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龍二做搶救的護士手忙腳亂,似乎是沒見過傷的這么重的人,洛離一看她就是急救科的新手,急的自己也要上手,被醫(yī)生攔住了,她因為沒有帶著以前執(zhí)照的緣故,不允許接觸傷者,一瞬間就急出了一額頭汗。
洛離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龍二被推進了手術(shù)室,而空有一身技藝的她卻因為工作轉(zhuǎn)變而沒有機會去幫他,洛離站在手術(shù)室外,靠著冰冷的墻壁,感覺自己的身子也發(fā)冷。
傅涼川一直非常平靜,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填寫信息,繳費,甚至手上還有龍二的醫(yī)保,政府報銷的部分都算得一清二楚。
他連同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什么變化,刷卡的動作瀟灑得一如既往,只是眼底的冰霜,好像能把周圍的事物都冰封起來,完全沒有多余的感情。在從小接受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教育,讓他只能用這樣的態(tài)度面對現(xiàn)在的狀況。
洛離扣著自己的指甲,不知道龍二這次到底能不能挺過來,只能暗自給他祈禱。
傅涼川抱住她安慰,感受著胸前微微的濕意,也控制不住地嘆了一口氣。
在經(jīng)過了一天一夜的搶救之后,龍二最終還是活了過來,只不過神志完全不清楚,只能待在重癥監(jiān)護室,全身插滿了管子,氧氣面罩上因為他微弱的呼吸而不時氤氳出白氣,旁邊的心率血壓各項指標(biāo)的監(jiān)視器顯示著他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儀器不停地冒著紅光,屏幕上長長短短的線表示著他身體的狀況。
等到所有事情都結(jié)束之后,一直從旁協(xié)助的洛離已經(jīng)累的眼睛發(fā)黑了,傅涼川去買營養(yǎng)餐,回來就看見她一副臉色慘白樣子,像是要貧血,急忙扶住了她。
洛離在接受了一杯葡萄糖之后才慢慢恢復(fù)過來,再睜眼看清楚東西的時候就是傅涼川關(guān)懷中含著滿滿責(zé)備的眼神,她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
確實,照顧病人把自己給照顧病了這種事發(fā)生在前醫(yī)生的身上,說出去還是有些丟人。還讓傅涼川擔(dān)心她了。
“涼川,我沒事的,多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洛離搖了搖傅涼川的手,“比起這個,龍一他回來了嗎。”她略有些焦急地問。
在龍二回來的當(dāng)天,傅涼川就給他去了電話。gps的定位不知道為什么還在大西洋上飄蕩,位置變化無常,有時候聲納都找不到,把龍一累的夠嗆,有一次碰上臺風(fēng),差一點也回不來了。消息一來,就把洛離嚇得摔了一個杯子。
“他今天下午剛到。”傅涼川回答。醫(yī)院走廊的白熾燈照在他的頭頂,把他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映射得更加立體,這幾天他瘦了一些,顴骨微微突出。
洛離有些恍惚地伸手摸上去,又放下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從龍二回來那天,他們還是第一次坐下來正經(jīng)地討論這個問題。
“事發(fā)過程,估計要得他醒來之后才能說了。”傅涼川的眼神銳利,“不過,這次對付龍二的,可是了不得的人呢。”他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撐住泛起青色胡茬的下巴,”定位器一直被安裝在他們的左胸,就是那個被劃開的位置,被完全破壞掉了,還是摘除之后。”
傅涼川的一番話說的十分冷靜,但是洛離卻聽的毛骨悚然。
什么叫做摘除之后?人體內(nèi)植入電子設(shè)備本來就是高危的醫(yī)學(xué)項目,要是再強制摘除,所需要的技術(shù)可就不只是安裝的時候了。
她自己胸外出身,最懂得這方面的事情,說實話,她不覺得自己能夠做好。
所以,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不管他們?yōu)榱耸裁矗沁叾加幸晃会t(yī)術(shù)高超的醫(yī)生的存在。
洛離莫名其妙地覺得這是對自己的挑釁。
傅涼川請了一個護工來照顧龍二,勸著洛離先回邱宅休息,在見到從幼兒園放假回來的小寶時,她的心累簡直上了一個層次。
龍二生死未卜,然而安靜的事情還全無頭緒,一堆事情夾雜在一起,讓洛離的頭感覺都快要炸掉了。
傅涼川什么話都沒有多說,只是任勞任怨地給根本不想動的洛離脫衣服脫鞋,又放好洗澡水,等到洛離泡了一個令身心都舒暢的熱水澡出來之后,飯桌上已經(jīng)是冒著熱氣的飯菜了。一切,都好像當(dāng)初一樣。
洛離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攪拌著碗里的湯湯水水,心思還是不在吃飯上。
“涼川,我怎么想都覺得是張麗萍那里有問題”她又開始說,結(jié)果被一個熱氣騰騰的小籠包堵住了嘴,后面半截分析的話還沒有說完,嘴里就流進了一股鮮美的湯汁,她趕緊吸了兩口,把包子皮咬在嘴里,眼睛眨巴了幾下,看向傅涼川。
男人收回手,雖然臉上因為這幾天的事情而總是隱隱地覆蓋一層冰霜,但是現(xiàn)在卻透出一股溫暖來。餐廳昏黃的燈光柔化了他原本鋒利的棱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溫和。
“先吃飯,不要想這些事情。”他說。
在幾天中洛離的奔波他看在眼里,當(dāng)然也是很心疼,所以今天硬是把人帶了回來。
其實,不光是這個原因,他還有想把洛離從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之中弄出去的想法。即使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但是他們的力量已經(jīng)讓傅涼川窺見了其中的冰山一角。
論實力,當(dāng)然是強大非常,不僅讓一向精通黑客技術(shù)的龍一無功而返,還讓龍二受了這么重的傷,甚至,能夠?qū)⑺笮氐亩ㄎ黄鞑鸪聛怼?
