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昊楓走進門,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視線落到角落里的垃圾桶,里面隱約露著一角燒焦的紙,他正欲邁步走過去,顧若溪的臉忽然出現在眼前。
“顧小姐。”商昊楓停住,禮貌道。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嗎?請坐吧,我給你倒一杯水來。”顧若溪指了指和垃圾桶相反方向的沙發,商昊楓見狀,也不便再繼續走過去,只好轉身坐到了沙發上。
“給。”顧若溪將水杯遞給商昊楓,坐到了他對面的位置上。
“下午在海邊……”商昊楓放下水杯,話剛說到一半,顧若溪抬手打斷他,“下午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你原諒我了嗎?”商昊楓急切道。
“商少爺,我是有丈夫的人,你覺得我該說服自己原諒你?”顧若溪皺眉,商昊楓聞言,臉上泛起尷尬之色,顧若溪將視線落到一邊,開口道:“說吧,關于商昊文的事情,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顧若溪用的是“交代”兩字,證明她已經猜到了商昊楓來的目的,商昊楓這次主動來找她,多少令顧若溪心中有了底,對方能先找到她,證明她和尉遲林墨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顧小姐果真是聰明人。”商昊楓想顧若溪投以贊許的目光,“既然顧小姐已經知道我來的目的,那我就不繞彎子了。”
顧若溪心里清楚,商昊楓此次來,無非是要閉嘴罷了,不過,她很想聽一聽,商昊楓會如何說服自己。
“昊文他你也見過幾次,多少能看出,他和普通人比起來,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商昊楓開口道。
顧若溪點頭,示意商昊楓繼續說下去,后者作出為難的樣子,隔了半晌,他才道:“昊文他,其實患有多重性人格障礙,這件事一直都是我們家里的秘密,因為爺爺他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商家出了昊文這樣的孩子。”
“多重性人格障礙?”顧若溪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病癥,單從字面上理解,她看過的商昊文,的的確確擁有不同的面孔。不單單是他,就連商悅也有這類的特征,只不過商悅的精神狀態顯然要比商昊文好得多。
“不錯,這可能和昊文童年時期遭遇過的一場綁架有關。”商昊楓解釋道:“當時的昊文只有5歲,那場事故后他就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樣了。”
“我對此感到很抱歉。”顧若溪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一樁事,不免對商昊文心生同情,再看商昊楓,兩人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彼此間的差距卻如此之大。
不用想也知道,商昊文得了這樣的病,別說是管理公司,就連正常生活都已經很難做到了,商仁華一共膝下就這幾個孫子,商昊文能夠成為繼承人的幾率等同于零。
商昊楓看著顧若溪眼神里流露出的同情之色,心里有了主意,他半開玩笑道:“昊文他小時候就很喜歡粘著小悅,說真的,如果第一次和我們見面的人,幾乎都以為小悅和昊文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呢!”
顧若溪淡淡一笑,并沒有接茬,商昊楓不免有些尷尬,他咳嗽了一聲,接著道:“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昊文自從患病之后更加依賴小悅了,但是小悅的性格,你多少也應該有所了解。”
顧若溪聽到他終于切入了正題,聚精會神地聽著。
“小悅她的脾氣一向不好,且喜怒無常,昊文最開始跟她在一起時,情緒也經常不穩定,有時候需要醫生隨時待命,在他發病時給他扎上一針,用來鎮定他的情緒,這樣的日子多了,爺爺和媽媽也覺得有些不妥,所以就將昊文和小悅隔離開來,并把小悅單獨送到了寄宿學校讀書。”
“那時候,小悅才剛剛10歲。”商昊楓想起從前,眉宇間流露出傷感。
顧若溪不解他為何忽然難過,也不好多問,只靜靜地坐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抱歉,顧小姐,我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所以情緒有些不穩。”商昊楓作勢擦了擦眼角。
顧若溪見狀,不由猜測商悅在寄宿學校發生了什么,以至于她的脾氣變得更加的暴躁,甚至于將生命視為草芥。
“我看商悅的樣子,似乎對她這個患病的哥哥,并不是太喜歡。”顧若溪委婉道,從她的角度看待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商悅對商昊文的態度,幾乎可以用憎恨來代替都不為過,只是當著商昊楓的面,她不好說得那么直白。
“他們兩個的關系比較復雜,也許是小悅覺得一直跟在她身后保護她的哥哥,忽然之間不見了,她一個人面對寄宿學校的生活有些吃力。”商昊文說到這里,忽然一頓。
“事實上,從她畢業回到家中之后,除了爺爺之外,她也沒有再像小時候那樣和我們有過多的接觸了。”商昊楓語氣充滿了愧疚,“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讓爺爺把小悅送走……”
顧若溪見他頗為傷心的模樣,儼然一副好哥哥的樣子,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姐姐——那個幾乎恨她入骨的姐姐。
“你是一個好哥哥。”顧若溪忽然開口。
商昊楓正沉浸在自責和愧疚中時,忽然聽到顧若溪對自己的夸贊,他不由地愣住,仰頭看著顧若溪,“你是說真的?”
“恩。”顧若溪點頭,鄭重道:“你已經為他們做的很多了,至少在我眼里,你是一個好哥哥。”
“謝……謝謝……”商昊楓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樣夸贊自己,心里流過一絲暖意,他嘴角的笑容一閃即過,顧若溪并沒有察覺。
“我再去給你倒一杯水吧。”顧若溪被盯得有些不舒服,起身拿起商昊楓的水杯。
“不用麻煩了!”商昊楓抬手,一把抓住顧若溪的手,在顧若溪掙扎之前,他先如同大觸電了一般,飛快地抬起手,立馬起身道歉,“對不起,顧小姐!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顧若溪原本想要發難,見商昊楓道歉的態度如此誠懇,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在心里當作這是一個意外,心里卻難免有點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