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里,奶奶坐在餐桌主位,俞聽雪和鳳承允面對面坐在兩端。
早餐一一擺上桌,奶奶和鳳承允說著話,俞聽雪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煎至兩面金黃的荷包蛋,咬了一口,香軟適中,酥脆可口。
好吃,她又咬了一口,香噴噴的嚼著……腦子不自覺浮現出臥室里鬧的哪出烏龍。
臨出門,自己問鳳承允去醫院看什么病時,清楚地看到鳳承允開門的手僵住,她以為是自己說的話讓他不快了,忙解釋說:“我沒別的意思啊,你別多想,我只是覺得,我的身體一向很好,一年難得感冒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我昨晚搶了你的被子,害你感冒了,如果是的話,吃點感冒藥就能好,不用去醫院那么麻煩。”解釋完她才發現,鳳承允看的目光深沉又難懂。
一番溝通后才知道,原來是鳳承允以為她病了,要帶她去醫院看病,她卻以為鳳承允病了,要去醫院看病。
結果是兩人鬧了個大烏龍。
想著想著,俞聽雪吞下嘴里的荷包蛋,又咬了一口蛋黃,哇,太好吃了,一點也不粉,太可口了,她覺得自己一口氣能吃下三個荷包蛋,不用喝一口牛奶。
這時,奶奶和鳳承允同時看著她,俞聽雪動作一頓,看了看奶奶,覺得奶奶的表情有點奇怪,感覺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她又看向鳳承允,他面色如常,只是眼神,似乎帶了點無奈。
“我臉上又臟東西嗎?”不安了摸了摸自己的臉,什么都沒有,俞聽雪心中愈發疑惑。
“小三子,荷包蛋好吃吧?”奶奶試探的問。
“嗯。”俞聽雪忙不失的點頭。“好吃。”
奇怪,鳳承允那是什么表情,俞聽雪皺眉,想了想自己和奶奶的對話,很正常啊,他用那種既無奈又無語的古怪眼神看自己作甚?
“我就說荷包蛋好吃,你以前偏偏一口也不愿意嘗,說什么外表太油膩,還勸我少吃,現在自己也覺得好吃了,真是雙重標準。”奶奶自顧自的說著,沒注意到孫子已經變得僵硬的動作,和驚駭的表情,夾了一塊荷包蛋放孫媳婦碗里。“聽雪也吃一個。”
鳳承允盯著碗里的荷包蛋皺眉,發愁,他不吃荷包蛋。
俞聽雪更是欲哭無淚,天啊,她又犯錯了,她不知道鳳承允不吃荷包蛋的。
蠻姨端著蒸餃進來,看到兩個年輕人表情怪異,剛把蒸餃放桌子上,兩個年輕人同時放下筷子,同時站起身說自己吃飽了,有事要出去一趟,先走了。
步調一致,連找的借口都一樣。
“今天不是周末嗎,他們倆能有什么事兒?”奶奶滿臉錯愕,眼睜睜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年輕人嘛,總有這樣那樣的事兒,周末了正好出去放松放松,或許他們倆是去看一場早電影呢!”蠻姨笑著勸鳳奶奶。“老夫人還是吃早餐吧,別操心三少爺夫妻倆了。”
“你說的對,也許小兩口是嫌我們倆在,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跑出去過二人世界了。”鳳奶奶笑著附和蠻姨的話,收回眸光,看著孫媳婦碗里來不及吃一口的荷包蛋,若有所思。
車子開出鳳家大門,俞聽雪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鳳承允,我覺得你應該把你平時的習慣,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都和我說一遍,不然像剛才這樣的情況,以后還會繼續發生。剛剛我們能順利過關,可能是因為奶奶上了年紀,反應有點慢,加上蠻姨不在她面前,才沒發現什么,蠻姨可不一樣,不好糊弄。”
“好,有時間我會一一告訴你。”鳳承允看了她一眼,繼續目視前方,穩穩的開著車,他不會告訴她,奶奶和蠻姨早就懷疑了,免得她瞎擔心。
俗話說的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真的東窗事發了,再來想辦法因對吧。
“為什么要等到有時間,現在不能說嗎?”他這么好說話,俞聽雪還以為他會立刻告訴自己,結果卻是要等有時間才告訴她。
“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鳳承允回答。
俞聽雪本想順口問他,什么是更重要的事情,忽然想起昨晚他說過,今天吉韜就會查出派人威脅爸媽的幕后指使,她問:“吉韜來電話了嗎?查到是誰在背后搞鬼了嗎?”
“查到了。”鳳承允偏頭,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繼續目視前方。
一聽他說查到了,俞聽雪急切的問:“查到了,是誰?是誰?是誰?”
