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海灣區(qū)的時候,司徒雪霏突然惡心起來:“停車!”葉青聞言,趕緊靠邊停下。
司徒雪霏推開車門,沖到路邊,捂住肚子,劇烈地嘔吐起來,胃里是空的,她嘔出來的只有酸水。葉青跑過去,不嫌棄她現(xiàn)在頭發(fā)亂糟糟、胸口都是穢物的模樣,他耐心地輕拍她的脊背,給她一瓶清涼的礦泉水漱口。她倒在他懷里,大聲嚎哭,把壓抑許久的痛苦和恐懼都釋放出來。
“他們用乙醚把我弄暈,帶到這個房間里。他們脫我的衣服,扯下我的耳環(huán)和項鏈。他們摸我,好多手一起掐我。他們給我灌水喝,然后圍成一圈站在那里看我小便。他們捆住我,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做出猥瑣的動作……”
“都結(jié)束了,你安全了……”葉青抱住她,安慰她。
司徒雪霏知道,假如葉青沒有及時來救她,她人生的第一次將是被強奸所毀掉。
她在慌亂中緊緊扯住葉青的背心,她在他身上磨蹭,試圖抱得更緊。她抬頭看葉青,他的眼睛里有疼惜,以及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最原始的東西。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的尷尬狀況——渾身上下只有葉青的一件襯衫,下面不著寸縷。
她忽然察覺到他身下的異樣,在緊密的擁抱中,他被喚起了。強烈的生理反應(yīng)使得葉青不得不扯開司徒雪霏,背過身去,有些窘。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能轉(zhuǎn)身面對司徒雪霏,扶她走回車?yán)铩?
“小姐,回家吧,好好休息。明天應(yīng)該還要應(yīng)付警察的詢問!
一路無言,回到大宅門口,天空已經(jīng)露出魚肚白,所有人都沖出門,葉青卻沒讓司徒雪霏下車,他做手勢阻止眾人圍到車邊來。
“稍安勿躁!
他三兩步跨上臺階,壓低聲音對司徒修遠(yuǎn)說:“請讓人給小姐拿件長風(fēng)衣來!
司徒修遠(yuǎn)楞了一下,回過神來,立刻叫女傭去取。
葉青接過風(fēng)衣,打開車門,幫司徒雪霏穿上,系好衣扣,從脖子到膝蓋裹得嚴(yán)實,這才扶她下車。卓雅看見女兒腳上沒有鞋,只是裹著布條,心里咕咚一聲沉下去,手打哆嗦。司徒雪霏臉色慘白,司徒修遠(yuǎn)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抱住妹妹,她靠在哥哥肩頭,眼淚滾下來。
司徒修遠(yuǎn)和李兆駿兩人一起把司徒雪霏攙扶進(jìn)屋。
司徒修遠(yuǎn)回頭對葉青說:“大恩不言謝!
葉青只微微鞠躬,一言不發(fā)。
卓雅坐在女兒的房間里等待,她在浴室。
司徒雪霏回到屋里第一件事就是要洗澡,她把女傭趕出去,水溫調(diào)得滾燙,努力搓洗身體每個部位,連腳趾頭都洗了三遍。在嘩嘩的水聲中,她靠在墻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卓雅覺得等得頭發(fā)都白,司徒雪霏才走出浴室,看見母親坐在她臥室里,她一點都不驚訝。
“雪霏,你怎么樣?”
司徒雪霏爬上床,有氣無力地說:“媽,可以先給我弄點吃的嗎?”
卓雅才驚覺自己的失職,忙吩咐人送點心和熱牛奶上來。她從來沒有吃得如此狼吞虎咽,恐懼抽干她的力氣,能活著,能呼吸,有舒適的房間和美味的食物,真好。
卓雅看見司徒雪霏的手腕和腳踝上都有被綁縛過的瘀傷,心疼得滴血。
“好女兒,快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司徒雪霏看著母親,她一夜之間長大,不再是那個撒嬌的富家女。生死無常的坎跨過之后,她不再是從前頤指氣使不可一世的司徒雪霏。
“媽,你最好不要知道,免得難過。我一個人做噩夢已經(jīng)夠糟,無謂讓全家人跟著我受罪!
“什么話!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卓雅的眼睛已經(jīng)哭腫,一開口就哽咽難言。
司徒雪霏擁抱母親:“我知道,媽媽,我很好,已經(jīng)沒事了!
隔了許久,卓雅輕聲問:“要不要叫家庭醫(y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身體?該做措施就盡快,以免耽擱!
司徒雪霏有些迷惑,細(xì)想一下反應(yīng)過來,貼在卓雅耳邊說:“媽,我沒有被強暴。”
卓雅的喉頭一下子松了,丟掉的魂魄悠悠地歸了位。
“老天保佑!
“跟老天爺沒關(guān)系,是葉青來得及時,若不是他今夜救我出來,天知道那幫人能忍到幾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短短一日內(nèi)我已經(jīng)受夠侮辱,被輪奸是遲早的事。這次我命大,葉青是我救命恩人!
“那是,我必定重謝他!
