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如意再次醒來之際,后腦勺劇烈的疼痛不禁令她倒吸一口冷氣。
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日光格外刺目,幾乎令她撐不開雙眸。
“你醒了?”
一個蒼老和藹的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沒有城市冰冷,透著溫馨的人情。
緩和良久,沈如意這才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白發老人,慈眉善目。
雙鬢斑白的老者手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含笑地望著床榻上的沈如意。
“醒了就把雞湯喝了補補身子吧。”
她是誰?
下意識地接過老者手中的熱雞湯,沈如意腦海一片空白,努力思索著所有的記憶,卻仍是一片徒勞。
她忘了她是誰,也忘了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這是哪?”
沈如意微微有些詫異,并不急著喝碗中的雞湯,撩人的桃花眸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老人,“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是阿洵下海摸魚的時候找到你的,頭上還流著血,傷口還挺嚴重的。”
老人耐心地解釋著,飽經風霜的雙眸望著面色蒼白的沈如意。
“阿洵是我孫子,看你身打扮,應該是城里人,怎么會掉進海里?”
海里?
為什么會掉進海里?
頭部傳來陣陣劇痛,兩盞黃燈籠的破碎畫面在腦海中閃過,以及一條不寬的急流。
真相近在眼前,觸手可及,可就在她順著這一切去追尋回憶,后腦勺的劇痛不得不令她中途就罷。
“別想了,孩子,聽奶奶的話,等你頭上的傷口好了,指不定這些都能想起來。”
見著沈如意一臉痛苦,奶奶心有不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咯吱——
正當奶奶話音剛落,突兀的開門聲瞬間吸引了沈如意的視線。
下意識地地朝著門外望去,一個健碩的身影映入眼簾之中。
豆大的的汗珠從額頭上流了下來,順著臉頰滑落至地面,灰塵四濺。
見著床榻上的絕美女人正望著自己,阿洵黝黑的臉上抹上一絲紅暈,有些局促地撓了撓后腦勺,憨厚地朝著沈如意笑道,“你醒了?”
“是你救了我?”
溫婉甜美的嗓音從咽喉中流轉而出,落入男人的耳膜之中。
“早上出海收網,就看到你躺在沙灘上,所以就帶回來了。”
阿洵如實回答,視線不定,不敢直視那雙撩人的桃花眸。
頓了頓,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開口詢問,“你家在哪里?要不我先幫你聯系家人?”
家人?
蒲扇般的睫毛微顫,沈如意垂下眼簾,眸底透著一絲哀傷。
“我不記得了。”
一聽這話,阿洵微微一怔,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沒事啦,指不定回頭我就想起來了。如果你們方便的話,這段時間我可以住在這里嗎?”
沈如意一掃陰霾,沖著阿洵燦爛一笑。
見狀,阿洵自然沒有異議,忙不迭地點頭,“當然可以,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坐在一旁陳舊木椅上的奶奶輕笑一聲,寵溺地望著站在門口的阿洵,“一直站在門口做什么,還不趕緊殺條魚給人家補補身子。”
“對對對,我怎么給忘了。”
話語間,憨厚老實的男人連慌轉身離開,矯健地將院子里的大魚狠狠地砸在地上,一氣呵成地將魚刮鱗刨肚。
在床榻上躺久了,身子也顯得笨重。
沈如意緩緩地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穿鞋下地。
“奶奶,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了。”
見著沈如意起身下地,坐在凳子上的奶奶趕緊過來攙扶,生怕她一個沒站穩,傷上加傷。
不過是一個極為細微的小動作,可落入沈如意的眼底,莫名的溫暖席卷而來,恍如春風拂面。
她沖著身側的奶奶笑靨如花,姣好的面容愈發醉人,惹得院子里的阿洵幾乎挪不開眼睛。
就在沈如意從屋內走了出來,一個臃腫的婦人猛地踹開了阿洵家的木欄桿,橫眉冷視著沈如意,鄙夷地輕哼一聲。
“我就說嘛,老姨家殺母雞,我們二蛋想吃個雞腿都不肯給,原來是給阿洵未來老婆的。”
尖酸刻薄的話惹得阿洵面色微變,慍怒地將手中的菜刀砍在砧板上。
“你別亂說。”
阿洵面紅耳赤地怒言,可那站在門欄處的臃腫婦人沒有絲毫的畏懼,反倒愈發囂張。
“我亂說什么?你撿了個女人回來,不就是當媳婦供著的······”
“汪萍!”
不等汪萍把話說完,就被奶奶的厲喝聲打斷。
年邁的老人被這個肆意胡言的女人氣得渾身顫抖,怒不可遏地指著汪萍說道:“出去。”
“怎么的,被我說中了心里不舒服了?現在還不讓人說了?這姑娘一看就是個狐媚樣,好端端的怎么會掉海里?肯定是干了什么不要臉的勾當,被人丟下海的!”
汪萍插著腰,扯著嗓子嚷嚷著,面孔顯得格外猙獰。
“照我說啊,你家阿洵吃不消這種女的,還不如在村子里隨便找一個傳宗接代算了,咱們什么身份的人就跟什么樣的人在一起,別到時候扯出事情來,有你們受的!”
聞言,沈如意好看的眉頭微微擰成一團,清冽的眸子緊盯著眼前一臉張狂的中年婦女,隱約之間,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稍稍緩了口氣,她神情淡漠地朝著汪萍走去,每一步的逼近,都令門欄處的女人有種窒息的壓抑。
“叫你出去,你沒聽見嗎?”
簡略的一句話,卻讓汪萍背脊一涼。
她微微有些錯愕,萬萬沒有想到,在她的地盤里,這個外鄉人居然還敢這么囂張。
“我告訴你,甭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在這里,你最好老實點!”
汪萍故意挺了挺胸膛,兇神惡煞地瞪了眼依舊淡漠的沈如意。
“怎么的,你還想打我不成?哎呀,阿洵撿的小媳婦打人啦,造孽啊!來人啊,快來評評理啊!”
見著沈如意不為所動,冷峻的神色沒有絲毫的畏懼,汪萍干脆整個人坐在門欄處,抱著一旁的門欄哭嚎起來。
一聲比一聲更大的嚷嚷,瞬間吸引了不少鄰居和過往的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