說實在的,傅涼川覺得他們要是一定不想讓龍二回來的話,完全可以做到,但是他們沒有,而是放任了重傷瀕死鮮血淋漓的龍二一路“爬”回傅氏集團。
眼光毒辣如他,一下子就看了出來,他們在挑釁。雖然不知道這兩個是不是一個團體,但傅涼川總感覺其中有一些關(guān)聯(lián)。
而洛離雖然擔(dān)心,可畢竟只是一個警局的法醫(yī),能做的事情有限。
他不能讓自己的妻子有遭受各種各樣危險的可能。
洛離聽話地點點頭,用溫?zé)岬氖澄锾顫M自己的胃部,即使精神再怎么焦慮,都能夠得到一些些許的慰藉。她幾乎吃光了全部的飯菜,然后帶著久違的飽腹感躺進了床里。
床墊和被子都是非常昂貴的品種,柔軟細膩,疲憊許久的洛離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她期盼著自己的睡夢中暫時不要出現(xiàn)全身裹著繃帶的安靜和滿身傷痕血跡的龍二。
聽著洛離越來越均勻的呼吸聲,傅涼川露出一個久違的笑容,他伸手想摸洛離的頭頂,但是手伸到半空中好像又害怕會吵醒她,所以又收了回去。他拿起散落在洛離臉頰邊的一縷頭發(fā),輕輕地吻過之后給她提了提被子。
“晚安,好夢。”他輕聲說了一句之后,關(guān)上了臥室的房門前。
一門之隔,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熟睡中的洛離當(dāng)然不可能知道,傅涼川在門后,立馬釋放出了剛才壓抑著的冷氣,他面前站著的龍一打了一個哆嗦。
傅涼川拿起剛才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身上,五官凌厲,“走,回辦公室。”
龍一點頭,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的背影。
他們一直都是給傅氏培養(yǎng)的保鏢,其實除了保護總裁的安全或者是替總裁做什么事,他們什么都會做,也什么都做過,堪稱二十四孝好保鏢。傅氏負責(zé)著他們生活的全部,條件也還算是優(yōu)越,所以,按照正常人的理解,他們是不會抱怨什么的。
但是,在優(yōu)渥的待遇下,付出的很可能是他們的生命,就像龍二一樣。
傅涼川的身邊很危險,不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車禍下毒之類,就算是來自傅瑾成的攻勢,前幾年也是層出不窮。他們的名字按照序號排列,后面的幾個兄弟都是給傅涼川擋了死神的鐮刀,這些年來,就剩下他和龍二兩個人。
傅涼川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張麗萍,但是在兩人準(zhǔn)備聯(lián)姻的時候他就徹底查了她的身世和背景。就算是和洛離賭氣,他也不能隨隨便便找個人就結(jié)婚。
龍一從檔案處調(diào)來的資料顯示,張麗萍是在國外長大的abc,但是因為父母是中國人的關(guān)系,中文也很好,家里經(jīng)營小公司,和張氏集團有資金往來,在一次上流社會的宴會中認識了張?zhí)烊A,然后就成為了他的義妹。
無論是她父母的小公司還是和張?zhí)烊A認識的途徑都干凈無比,好想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當(dāng)然,這也并不排除有比他們更厲害的人,在從中操控背景資料這一可能性。
如果是真的,那這個人,就將是他未來的生涯中,最大的勁敵。
不過,敵對我一尺,我還敵一丈,要是他們真的以為以這種挑釁的方式來直面他傅涼川是一種好辦法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敢惹到他的東西,結(jié)果,可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嚴(yán)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