次日一早警察就上門,司徒修遠(yuǎn)親自在家接待,和葉青一起把前因后果說明一番。司徒雪霏睡足之后才下樓,穿一件紫色長裙,還化上細(xì)致的裸妝掩飾兩個黑眼圈。
葉青雙手插在褲袋里,靠在窗邊,沉默,但眼里充滿關(guān)切。他的眼神和司徒雪霏的在空中交匯,她微微低頭,咬住下唇。司徒修遠(yuǎn)摟住妹妹的肩膀:“我陪你,你如果有任何不舒服,我們就停止。”
“沒關(guān)系,我可以的!
警察不敢請這位大小姐去公安局“喝茶”,更不敢責(zé)問為何不報警。就在書房里做筆錄,客客氣氣地說等程序上的事處理好之后,就把在現(xiàn)場收繳的她的貴重物品還回來。
司徒雪霏毫不在意:“身外之物無所謂,關(guān)鍵是那個壞蛋一定要抓到!
“據(jù)葉先生說,小姐似乎認(rèn)得綁匪?”
“為首的我認(rèn)識,是從前被我開除的一個經(jīng)理,叫張家棟。他覺得我掃了他的面子,斷了他的財路,懷恨在心,因此報復(fù)我。我聽見他們說拿到贖金之后就會殺我滅口!
警察點頭不迭,忙詢問有關(guān)張家棟的信息,司徒雪霏打了個電話,叫美亞百貨的人力資源部把有關(guān)張家棟的信息送到警局去。
警察心里暗想,不愧是名門閨秀,經(jīng)過這樣可怕的事件,一夜之間恢復(fù)鎮(zhèn)定,還能對答如流,實在佩服。殊不知司徒雪霏的背上全是冷汗,她的堅強都是硬撐。
送走警察,已是半下午。司徒雪霏從窗口看見葉青朝車庫走,她跑出大門,追上去。葉青正穿過紫藤花回廊,累累的花骨朵垂落下來,陽光穿過綠葉,灑下深深淺淺的光斑。司徒雪霏就站在彌漫花香的陽光下,叫他的名字。
“葉青!”
他駐足,回頭,穿著一件灰條紋襯衫,筆挺的黑色褲子,袖子挽起,露出結(jié)實的胳膊。司徒雪霏又聞到他身上特有的清爽氣味,皂香和男性的麝香體味。
他微微一笑,問:“你好嗎?”
“很好。”
“手腳還疼嗎?”
“還有一點!
“慢慢會好的,在家休養(yǎng)一陣子就沒事了!
司徒雪霏看見他笑起來眼角幾條溫柔的紋路,莫名地紅了臉。低頭看腳尖,她穿著一雙紫色高跟鞋,鞋面一圈黑色蕾絲,昨夜葉青在她的赤足上一圈圈纏上布條的情形,歷歷在目。
“謝謝你。”
“不必這樣客氣。且不說是少爺拜托我,以我的性格,若朋友有難,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司徒雪霏抓住了他的話柄:“我們是朋友?”
葉青也低頭,輕咳一聲,掩飾尷尬。馬上又調(diào)整情緒,說:“經(jīng)過昨夜,我想我們也算患難之交了。我并無十足把握可以把你毫發(fā)無損地帶出來,私自營救不可謂不冒險,F(xiàn)在想想,多少有些莽撞!
“我不相信警察,我相信你。警察總是在一切解決之后才出現(xiàn)!
“話不能這樣講,警察有警察的作用,他們會查清前因后果,并將罪犯繩之于法。那個張家棟仍然在逃,小姐,你要多加小心,萬萬不可落單。”
司徒雪霏把前后串聯(lián)在一起,懊惱地說:“當(dāng)初我沒有聽你的勸告,對張家棟處理得太狠了些。律師逼得他走投無路,所以他對我恨之入骨。果然是冤冤相報!
“吃一塹長一智,以后須知,得饒人處且饒人!比~青說
司徒雪霏笑道:“你教訓(xùn)起人來真像個大叔。大叔,你昨夜究竟是怎么爬上四樓的?我一點動靜都沒聽見。特種兵都會飛檐走壁,還是你的獨門絕技?”
葉青眼神厲害,已看見卓雅站在客廳的窗前,朝他們這邊看過來。他微微鞠躬,掐斷話頭:“小姐,我還有事要做,改日再聊吧!
司徒雪霏目送葉青離開,他的背影今日顯得特別迷人,寬闊的肩膀在腰那里收緊,形成迷人的凹陷,窄而翹的臀部,走路時瀟灑有力的姿態(tài)……
她面紅耳赤地回到大屋,卓雅叫住她:“雪霏,給你燉了燕窩,趁熱吃!
司徒雪霏一邊吃燕窩,一邊晃神,思緒不知飄到何處去。
司徒雪霏休假一周之后去上班,卓雅不許她再單獨開車,囑咐司機要將小姐送到公司門口才能離開。她穿上昂貴套裝,恢復(fù)女強人的姿態(tài)。被綁架的陰影仍舊盤踞在心頭,但司徒雪霏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用工作來沖淡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