“別急……”
“我怎么能不急。”打斷鳳承允安慰的話,俞聽雪說:“只要想到……”
“是劉凱。”這話換鳳承允截斷她的話了。
“劉凱,怎么會是他……”俞聽雪錯愕的一愣,隨即點頭說:“我早該想到是他,劉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別看他平時裝出一副斯文樣,一旦惹到他,他絕對會想盡辦法的報復回去。被我用哈密瓜砸斷了肋骨,他不可能忍的下這口氣,找我爸媽的麻煩,也是為了逼我去向他道歉,難怪那些人說是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不是你得罪的,是我,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
俞聽雪氣的不輕,語無倫次。
“我們現在知道也不晚。”鳳承允說道,伸手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放心吧,我已經讓吉韜去找他媽媽解決這件事情,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你想怎么解決?”俞聽雪問。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鳳承允說:“你砸斷了劉凱的肋骨,他要我們道歉并賠償五百萬,劉凱派人砸了爸媽的水果店,必須照價賠償,威脅了爸媽,也必須道歉。”
他不惹事,但有人不怕死的惹到他,他也不會客氣。
俞聽雪搖頭。“不可能的,劉凱的媽媽非常護短,她最寶貝這個兒子,也許會賠償水果店的損失,但絕對不會讓她的寶貝兒子給爸媽道歉。”
因為和劉凱是男女朋友的關系,聽雪不可避免的見過劉凱的媽媽幾次,從那幾次見面中她發現,劉凱的媽媽把兒子當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非常護短,劉凱的媽媽寧愿自己向人低頭,也絕不會讓劉凱向人低頭。
“你很了解那位女士。”鳳承允挑眉睨了俞聽雪一眼,語氣平靜無波。
“我當然了解了,你不知道,劉凱第一次帶我回家見他媽媽,我……”及時打住脫口而出的話,因為俞聽雪發覺,和鳳承允聊自己和劉凱的過去,實在太奇怪了。
看她不說了,鳳承允直接問:“你什么,怎地不說了?”
“不想說。”俞聽雪撇開頭。
“不想說就不說了,我們現在去醫院看看劉凱。”鳳承允很好說話,語氣中不難聽出對她的寵溺和縱容。
俞聽雪不自在了,感覺鳳承允看她的目光和對她說話的語氣,都和以往明顯的不同,現在細想起來,鳳承允是在被蛇咬了,中了蛇毒第二天醒來開始改變的。
難道是他中的蛇毒還沒清除干凈,導致他整個人變的很怪。
想想又覺得不對,出院的時候她特意問過醫生,他身上的蛇毒清除干凈沒,醫生明確的回答已經清除干凈了。
所以說,他的改變和蛇毒沒關系。
那是為什么呢?這個問題糾結在俞聽雪心中,讓她忽略了自己的手還被鳳承允握在手里,直到車子抵達醫院,鳳承允把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下車時,不得不放開她的手,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一直被鳳承允握著,臉不自覺的泛紅。
搭電梯直接到骨科所在的樓層,俞聽雪好奇的問鳳承允怎么知道劉凱在骨科,鳳承允反問她,肋骨斷了人不住骨科住哪兒?
俞聽雪果斷不說話了,老實地跟在鳳承允身后走。
聽到病房門被打開的聲音,躺在病床上的劉凱背朝著門口,語氣非常不耐煩。“媽,我說了,我不想再喝骨頭湯,以后都不要再給我燉骨頭湯送來了。”
他一連喝了幾天骨頭湯,且頓頓都喝,已經喝膩了。
俞聽雪和鳳承允對視一眼,燦燦一笑,俞聽雪低頭湊到鳳承允耳邊,小聲的說:“果然是被寵壞了的大少爺,脾氣真大,他以為我們是給他送骨頭湯的,他媽媽。”
鳳承允白了她一眼,同樣壓低了聲音說:“我真懷疑你當時是怎么看上他的。”
“我眼睛瞎了行不行。”俞聽雪一氣之下提高了聲音。
劉凱聽到男人的聲音回頭,看到站在門口的一男一女,愣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得意的笑,輕輕坐起身體靠著床頭,滿眼嘲諷的看著兩人。
“俞聽雪,你現在才來看我,你這個女朋友當的未免太輕松。”劉凱嘲諷的看著女子,她一身白襯衣,牛仔褲,白板鞋,和以往總是穿著裙子的模樣完全相反,這一身簡單又不失大方。細算下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她穿除了裙子以外的衣服,上班時的工裝也是裙子,劉凱搖搖頭,拉回自己脫離的思緒,抬手指著男人,質問女子。“你帶他來做什么?”
不等女子回答,劉凱又搶先說道:“哦,我知道了,你帶他來向我道歉,并賠償我的損失。”
“砸我爸媽水果店,威脅我爸媽的人,果然是你派去的。”俞聽雪朝病床走了幾步,盯著劉凱的雙眸冒著怒氣,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
劉凱真是她見過最不要臉的男人,壞事做盡,還好意思顛倒黑白,逼迫他們道歉賠償,真是不要臉。
“是我,怎么樣?我要是不用點特殊的辦法,你又怎么肯出來,你現在和俞聽雪打得火熱,只怕早就忘了,我被你砸傷住在醫院里吧。”劉凱得意洋洋的笑著。“這么快就喊上爸媽了,你是有多久沒見過女人?撿了我的破鞋,還迫不及待的連那兩個老的都一并認了。想我和俞聽雪打的火熱時,她爸媽可是把我當成親生兒子般對待,每次我去他們家,他們都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我都只是叫他們叔叔阿姨。你這么快叫他們爸媽,一定把他們高興壞了吧,有沒有把他們的女兒一并送給你啊!”
