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深夜里，一個人回去，挺孤單的，所以叫顧先生陪陪。”

林無邪終于開口，聲音里夾雜著幾分說不出的落寞之意，戰華月本來是要下馬車的，此時又停住，居然跟著他回了東宮。

上一次來東宮，因為事情緊急，出宮之后來不及細看。

此時在深夜里前來，心頭又是另外一種滋味，有什么東西，好像堵在心口，叫人難受不已。

跟在林無邪身后的戰華月，慢慢的放慢看腳步。

走在前面的林無邪雖沒回頭，卻似乎也感受到了此時的氣氛，放慢腳步，靜靜的等著戰華月上前。

好一會，才開口。

“好多時候，本王也是在深夜里一個人回來，這東宮，冰冷得很，走到床榻前，還是覺得冷意逼人，唯獨面對那個方向的時候，本王心頭才覺得稍稍暖一點，顧先生那么聰明，可知道為什么？”

邊問戰華月，林無邪邊指著不遠處。離東宮看起來不算遠，但也不近，隔著人心，此時的林無邪還不能朝那里靠近。

那是靜妃宮的方向。

“本王如今雖然登上了太子的位置，可心中的?事，卻越發的需要小心翼翼的隱藏，最想去的地方，每次都是匆匆路過，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只有如此，才會打消父皇心中的?顧略……”

說到這里，林無邪的聲音小了很多，低下頭，不做聲。

這些事，戰華月不是不了解，如今云妃的勢力，雖然不如當皇后時候大，可她終究是云家大小姐，身后的勢力比這后宮的任何一個女子都大。

皇上再討厭她，也不敢拿云妃怎么樣，只是降了妃位，依舊安置在后宮罷了。

連前太子林無涯也是，雖說沒了太子之位，可在皇子中，他的勢力依舊很大，借助著母親和舅舅們的力量，隨時可以卷土重來。

相比之下，林無邪的身份，遠不如他們母子，所以，他連母妃身前的寢宮，也不能去看看。

生怕被人看了去，落了不好的口舌。

這太子之位，當得何其艱難。

“殿下不該如此著急的登上這太子之位。”終究還是忍不住，戰華月開口說道。

林無邪轉身，看著她，苦澀的搖搖頭：“不著急？呵呵……顧先生可能不曾體會過，當你看著心愛的人一個個離去，卻能守護的時候，心頭的感覺多難受，哪里顧得了什么，只是想要盡快的讓自己變得強大。”

低頭看著腳尖，戰華月忍不住的咬了咬嘴唇。

這一下意識的動作，是她一直以來不曾改掉的。她此時猜不透，林無邪是不是在懷疑自己的身份。

也不知道，面前的男子，心頭究竟想的是什么。

“先生在想什么？”見她低頭，林無邪發問，同時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進屋說吧，外面怪冷。”

“顧某只是奇怪，殿下為何會忽然告訴我這些。”戰華月抬起頭，神色恢復正常，才淺笑道。

方才她心頭所思之事，才不是這個。

她只是在想，這兩年來，林無邪一個人呢，會不會也很孤單？尤其是從這東宮，望著不遠處的靜妃宮的時候。

“本王，只是覺得先生……像一個舊人，一個消失很久的舊人。”

此時兩人已經到房間，房間內宮人早早備好了火爐，寒意一下子消失了許多，戰華月想了想，還是將身上的斗篷解下來，放在位置上，看林無邪一邊倒茶一邊開口說道。

她接過茶，拿在手心里捂了一會，才慢慢的喝。

“消失的舊人？這是？……去世了？”定定神，戰華月才裝作不解的問道。

坐在對面的林無邪，聽完這話，怔怔的看著戰華月，似乎想要從她的眸子里看出什么，戰華月保持不解的神情，任由林無邪注視，從未改變。

好一會，林無邪才開口道：“本王相信，她一定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里好好活著，不會出什么事，而且，她向來精靈古怪，指不定此時已經在這城中的某個角落里，默默的觀察著本王。”

呵，還真是了解她。

戰華月拿火鉗，撥弄了一下面前的火爐，問出來的話，依舊是漫不經心的。

“既然是在城中，殿下也不必稱作消失的人，直接找回來豈不是更好？”

遠處，有雞鳴聲傳來。見林無邪低著頭沉思，戰華月有些后悔問了這話，生怕引起林無邪的懷疑。

打了個哈欠。“天色不早了，殿下早點歇息，顧某就先回去了。”

“留下來吧。”

聽這話，戰華月差點沒呆住，這夜色里，林無邪可知道他在說什么？

尷尬的笑了笑。

“還是算了吧，謝謝殿下好意，顧某……”

“同是男子，先生在懼怕什么？”林無邪仰起頭看著戰華月，邪邪一笑。

她忍不住的?在心頭爆粗，靠！！！！！

就知道這人人面獸心的性子從來不會改變，這一笑，準不會有什么好事。

“這一點，顧某自然道。”她站直了身子，說得一臉平靜，“只是殿下，顧某不喜歡和人一起睡，尤其是跟男子。再者，我們幾日前才被傳出那樣的傳聞，此時若再一起，明日這京城里的百姓，又該感謝我們，有話題可聊了。”

“先生可以不跟本王睡的，本王已經命人在房間里另外安置里床榻，時候不早了，先生早點休息。”

聽聞如此，戰華月倒也不好說什么，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空，硬著頭皮進去。

管他的，若是林無邪想要扒開衣服看個究竟，她也未必怕他。

只是在這深夜里睡在這太子府里，心頭依舊萬分不是滋味。只覺得什么東西堵在了喉嚨間，難受得很。

合衣躺下，閉上眼睛，遲遲不能入眠。

倒也是，從進來到現在，她還不打算在這里入睡，哪怕再困，讓她在林無邪的寢宮里睡覺。

做夢！！！

她不想讓林無邪知道自己沒睡著，只好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耳際漸漸傳來打呼聲，這小子，倒是睡得舒適。

清晨的時候，林無邪和戰華月才起身，涼月公主便匆匆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