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也是一念之間而已。
人在極度悲觀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可怕的念頭。
俞潼讓自己清醒了一下,卻怎么也無法接受那樣的結(jié)果。
這一切就像個巨大的玩笑。
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偏偏發(fā)生了。
那自己舍棄了一切也要回來的原因是什么?
自己雖然還是知名設(shè)計師,但為了他,她放棄了很多很多。
她正在被人們漸漸遺忘。
畢竟,在這個人才輩出的世界上,她只要稍稍不努力,就會被取而代之。
但她無法兩邊兼顧。
說到底,自己也是需要人來疼的啊。
只是,除了家人以外,從來沒有人真正疼愛過她。
就在俞潼胡思亂想之際,黎洋又給她打電話過來了。
她心里一陣煩躁,索性將手機按下了關(guān)機。
……
大灰狼和小狐貍的甜蜜生活并沒有持續(xù)多久,想要拆散他們的老巫婆還是登場了。
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井傅宸對此,似乎并不想解釋太多。
他愛誰,想跟誰在一起,那都是他的自由。
他是個人,又不是個沒有靈魂的木偶,怎么可能會被別人牽著線走。
而言諾諾再次面對這個老婆子時,也顯得從容淡定。
她褪去了以前的銳氣,但平靜的眸子似乎可以洞察一切。
“小然走了。”羅秀杞看向她,淡淡地問,“難道你想讓井家絕后?”
她只有兩個兒子,另一個兒子,也就是他們的二叔,只有井幼恩一個女兒。
所以井家的兩個少爺,自然會遭受別樣的對待。
而大少爺已經(jīng)在四年前病逝了,小少爺偏偏又癡迷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
井傅宸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她又怎么忍心看他以后遭受沒有親骨肉的痛苦。
她對人,太了解了。
她怕他會后悔。
“走了?”言諾諾微微蹙眉,“走了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心里慌得厲害。
好像這四年來,井傅然都沒有聯(lián)系過她了。
在很久以前,經(jīng)常給她發(fā)信息送小禮物的井傅然,總是很久才會聯(lián)系她一次。
在羅秀杞的眼神和井傅宸的沉默中,言諾諾終于明白了這個事實。
井傅然在四年前,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怎……怎么會……”她無法接受。
雖然跟井傅然不是很熟,但在自己難過或者遭遇挫折的時候,他總會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給予她安慰。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的煙火,也記得那個戴著金絲邊框眼鏡,文質(zhì)彬彬的男人。
想起他人設(shè)的改變,也許他只是想要在人生最后不多的時日里,想多跟親近的人說說話吧。
只是那個時候,她跟井傅宸還被他蒙在鼓里。
他一直堅持奇怪的畫風(fēng),想必一定很累吧。
沒有人真的會去關(guān)心他。
井傅宸與他之間本來就有嫌隙,而她則是根本不會對他上心。
甚至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日漸虛弱的身體。
想到這些,言諾諾的眼眶已經(jīng)紅了。
病逝的啊……
那該有多痛苦。
就像她的姐姐一樣。
但姐姐已經(jīng)痊愈了,而他卻不在了。
“所以,我來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井家的門,不會對你開放。”羅秀杞冷冷地說。
她已經(jīng)是八十多歲的高齡了,只想抱重孫,只想看見唯一的孫子能夠幸福。
這本來只是一個老人微小的心愿而已。
井傅宸剛想說什么的時候,被言諾諾阻止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說道:“要我離開也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當(dāng)年車禍的真相。”
羅秀杞的眼神變得犀利無比。
這件事,終究還是被提及了。
不過,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告訴她也無妨。
正好能借這件事,讓她跟井傅宸之間產(chǎn)生隔閡。
提及車禍的事情,井傅宸也屏息凝神。
是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嗎?
還是……別的什么更恐怖的答案?
隱隱約約間,他甚至不想讓姥姥把真相說出來。
羅秀杞的眸子變得深邃無比,語氣平靜地敘述了這件陳年舊事——
“那天,他們只是去赴一個局。”
“夫妻倆喝多了,才會出那次車禍。”
“他們的酒后駕駛,釀成了兩個家庭無法挽回的悲劇。”
“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事發(fā)地點又是偏僻的地方,沒有人知道。”
“我用盡一切手段和勢力,將這件事壓下去。”
“你的父親,就是這一切的替罪羔羊。”
“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事情的全部真相,滿意嗎?”
從始至終,羅秀杞的臉上一點波瀾都沒有,就像是在陳述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樣。
言諾諾愣住了。
她震驚,懷疑,惱怒,以及止不住地顫栗。
騙人的吧……
這一定是騙人的吧……
這是什么神轉(zhuǎn)折?
其實那兩個人是酒后駕駛?
他們喝醉了,原本走大路卻偏偏走了偏僻的小路,結(jié)果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和未出世的弟弟?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老爸來背鍋了?
不僅是她傻了,連井傅宸都傻了。
怪不得父母雙亡,外界都沒有一點報道。
他知道有勢力將這件事壓著,但卻沒有深入地想過這是為什么。
他也問過姥姥,但姥姥一口咬定就是言諾諾一家的錯。
亂套了。
一切都亂套了。
他制定的復(fù)仇計劃算什么東西?
他娶“仇人”的女兒,一遍又一遍地用漠然和尖銳的字句去傷害她。
他暗自使言銘煒的公司瀕臨破產(chǎn),自己及時地出現(xiàn)“救場”。
他還承擔(dān)了言諾漓的所有醫(yī)藥費,其實就是為了在她的病情有希望好轉(zhuǎn)的時候,果斷讓她放棄治療。
那些惡毒的計劃,瘋狂的報復(fù),其實只是一場錯誤而已?
井傅宸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你說的,都是真的?”言諾諾笑著問道。
她的笑容里,摻雜了很多復(fù)雜的東西。
羅秀杞點了點頭。
“你瘋了吧?”言諾諾指著她,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你們這群人都瘋了吧?”
“我媽媽的脾氣雖然不好,但她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她懷有五個月的身孕了啊……”
“我的親弟弟,還有五個月就能來到這個世界上了。”
“那天,我們一家人是要野餐的。”
“碎花布準(zhǔn)備好了,食物也準(zhǔn)備好了。”
“你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