破鞋,他竟然說自己是破鞋,俞聽雪氣的不輕,緊握成拳的雙手捏著咯咯咯作響,剛想邁步上前,一只小手握住她手腕,她一頓,回頭。見鳳承允朝自己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讓他來解決,俞聽雪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樣搖頭。
他握住她的手,已經無聲的給了她支持,她想自己解決此事。
鳳承允明白了她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松開手。
“劉凱,我再說一次,我跟……”停了停,俞聽雪伸手指著鳳承允。“她跟你已經分手了,不是你的女朋友。”
撞見劉凱和周秋雨親熱那天,她已經說的很清楚,分手,從此各不相干。
“我沒同意分手,她就還是我的女朋友。”劉凱是故意這么說,因為他發覺這個男人是個經不起激的,他偏要刺激他。
“她不是。”俞聽雪沉聲說:“你和別的女人勾三搭四,和周秋雨親熱的時候,沒想過她是的女朋友,現在說她是你的女朋友,你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你敢說老子不要臉。”劉凱惱羞成怒,殺氣騰騰的瞪著男人。“你勾引俞聽雪,老子還沒說你不要臉,你還有臉說老子不要臉,你砸斷了老子的肋骨,老子還沒找你算賬,你有什么資格在老子面前大呼小叫。小子我告訴你,今天你乖乖的跪下給老子道歉,賠償了老子這段時間住院的損失,并讓俞聽雪來伺候老子,等老子滿意了,說不定就大發慈悲不為難她的父母了。”
“你做夢。”俞聽雪嗆聲回去,道歉和賠償都不可能,要她來伺候他,更是不可能。
“我是不是做夢,你很快會知道。”劉凱陰測測的笑著。
俞聽雪壓下怒火,恨聲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派人砸我爸媽的水果店,威脅我爸媽,算什么?”
“我高興。”劉凱又露出那種得意,又欠揍的表情。“你們能把我怎么著。”
他料定這兩人不敢對他怎樣,因為只要他們敢對他怎樣,他一定會加倍的報復回去,這個男人砸斷了他的肋骨,他派人去砸俞聽雪爸媽開的水果店,威脅俞聽雪的爸媽,目的是逼這個男人出來給自己道歉,并賠償自己五百萬。
俞聽雪和她的爸媽是肯定拿不出五百萬的,這個男人說不定能拿的出來,但肯定不輕松,他就是要他們知道,得罪的下場絕對不只是脫一層皮那么簡單。
看著劉凱欠揍的嘴臉,俞聽雪深吸了好開口氣,暫時壓下噴薄而出的怒火,轉頭看著鳳承允,平靜的說:“聽雪,你先出去,我來跟他說。”
“你……”鳳承允遲疑著要不要勸她,他沒忘記聽雪昨晚說過,查出是誰派人砸爸媽的水果店,威脅爸媽,害的爸媽不得不外出避難,她一定打的他滿地找牙,連他媽都不認識。
她讓他出去,顯然是要動手了。
“對,我來跟他說。”俞聽雪表情堅定,一點也沒有要改變主意的意思。
“好吧,別傷了自己,我就在外面。”叮囑完,鳳承允轉身朝門口走去,劉凱的確讓人生氣,聽雪想揍他一頓,就揍吧,反正有他給她善后,只要不打死,打殘了他也能為她善后。
病房門關上,俞聽雪嘴角浮現笑意,鳳承允叮囑她不要傷了自己,顯然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他沒阻止,還說自己就在外面,意思是要幫她善后。
轉回頭,俞聽雪面帶微笑,揮了揮拳頭,一步一步朝坐在病床上的劉凱走去,懾人的氣勢縈繞全身。
“你叫俞聽雪出去做什么?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只要你跪下來道歉,并賠償……”劉凱心里開始打鼓,他覺得男人臉上的笑很恐怖,威脅的話說不下去,他很想逃。
鳳承允走出病房,關上門回身,對上站在門口的高大身影……
“啊!”病房里傳來殺豬般的慘叫,那聲音,光是聽起來就很凄慘,持續了一會兒,病房里忽然安靜了,門被人從里面打開,高大挺拔的身軀走出來,俊雅的臉上掛著淺笑。
揍了渣男,心情好。
沒預料到出病房后還能看見其他人,俞聽雪臉上的淺笑隱去,看了鳳承允一眼,眸光落在鳳承允身邊站著的,穿著一身白大褂的男人臉上。“你是那天那個醫生。”
鳳承允臉上又露出那種無奈又無語的表情。
“還記得我,不容易啊!”醫生淡淡一笑,別具深意的看了女子一眼,對俞聽雪說:“走吧,我給你看看你受傷的左手。”
“你怎么知道的左手受傷了?”俞聽雪下意識把自己的左手藏背后,見醫生沒打算回答她的問題,只顧著往前走,又說:“哪個……病房里的人,他可能需要……”
“嗯。”醫生停下腳步,回身看著俞聽雪。“不用擔心,會有人去看他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