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華月無奈,大夫的藥也開了,她倒是不敢喝,卻又不敢再繼續裝病,知道涼月要逼她走出身來,再裝下去恐怕會更麻煩,她只能步步謹慎,走一步看一步了。
幾日后她假裝大病初愈的出了門,還在東宮轉悠了一圈,恰好是碰見了林無邪,她避閃不急只好硬著頭皮上去同他行禮問好,林無邪面無表情道:“聽說顧先生病了,現在可是好了?”
“多謝太子殿下記掛,在下已無大礙。”
他點了點頭,“那便好,顧先生近來消瘦了不少,可是在懷慰舊主?”
這話問得她不禁頭皮發麻,若是說她不懷念北侯府吧,未免顯得此人無情無義不可多用,說她懷念吧,這北侯府又是逆犯,說是不對,說不是也對。
尚未等她答話,林無邪倒先笑了起來:“本王說笑罷了,看先生這一臉認真的模樣,像是被嚇住了。”
聞言她也輕笑道:“殿下多慮了。”
“顧先生可曾用過午膳?”
“尚未。”
“正好,本王也未用膳,吩咐御膳房,備些清淡的小食。”
隨后便不由分說的領著她要去大廳用膳,戰華月原想拒絕,林無邪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她不知道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她此刻沒有心情吃東西,更沒有心情同他一道吃東西。
她只好更了上去,御膳房的動作很快,小菜迅速拜上了桌,試菜官又一一試了過來,這看得戰華月無比焦急,忙道:“殿下,這于理不合。”
他是怎么會想到同她一起用膳的!
“難道本王的命令顧先生要不從嗎?”
此話問得她啞口無言,和臣子同食于理不合,但若是他太子下令再不從更是于理不合了,林無邪將手中的一柄折扇放好,隨即來壓著她的肩膀將人按在桌前,戰華月還欲起身,卻被他冷眼一掃:“坐下,吃飯。”
他是知她與七巧情同姐妹,如今北侯府出了這樣的事,她心中郁結也是應當的。
他也知曉皇上想連她一道滅口,去苦于找不到理由,所以她托病這幾日他也裝作不知情罷了,今日見她出門,想來這些事也是想通了。
不過幾日不見,瞧著她又清瘦了不少他才想拉著她一道吃個飯罷了,在他瞧不見的地方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林無邪揮了揮手將身邊的侍女潛退,隨即才拿起筷子為她添了份青菜在碗里,周圍沒了人,他的表情才柔和了許多。“這幾日你怕是睡不好也吃不好吧。”
戰華月聞言,鼻尖頹然一酸,她不敢去說七巧的選擇是自私的,但于她而言又的確是痛苦的。
她也清楚的明白,若是強留七巧,對七巧來說又何嘗不是自私呢,她的家人愛人一夕之間全都有不在了,她想尋著他們的足跡同去又何錯之有呢。
“不要怕,你還有我。”
握住筷子的那雙手拽得死死有些發白,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會泄露出來,但一絲一毫都不可以,她必須要堅不可摧。
“你……”
“我很好,謝太子殿下關心。”她吸了吸鼻子,終于制止了那險些決堤的悲涼,扯出一絲笑臉迎向了他的目光
“太子殿下也請用膳吧。”
林無邪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兩人相顧無言的吃這頓飯,戰華月吃得近乎狼吞虎咽,隨即放下筷子,起身便要告辭。
尚未等林無邪開口她便拱手告辭,索性這里也并未有第三人,她也不想再壓抑自己,匆匆退了出來,又急忙縮回到她陰冷的殼子里。
但不到半個時辰,午睡的她卻生生被人用一盆涼水給破醒過來,戰華月當下就有些懵了,尚未等她醒的明白,涼月便領著人上前來講她捉住。
冷冷道:“帶走。”
戰華月自然是不從,即使對方是公主,那也不能無緣無故對她這個門客濫用私刑。“在下不知所犯何事才會引得公主如此勃然大怒?!”
“所犯何事?”涼月轉身怒目而視:“顧先生果真是忠肝義膽,對舊主念念不忘,只是太子殿下何錯之有,下令斬了北侯府的又不是太子殿下,先生即便有氣也不應對太子殿下下此毒手!”
“太子殿下……怎么了?”問出此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讓戰華月自己都難以置信,她到如今卻還是擔憂著他的安危。
“方才太子殿下與先生一同吃了午膳,隨后便腹痛難忍,宣了太醫才查看才發現是中了的毒。”
“太子殿下現在怎么樣了?”
“服了太醫開的解毒藥已無大礙了。”
她悄悄松了口氣,無大礙那便好了,涼月瞧著她這副表情越發覺得厭惡便不由分說要將人帶走,戰華月有些急了:“即便如此,公主又如何能肯定毒是我下的呢?”
“那午膳原本是有試菜官試過的,能下毒的除了與太子一道的顧先生又能有誰呢?”
戰華月明知這一切是早有人設計,自己處處謹慎細微,卻不想還是落了套。
何況連她都未能注意到對方是如何給林無邪下毒的,叫她避她又該如何去避開呢,既是給她下套,那目標自然也不是林無邪,想來他的確是無大礙的了。
涼月將人直接捉拿到了太子寢宮,林無邪臥在床榻,被她這一鬧,弄得有些頭疼,侍衛將戰華月押解在地,像是要等太子的發落。
戰華月抬頭安靜的看著他,她原本以為林無邪是不會相信自己會害他的,但她抬頭看見的卻是他滿眼的冷漠,她癱軟在地。
他竟然也不相信她么?
她又怎么會去害他呢?
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不去相信她,唯獨他不可以。
見他遲遲不肯說話,涼月連忙半跪在地:“太子殿下對顧先生誠心相待,卻不想他竟會對殿下下此狠手,若不是發現得即使,殿下的安危又當如何,若是殿下還因顧忌昔日之情不愿處置此人,涼月愿遣人去將皇上請來。”
林無邪揮了揮手,有些疲累的靠上軟塌:“不必了此事,本王自然有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