不做,天天盯著他,就不信找不到他的錯處!
只要讓她抓到鳳承浩的錯處,立刻毫不猶豫的開除。
鳳承允笑了笑,既不贊同,也不反對。
俞聽雪以為他在想鳳承浩的缺點,沒有打擾他,眸光看向車窗外,可能是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上鳳承允的緣故,不知不覺會為他擔心。
回到公司,俞聽雪拉著鳳承允回辦公室,迫不及待的找出名單,仔仔細細,來來回回數(shù)了好幾遍,確定了人數(shù),拿著鳳承允的簽字筆,從中挑了兩個畫上圈圈。
“你你看看,我們今天開除這兩個人,覺得怎么樣?”把名單遞給鳳承允。
鳳承允接過名單,垂眸看了眼,抬眸看著俞聽雪說:“你決定就好!
名單上的人,全都會被清出公司,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交給她決定,讓她開心開心也好。
這是吉韜調(diào)查過后得出的名單,都是二叔安排在鳳氏里的親信,總公司有,分公司也有,不過在另一份名單上。
“我決定就他倆。”俞聽雪興高采烈的說出自己決定,她喜歡鳳承允這句“你決定就好。”。
又有兩個主管被總裁莫名其妙的開除,下班之前,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公司,有人用手機拍下了兩個主管被安保部的人,請出公司時的畫面,還把照片發(fā)到同事間的交流群里,群里一下子炸開了鍋。
臨近下班,鳳承允忽然有個緊急會議,開會去了,俞聽雪開除了兩名主管,心情好,無所事事,回到總裁辦公室等鳳承允。躺在真皮沙發(fā)上,拿著手機翻看群里面員工們的互動,這個群是鳳承允用另一個手機號建的,員工們不知道群主是老板,盡情的暢所欲言。
有人為兩名被開除的主管鳴不平,說兩人并沒犯錯。
有人說兩個主管活該,明知道總裁在公司里四處閑晃,已經(jīng)有不少主管被總裁開除,他們還要往槍口上撞。
有人抱怨老板越來越難伺候,一句話不對付便要開除人,弄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有人還念起前總裁,說前總裁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善良,又拿現(xiàn)在的總裁做比較,真是一個菩薩,一個惡魔。
前總裁是菩薩,鳳承允是惡魔,俞聽雪看到這里,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惡劣的想,如果大家知道群主是鳳承允,不知道作何感想。
害大家每天上班都提心吊膽人是她,卻讓鳳承允背了黑鍋,俞聽雪心里又不免偷著樂。
走進辦公室,鳳承允便看都她躺在沙發(fā)上,看著手機偷笑,走過去問道:“看到什么了?笑的這么賊!
突來的聲音嚇了俞聽雪一跳,翻身坐起,望著鳳承允,不答反問:“會這么快就開完了?”
鳳承允點頭,在她身邊坐下,又問了一次!霸诳词裁?”
“看群里的人聊天!卑咽謾C那給鳳承允看,俞聽雪笑著說:“有人說你二叔是菩薩,你是惡魔。”
“他們是沒見過真正的惡魔!兵P承允接過手機,沒看,直接關(guān)了屏幕。
“真正的惡魔是什么樣的?”俞聽雪好奇問他,因為她也沒見過真正的惡魔。
“戴著菩薩的面具!兵P承允不想多說,主要是不想給她心里留下陰影,讓她看到更多人性丑陋的一面。
看出他不想多說,俞聽雪便轉(zhuǎn)移了話題。“事情解決了嗎?”
“嗯。”鳳承允點頭,許是太過疲憊,抬手揉著眉心。
忽然,一雙手分別揉著他兩邊太陽穴,鳳承允一愣,抬眸,對上俞聽雪帶笑的臉,她說:“你要是累了,可以再休息一會兒,我們不著急回家!
“嗯!兵P承允又輕輕的應(yīng)了一聲,放松身體仰躺在沙發(fā)椅背上,閉上眼睛。
親人虎視眈眈,時刻等著算計他,他每時每刻都不能放松警惕,稍不注意生命堪憂,這過的都是什么日子?俞聽雪想,他都不覺得累嗎?
不,他當然會覺得累,不僅身體累,心更累,俞聽雪心里升起一股憐惜,揉著他太陽穴的手指放輕力道,一會兒后,她聽到他平穩(wěn)的呼吸,知道他是睡著了。又過了一會兒,站站起身,打算繞道沙發(fā)后面,給他揉捏肩膀,鳳承允卻在此時抓住她的手腕,睜開眼睛,茫然的看了她一會兒,問道:“你去哪兒?”
“不去哪兒!庇崧犙┗卮,輕輕把他的手從自己手腕處拿下來,放沙發(fā)上!澳憷^續(xù)睡,我給你捏捏肩膀!
