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離跑出去,迎面就撞上了一個人,那人身材高大,直接把她撞到了地上。洛離的尾骨正好磕在堅硬的地上,疼得一時半會兒竟然沒能起來。然而緊接著,她的面前就伸出一只手,“沒事吧?快起來。”
她抬頭,看見初見的時候眼神停頓了一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初見因為她的事情從來都和傅涼川不對盤,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居然在這里。
“發什么呆呢?”初見那張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把洛離拉起來之后,他笑了笑,然后就走進了洛離那個剛才跑出來的辦公室。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把原本就立體的輪廓襯得更加深邃,遠遠看過去,就像雕塑一樣。
洛離的心里塞了一百個問號,在她不注意的什么時候,初見居然能和傅涼川心平氣和地交流了。他們兩個人到底在瞞著她干什么?
她想聽聽里面到底是什么狀況,但是安妮打電話來求助說是死因鑒定的時候有家屬不滿意檢查結果來鬧事,她想了想,只好先趕過去警局。
在辦公室里,傅涼川和初見異常和平地面對面坐著,兩人都沉默不語。
最后還是初見先看見了他襯衫上的紅痕,皺了皺眉,“你這個做得太過了吧,洛離她剛才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跑出去的?”
“你以為我很想和那些女人待在一起嗎?”傅涼川的心情也不太好,因為她們太嗆人的香水味,讓他的鼻子現在還不舒服,偏偏洛離還誤會了這件事真是百口莫辯。
“自己不知道檢點。”初見發表自己的觀點,語氣十分平淡,但又帶了一絲嘲諷。
氣氛忽然就進入了冰點,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對。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沉寂之后,傅涼川還是承認了自己在這件事上做得確實不太好,“這算是我的錯,以后我會對她道歉的。現在先不說這個了,你那邊怎么樣?”
初見點點頭,“差不多了,我重新弄了一下財務報表,他應該還沒有看出來。”
之前,在張麗萍的事情發生之后,傅涼川就輾轉聯系到了初見。他雖然也不想讓自己受到情敵的幫忙,但是初見的能力還是有目共睹,就連張麗萍的身份資料都是他從美國那邊的戶籍科里調出來的。
所謂黑客,凡是運用電子設備的地方,就算再加上什么高級的密碼鎖,終究還是沒有用的。況且還是初見這種頂尖的級別。
“謝謝了。”傅涼川對他道謝,要不是他,或許向來精明的張天華早就會發現事情的端倪,至于司徒流年為什么會知道這件事,初見說是因為那人在張氏集團里安插了自己的人手,這并不會對傅涼川的計劃造成什么影響。
這不但不是壞事,反而從側面體現出了一個事情。那就是他們三個人,目前為止還算是在同一條戰線上的。這就讓傅涼川放心許多。
洛離不懂商場上的彎彎繞繞,一切都要他自己來操心,誰也不會拒絕幫手的。
初見涼涼地跟了一句,“你可別誤會了,我不是因為你的原因,才做這種事。”
在他的心中,一切的行動準則就是洛離。洛離好,他就算得不到,心里也暗暗覺得好,洛離不好,他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找出能讓她重新笑出來的辦法。
傅涼川回給他一個冷笑。說不介意那當然是假的,畢竟他在覬覦洛離,但是傅涼川并不擔心,因為洛離要是真的想和初見在一起的話,肯定等不到現在。
兩人又交談了一番關于張氏集團的事,初見想了想,并沒有告訴他這幾天經常有一個打扮潮流的青年經常出入張天華的辦公室。
畢竟這幾天根據他的調查,那個男人并沒有插手企業上的事情,這樣的話,他也就不會去打聽別人的私事。
初見待了不長時間就走了,想想時間還早,就去了一趟張氏集團公司門口,想裝著一個套近乎的企業主來張天華這里探探口風,看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在隱瞞著什么,結果一進玻璃轉門就撞到一個人。
與在傅涼川的辦公室門口被洛離撞不一樣,這次是他差點坐到地上去。
他一低頭,帶著淺淺熒光的豹紋背心差點閃瞎他的眼。
而此刻,之前撞到初見的洛離,正在和一群老頭老太太講理。安妮在旁邊急的感覺自己年紀輕輕頭發就要白了。
現在這個念頭,壞人都變老了,總是希望能占點小便宜,小到小攤販,大到超市,現在連公安局的便宜都敢占,真是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而且還不是常見的躺街碰瓷,這次,要挾的方式變成了死人。
“阿姨,您的兒子真的是生活不規律心臟驟停猝死的。”洛離忍耐著解釋著第七遍。
“我不管,一定是他們公司有人嫉妒我兒子的才華才害他的!”染著亮眼黑發的城鄉結合部風老太太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旁邊的老頭子也憤憤然道,“就是,你說,是不是你們公安局的人包庇殺人兇手,不給我們調查?!”
