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諾諾的手指顫抖著,最后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完全喪失了思考的功能。
果然。
果然這一切都是個陰謀。
其實更讓她寒心的是,眼前這個打扮高貴的老婦人,竟然能夠全程無表情地將當年的罪行揭露出來。
“我的話就到這里,你自己斟酌吧。”羅秀杞站了起來。
她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姥姥離開,屋內(nèi)的倆人半天沒有一點動作。
言諾諾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藏在陰謀背后的真相終于被揭露出來,可她卻無力為死去的親人伸冤。
而兇手也已經(jīng)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
她恨的是為什么井氏沒有第一時間出來道歉,而是為了家族的利益,選擇潑臟水。
這真的惡心到她了。
而自己,這么多年卻一直深愛著眼前這個仇人的兒子。
想必,以前知道“真相”的他,是很恨她的吧。
現(xiàn)在好了,來了個驚天大逆轉(zhuǎn)。
言諾諾雙腳發(fā)軟,后退了幾步。
“諾諾!”井傅宸嚇得立即抱住了她,“你怎么了?”
“滾……滾開……”她張了張蒼白的嘴唇,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
當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房上。
“諾諾,你終于醒了。”井傅宸滿臉倦意,但還是強撐著過去扶她起來。
“你不要碰我。”她的表情已然冰冷。
接著,她想拔掉自己手背上的針管。
“諾諾,你冷靜點,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不要傷害自己,你怪我好不好?”他立即阻止了她。
“怪你?”她輕笑了一聲,“怪你,我媽媽能回來嗎?弟弟能回來嗎?”
“都是我爸媽的錯,但他們已經(jīng)不在了,你把這筆賬算到我頭上來吧。”
“嗤,說得這么冠冕堂皇,難道你覺得,你自己是個善類嗎?”
“諾諾……”井傅宸慌了神,“我只要你不傷害自己。”
她的眼里透著一股絕望。
接著,她發(fā)瘋似的用力拔掉了針管,尖叫著想要從窗戶跳下去。
她的速度很快,一只腳已經(jīng)搭在窗戶上了。
井傅宸眸子一凜,立即狂奔過去,將她扯了下來。
她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理智。
就差一點點,她真的要從十五樓跳下去了。
手背的血止不住地冒了出來。
殷紅的血染紅了他的衣服,也滴在了潔白的瓷磚上,開出朵朵妖冶的血花。
她的喉嚨已經(jīng)叫破了,死命地掙扎著,想要再一次跑到窗邊。
她脆弱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崩潰了。
她真的已經(jīng)接受不了任何的打擊。
但這一次,像是一只巨大的錘子,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將她砸成一攤?cè)饽唷?
“諾諾,諾諾,你聽我說。”井傅宸用力地抱住了她,“你想想小揚,想想安安,你連他們都不要了嗎?”
她的身體僵住了。
她的兒子……
見她有所反應(yīng),井傅宸連忙繼續(xù)說:“諾諾,先好好休息好嗎?你現(xiàn)在還懷著身孕。”
“懷……孕?”言諾諾機械地抬起了頭。
她那張沾滿了鮮血的臉讓人觸目驚心。
“嗯,醫(yī)生說,你已經(jīng)懷孕快兩個月了。”他柔聲說,“乖乖的,好嗎?”
在他的呢喃細語下,她的身體漸漸地放松下來。
處理好傷口,換過衣服后,她在干凈的病房躺了下去。
懷孕了啊……
她撫上了小腹。
井傅宸怕她再做什么傻事,一整宿都不敢睡。
看著她滿面愁容的表情,他伸出手,輕輕地為她撫平眉頭。
“對不起寶寶,對不起……”
除了道歉懺悔的話,他什么也不能說。
這樣的劇情反轉(zhuǎn)對于她來說,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想到自己以前明著暗著做過的種種事情,他原本就愧疚的心變得更加愧疚。
好不容易才認回兒子,好不容易才跟她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得知了令人如此崩潰的事情。
命運布下了一個個局,把他們玩得團團轉(zhuǎn)。
清晨,言諾諾睜開了雙眼,看見在一旁打瞌睡的男人。
他撐著下巴,眼睛已經(jīng)黏著睜不開了,卻還要倔強地硬撐著。
看見她醒來,井傅宸立即打起了精神。
“諾諾,感覺好點沒有?”
看著他關(guān)切的表情,言諾諾突然覺得很諷刺。
她本來,就快要接受他了。
本來就要答應(yīng)跟他回國生活了。
可隨著真相的浮出,讓一切都變得這樣可笑。
言諾諾撫著小腹,沒有說話。
打掉這個孩子是不可能的。
她已經(jīng)是個母親了,孩子就是她的命。
就算肚子里的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她也要保住。
見她沉默,井傅宸溫柔地說:“一會辦理出院后,我們一起吃早餐。”
他不敢把她一個人扔在這里。
他害怕等自己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在了。
“你走吧。”言諾諾冷冷地說,“我們不適合在一起。”
“諾諾……”他握著她的手,“不要推開我,好嗎?你想發(fā)泄,可以用我來發(fā)泄,隨便你想怎么打怎么罵都可以,但不要推開我。”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么能夠說走就走。
“井傅宸,你想看我死嗎?”
她的雙眼,全是冷冰冰的寒意。
想要融化,顯然不太可能。
井傅宸僵住了。
她面無表情地說著這么可怕的話,讓他覺得后背發(fā)涼。
在她的眼里,他看不見絲毫生氣。
全是死氣沉沉的一潭死水。
“諾諾……”他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你走不走?”她只是冷漠地問了一句。
“我走可以,那你能保證,自己一定不會做傻事嗎?”
“放心,我不會死的。”
井傅宸抿了抿唇,說道:“我送你回去吧,之后我再走。”
她默許了。
她只是想讓他把有關(guān)于他的全部拿走而已。
她不想再看見這些東西。
走出醫(yī)院,井傅宸強打起精神開著車,一心都在想著該如何是好。
他不想跟她分開。
災(zāi)厄降臨,都是不可避免的。
他知道虧欠她一家,但他愿意用余生去補償。
他愿傾盡一切對她好。
回到家,兩個兒子還在房間里睡覺。
“收拾你的東西,滾出這里。”言諾諾冷冷地說。
“諾諾,我們可以商量一下嗎?”井傅宸伸出手想拉她,卻被她躲開了。
“要么你滾,要么我死,你自己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