鳳承允又看了她一會兒,似是確定了她說的話,輕輕點頭,又閉上眼睛。
走到辦公桌后,拖了椅子過來,俞聽雪坐在椅子上,雙手握住鳳承允的肩膀,輕輕地揉捏起來。
感覺到他身體漸漸放松,知道他又睡著了,俞聽雪看著他的臉,這張臉自己用的時候,她天天看,現(xiàn)在換他用了,她還是天天看,感覺卻越來越不一樣。
她甚至想,如果自己和鳳承允的靈魂再也換不回來,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
又揉了一會兒,俞聽雪停手,把椅子搬回辦公桌后,走回來在對面的沙發(fā)坐下,學著他的樣子仰躺在沙發(fā)椅背上,望著白色的天花板,放空思緒,漸漸的也睡著了。
許是最近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倆人這一睡,就睡到午夜十點多,鳳承允先醒來,看到時間時愣了有一分鐘,他累,但還不至于累的倒頭就睡的地步,最后他歸咎于,她按摩的手法太精湛,他才不知不覺睡著了。
她又為什么睡著了?
難不成是給他按摩累的?
鳳承允因自己的想法笑了,起身輕輕推了推她肩膀,見她咕噥一聲,身體朝沙發(fā)倒去,眼看頭就要撞在沙發(fā)扶手上,鳳承允連忙伸出手捧住她的頭。
這一晃,俞聽雪徹底醒了,雙眸茫然的望著上方的,鳳承允的臉,忘了腦后柔軟的雙手。
“醒了!兵P承允淺笑。
俞聽雪點點頭,察覺不對,趕忙翻身坐起,剛剛……她的頭是被他的雙手捧著,這個認知使她臉上的溫度漸漸升溫。
見她臉紅,鳳承允覺得稀奇,他用那副身體的時候,臉紅的次數(shù)無根手指頭都能數(shù)不完,還是因為發(fā)燒而臉紅,換她用后,她時不時的就臉紅。
她怎么那么愛臉紅?
當然,這話鳳承允是肯定不會問出口的,他自然知道俞聽雪臉紅是因為害羞,他要不識相的問了,他才真蠢。
“餓了吧,我們?nèi)コ燥垺!兵P承允說道。
經(jīng)他這么一說,俞聽雪才感覺到餓,點了點頭,拿起手機一看,驚呼出聲。“天啊!都十點多了!
“是啊,都十點多了!兵P承允笑著點頭。
“我們這么晚還沒回去,奶奶該要擔心了!庇崧犙┫氲降氖区P奶奶,心里滿是愧疚。
“放心吧,這個時間點,奶奶已經(jīng)睡下。”鳳承允安慰她,哪怕奶奶擔心他們沒回去,不想睡,蠻姨也會勸著奶奶去睡。
“對奧,奶奶十點以后就要睡了!爆F(xiàn)在已經(jīng)十點過了,奶奶說不定早睡下,這樣一想,俞聽雪心里的愧疚減少了些。
她在心里暗暗決定,以后,不能再這樣。
反正已經(jīng)晚了,家里奶奶也睡下,傭人就算沒睡,也準備睡,他們回去要么喊傭人起來給他們做飯,要么自己做飯。俞聽雪會做飯,也不介意給鳳承允做頓飯,她只怕自己在鳳家做飯露餡,問鳳承允會不會做飯,鳳承允搖頭說自己不會。
俞聽雪很想鄙視他,忽而又覺得他不會做飯很正常,鳳承允是鳳家的三少爺,家里有傭人,廚師,哪兒用的著他做飯。
不能自己做,就只能找個地方吃過宵夜才回家。
等兩人吃完飯回家,已經(jīng)十一點多,鳳承允把車子停在前院,和俞聽雪一起進屋。
“奇怪了,太奇怪了!蓖崎_門,俞聽雪自言自語。
俞聽雪身后的鳳承允,聽到她自言自語的話,順口問:“什么奇怪了?”
回頭看著他,俞聽雪指了指屋頂說:“感應(yīng)燈沒亮,你不覺得太奇怪嗎?”
“也許是感應(yīng)燈壞了!兵P承允猜測著。
“也許吧。”似乎只有這個可能,才能解釋今天的感應(yīng)燈為什么沒亮。
這時鳳承允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一看,是吉韜打來的電話,沒有立刻接起電話,反而對俞聽雪說:“你先回房,我接個電話!
“好。”俞聽雪應(yīng)了一聲,心卻驀然一沉,剛剛鳳承允拿出手機看的時候,她也看到了他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吉韜的名字。
吉韜給他打電話,他沒有立刻接電話,反而叫她先回房,是不想她聽到他和吉韜說話吧。
心情低落,俞聽雪一步一步踩上樓梯,沒注意到樓梯上的感應(yīng)燈也沒亮,上到三樓,看到一個人影在自己和鳳承允的臥室門口,她第一反應(yīng)是賊,那個人影一看就是男人,這樣家里的感應(yīng)燈沒亮就有了解釋。
俞聽雪抓起旁邊花架上放著的盆栽,朝那人的頭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