洛離快要罵街了,要是能調查肯定是要查的,但是上面給法醫處的指令本來就是查明死因斷定有沒有查案的必要。
這算是一道篩選的工序,要是什么事公安局都管的話,幾千人都不夠用。
洛離從醫的時候就很煩這些沒事找事的家屬,感覺這些人就是來消磨醫生的職業心,結果沒想到當了法醫,還是跑不脫跟這些腦子里不知道裝了什么東西的人打交道。
一瞬間她連辭職不干的心都有了。
這時,嚴格從門外走了過來,看了偷偷給他打電話的安妮一眼,擺出一副警察嚴肅的臉,把一對胡攪蠻纏的老夫妻帶走了。
洛離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喝了兩口水,才慢慢把自己心里的氣給壓下去。
她能想象到,她這里暫時是平靜了,不知道嚴格那邊還要經歷怎么樣的事。
安妮苦著一張臉,“師傅,他們怎么就那么想讓自己的兒子被謀殺啊?”正常人不是應該哭天搶地一番,然后痛罵公司壓迫人當牛做馬。結果這兩人,哭是哭過了,喊也喊過了,最后竟然把矛頭對準了警察局。
“要是疾病死亡的話,意外保險上是不給報的,你懂嗎?”洛離悠悠地說,“而要是警察能查出個殺人兇手一二三的話,賠償金還不是大把大把的。”她的嘴角勾起了嘲諷的笑容。
錢,讓人瘋狂,也讓人慢慢失去了生命中一些可貴的東西。
安妮的頭低了下去,也不說話。人性有時候是很復雜的東西,他們作為法醫,頻頻面對生死的時候,也不得不面對這些東西。
洛離反應沒有安妮那樣大,總歸這些老百姓再壞也沒有什么威脅性,不像她的那個繼母和妹妹。不過,她還是有些心累。
傅涼川給洛離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寫著報告。
“在哪里?”只有三個簡單的字,聲音清冽如同冰涼的泉水,一下子就把洛離下午來集聚的火氣當頭澆滅了,剩下的只有盡快同他傾訴的心意。
不過基于上午的口紅痕跡,洛離還是把自己的迫切藏了起來,并沒有馬上就告訴他,而是慢悠悠地說了三個字,“你猜啊。”
說完,她把手機翻扣在桌面上,并沒有繼續說話,想著傅涼川到底會猜她在什么地方,但是她的身后卻傳來微不可查的腳步聲,然后男人的聲音從身后和手機的聽筒中同時傳來。
“我想也只能是在這里了。”
洛離驚訝地回頭,看見一身休閑西裝的傅涼川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夕陽照射過來,他背著光,那落下的陽光給他的全身都鍍上一層金色。
他換了一身衣服,原本導致洛離暴怒出走的罪魁禍首現在已經在被運往垃圾處理站的路上了,現在他的身上還是散發著令洛離熟悉的味道。
“你怎么來了?”洛離驚訝地問,她完全沒有想到傅涼川會追到這里來。
傅涼川聳肩,“我問了一下嚴格,他說你在這里。”
洛離心里對嚴格道歉,明明工作上的事就已經很麻煩他了,結果在私事上居然還要增添他的麻煩,她心里有些愧疚。
傅涼川好像看出來她在想什么,“我來的時候嚴格那邊好像出了什么亂子,我怕已經給他擺平了。”
“什么?”洛離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那對老夫妻。她連忙問傅涼川,“你干什么了?”
看著她緊張的眼神,傅涼川有些心疼,她原來并不用經歷這些,“放心,能用錢解決的文同豆不是問題。”他自信滿滿。
洛離扶額,“你給了他們多少錢?”
“五十萬。”
這對傅涼川來說不過一個高檔袖扣的價格,卻足以給洛離解決一樁麻煩事。
洛離點點頭,感覺真是貧富差距巨大,有氣無力地說,“謝謝你啊”
“阿離。”傅涼川突然叫她,“你在這里工作也不開心,你僅管可以辭職,我養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