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行自此便一蹶不振，臥床不起。朱母想不到兒子如此倔強，變著法想給兒子排解。正好，朱家來了一單大生意，城里一家大戶預定了一擔草藥。朱行沒有辦法，只得又背起背簍，進山采藥。

朱行幾月臥床，身子還沒完全恢復，加上神思恍惚，心不在焉。可想，他的勞動成果，便不會太好。眼看交貨的日期漸近，草藥還沒采夠。朱行只得在山里多耽誤些時間，直到天黑，還不能下山。

深山之中，只有幾顆黯淡的星光，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初夏的風，拂的人臉上癢癢的，朱行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趕。遠處傳來幾聲狼嚎，朱行才驚覺，夜里的山間，到處有危險潛伏。朱行加快了腳步，一個不小心，踩到一塊松動的石塊，從峰頂摔了下來。

黑暗中，朱行憑著經驗，想抓住崖邊的樹藤，卻到處是石塊，無處著手。生死攸關，幸虧背后還有一個背簍，那背簍將他身子的落勢緩了一緩，落在地上，便暈了過去。

他醒來的時候，竟然身處一個山洞，洞前有潺潺的溪流之聲。模模糊糊中，有位姑娘在喂他喝藥。那姑娘身材窈窕，臉上蒙著布條，極似曾經在他家中寄宿的一位姑娘。朱行本想欠起身來致謝，卻一陣眩暈，又昏了過去。

昏迷之中，他仿佛聽到有兩個女子在喁喁私語，好像在討論什么問題。

一個道：“人生如蒼駒過隙，忽忽不過百年，人間的情愛，不足為慮。若是能夠長生不老，我愿長居于此，也是好的。”聲音清脆，煞是熟悉。

另一個道：“若是沒有心愛之人，便是活的再久又有什么意義？一個人過的久了，便會知道孤獨的無聊，在漫長的人生中，不死也是一種拖累。”

朱行心中想，還是這位姑娘說的有理。人間便有句話，只羨鴛鴦不羨仙。若是一個人孤獨終生，又有何意義呢？便是嫦娥，也后悔偷了靈藥，面對碧海青天，夜夜孤獨。

便聽原來的姑娘道：“人總是追求得不到的，你已經是不老之身，自然覺得不老不重要了。若是我也可以不老，或許會如你所想吧！只是我現在所想，卻與你不同！”

另一個沉默了良久，才幽幽道：“無論何事，都忌貪心不足，妹妹已經……”

后邊的聲音太小，聽的不太清楚。只仿佛兩個姑娘都吃吃笑了幾句，便朝洞外的溪水里追逐嬉鬧起來。

我抬頭望了一眼蘇陌，他一襲青衫，浮云在他身后流動，仿佛這便是現實中的白云蒼駒。看他正襟危坐的樣子，很是嚴肅，便打岔道：“你覺得他們兩個哪個說的有道理？”

蘇陌想了想，修長的眉動了動：“都有道理！”

我不滿他的答案，歪著頭：“你就不能有點立場嗎？”

蘇陌嘴角含了魅惑的微笑：“若是仔細想來，還是第二位姑娘說的有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