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地步,就算是傻子也該明白她在說什么了。
蘇梓漠的心毫無預兆地猛地跳了一下。
井傅宸在她的心里,已經占據了這樣多的位置了么?
她一直都想要調出他應該有的顏色,卻苦苦地煩惱糾結,最后還將一切都撕毀扔掉了。
她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諾諾……”蘇梓漠心疼地將她摟進懷里,“你這樣子,叫我怎么能不心疼?”
“你告訴我,他應該是什么顏色的?”言諾諾在他的懷里哽咽著說,“我調了好久,畫了好久,可就是不對。”
她好嫉妒啊。
她好嫉妒俞潼啊。
俞潼在六年前就有他的愛了。
她暗戀他九年,義無反顧地嫁給他兩年,最后只用了一些傷人的字眼,就能夠將他們之間的距離劃分開來。
還真是容易崩壞啊。
這一切。
她以為自己能夠承受得了。
她以為自己是無所謂的。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看見他們兩個站在一起面對媒體的時候,她的心會這樣痛?
她知道答案,卻又害怕那個答案。
她其實是懦弱的。
那個威風凜凜的小姑娘,其實心里很慫的。
“諾諾,你是說,你要忘了他嗎?”蘇梓漠強忍著心疼,“你可以嘗試著接受另外的人,哪怕這個人不是我。”
只要她能夠走出悲痛,他愿意放手祝福。
“別說傻話了,我不可能再接受別人了。”言諾諾輕輕地推開他,再度坐回了椅子上。
“諾諾……”
“我沒事。”她沖他笑了笑,淡淡地說,“我剛剛情緒沒有控制好,抱歉。”
說完,她默默地蹲在地上,將零碎的紙屑撿了起來。
蘇梓漠也蹲下身去,陪她一起撿。
他看見了紙上那個少年的輪廓。
她還貪戀著從前的井傅宸。
為什么……偏偏是十七八歲時的井傅宸?
“別看了。”言諾諾將他手里的廢紙拿走,揉成了一團,丟進了垃圾桶里,“教我畫畫吧,今天是什么內容?”
“諾諾,你……”
“別擔心了,我真的沒事。”她又沖他齜了齜牙,“我沒騙你吧?”
沒騙你個頭。
你笑得這么難看,這都不叫騙么?
蘇梓漠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全部都依她。
他就是太寵她了。
她也是太了解他了。
不知不覺間,三個小時就過去了。
言諾諾放好畫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蘇大畫家,多謝啦!”
“言大畫家有禮了。”
“噗哈哈哈!”她用手肘捅了一下他的手臂,擠眉道,“我下廚,如何?”
“是下毒才對吧?”蘇梓漠用一種極度懷疑的目光看著她。
她挑了挑眉,說道:“上次我沒能親自下毒,這次我一定要成功。”
“行吧行吧,那你就下吧,我看我這些年來,是不是對你的毒已經免疫了。”
“那作為條件,你幫我把這里收拾干凈。”
“我去,你要下毒害我,還要指使我給你干活?”
“怎么?不愿意?”
蘇梓漠走近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不愿意怎樣?”
言諾諾踢了他一腳,立即溜進了廚房里:“趕緊的,別啰嗦!”
“真是的,一點便宜也不給人家占。”他嘟囔了一句,還是默默地替她收拾起來。
其實不用她說,他也會主動幫她收拾的。
這么多年了,反正他都已經習慣了。
言諾諾將食材拿進廚房里,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看吧,她還是無法抑制住自己情感。
她就是賤。
一邊說要跟人家離婚,很大義凜然的樣子,一邊卻要偷偷掉眼淚。
這不是賤是什么?
其實她也不是真的想做飯。
她只是不想讓自己空閑下來而已。
一讓自己空閑下來,她就會止不住地想他。
明明已經拉黑了他的號碼,明明已經刪掉了他的所有聯系方式,可她還是會忍不住想要看他的動態。
所幸他就是一個熱搜體,她輕而易舉地就能夠從網上了解他的一切動向。
就算有的東西是假的,她也很滿足于這種覬覦的歡愉感。
一不小心,她的指頭被割破了。
她愣了好一會,才感覺到疼痛。
但是疼痛了幾秒鐘之后,又沒有什么感覺了。
只有殷紅的血在不停地冒出來。
她回過神來,立即放水沖傷口。
她多么想要井傅宸來關心自己。
只是,這個傷口并不深,一下子血就凝固了。
蘇梓漠收拾完后,便偷偷地走進廚房里,卻只看見她對著自己的手指發呆。
就連他靠近,她也絲毫沒有察覺。
她的食指上有一道細細的傷痕。
看起來,是她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手。
近半分鐘后,她終于又開始動了起來。
她小心地伸著手指,一點點地切著土豆片。
她的動作很慢很慢,看起來切得很仔細,可是他知道,她在走神。
切菜的時候還走神,不切著手才怪。
蘇梓漠從背后將她摟住,溫和地說:“諾諾,你要實在是忘不了他,為什么不去跟他說?”
言諾諾怔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她怎么能說呢?
明明是她先提出離婚的,現在他要再婚了,她跑去跟他說之前的一切都是騙他的?
他會信?
就算他信了,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什么?
矯情嗎?
蘇梓漠將頭埋進她的后頸,輕輕地說:“諾諾,不管怎么樣,我都會陪著你的,我不會消失的,我保證。”
“嗤,你傻啊?”她輕笑一聲,想將他推開,他卻越抱越緊。
“我不動你,能讓我抱一會嗎?就一會。”他哀求道。
言諾諾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心軟了。
井傅宸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樣一幅扎眼的畫面。
蘇梓漠抱著她的畫面,還真是可笑的溫馨美好啊。
她在切菜,他在背后擁抱著她,真好,不是嗎?
井傅宸調整了一下呼吸,輕咳了一聲。
言諾諾反射性地將蘇梓漠推開,轉過身去。
他回來了。
他終于回來了。
只是,他的手里拿了一沓白紙。
他的神色比往日的還要冰冷。
“阿……井少爺。”她又露出一副殘忍的笑容,“你還真是會挑時候回來呢。”
井傅宸沒有跟她廢話,而是晃了晃手里的紙張,冷冷地說:“你一直想要的東西,現在就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