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曖昧的余溫還未褪去時,井傅宸已經起身到浴室里清洗了。
她抱著被子,感到無盡的空虛和寒意。
他剛剛的愛撫,明明不帶任何的感情,純粹就是把她當做宣泄的工具一般,就如從前一樣。
他剛才起身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就摻雜著些許厭惡。
她不是很懂,他那么嫌棄她臉上的傷疤,那么嫌棄現在的她,為什么還要纏著她不放?
就連倆人之間最親密的接觸,她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了。
言諾諾摩挲著新手機,想給梁妤柔發個信息,卻又不知道說什么,索性作罷。
其實她很想問,昨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但直覺告訴她,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忽然,手機彈出來一條推送,她本想直接劃開,卻瞥到了熟悉的字眼。
關于他的。
言諾諾看著那夸張至極的標題,心里顫了顫,還是將那條推送打開了。
是他和季熙蕓在酒吧里擁吻的視頻。
又是這樣的頭條。
她咬了咬唇,鬼使神差地劃到了評論界面。
沒想到,這條推送才剛發不久,就已經有上千條的評論了。
“季熙蕓終于把井少這樣的男人追到手了嗎?”
“不愧是性感女神啊,身材火辣,又這么有商業頭腦,不過她跟井少在一起,當然是她的福氣了。”
“之前傳得很火的那個井少的緋聞女友呢?井少不是內定她擔任井氏的形象大使嗎?”
“我覺得那女的是真的厲害,好像蘇氏的少爺和上官玟都跟她有一腿呢!”
“被那樣的女人迷惑,我家井少也是很可憐了,求那個女人的信息,我要去人肉她!”
“井少給她面子她還不知廉恥,真是賤!”
言諾諾一條條地看著評論和回復,每多看一條,她的心就寒一分。
這些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就來抹黑她,還大肆宣揚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
她為了她們口中的井少,懷孕三個月,拼死守身導致流產,還慘遭毀容的下場。
她為了他的將來,不惜背負背叛的罪名,選擇離開。
她有那么多的心事壓在心里,又不能對誰傾訴,只能喝酒買醉,一個人將所有的痛苦都承擔。
可他在做什么?
她受了那么多傷,他只是冷冷地讓她在傷疤沒有好之前,不要出去給他丟人現眼,他還在酒吧與別的女人纏綿。
明明已經沾染了那么多女人的氣息,為什么還要死抓著她不放?
言諾諾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忽然覺得嫌惡無比。
現在的她如墜冰窟,原來那些零碎的記憶片段都是真的,她真的親眼看見他跟季熙蕓曖昧不清。
當著她的面,他真的能做得出來。
一陣馨香飄進來,言諾諾關掉手機,隨手拿了干凈的衣服,與他擦肩而過。
“站住。”井傅宸冷冷地開口了。
“怎么?”她轉過身,眼里泛著刺骨的冰寒。
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這個女人,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言諾諾不再理他,直接往樓下走去。
他洗干凈的身體縈繞著沐浴露的清香,而她的身體全是剛剛那曖昧的氣味,那樣的曖昧,還摻雜了別的女人的氣息。
真是有夠惡心的。
她坐進浴缸里,瘋狂地搓著自己的身體,想將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記統統擦去。
這明明就是她要的結果,可是她還是很心痛,痛得無以復加。
她還以為,她會大方到什么都不在意,就算他碰別的女人也沒關系,反正他們都要一拍兩散了。
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
她很小心眼,一直都很小心眼。
言諾諾坐在浴缸里,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不敢哭得太大聲,怕他聽見,只能拼命憋著聲音,不敢將所有的難過都宣泄出來。
她還以為,只要醉了一宿就沒事了。
但宿醉過后,當她知道昨晚與他坦誠相對的時候,她竟會沒來由地開心。
她在這自相矛盾的感情里,活得很痛苦。
時間過了很久,浴缸里的水變得冰涼起來,言諾諾依舊呆呆地坐在那里,臉上掛著淚痕,一動也不動。
她不想出去,不想面對他,只想待在這里。
井傅宸放下電腦,深深地看了一眼樓下。
近一個小時了,浴室門還是緊鎖著,那個女人似乎沒有想要出來的念頭。
她在里面做什么?
他本來不想理,但是心里那股強烈的不安怎么也壓不下去,促使他走下了樓梯。
“開門。”井傅宸不耐煩地敲了敲門,“你在里面干什么?”
言諾諾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水溫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低了?
她看著門外那個男人的身影,忽然倔強地不想出去見他。
如果能永遠待在這里就好了,這樣就不會看見網上的輿論,也不用再面對他了。
這么想著,她的身體漸漸地往下滑,直到水漫過了她的眼睛。
“我最后再說一遍,開門!”井傅宸簡直快要氣炸了。
門被反鎖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情況。
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他后退幾步,直接將門一腳踹開。
“砰”的一聲巨響,井傅宸沖了進去,只看見她將整個人都泡在了水里。
“言諾諾!”他生氣地將她從水中一把撈起,水那冰涼的溫度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個女人是瘋了嗎!
他也顧不得她身上的水會弄濕自己的衣服,火速沖上樓去,想給她穿好衣服就帶她去醫院。
在上樓梯的時候,言諾諾咳嗽了幾聲,將肚子里的水都吐了出來。
“咳咳……咳……”她難受地抓著他的衣服,嘴唇冷得發白,“好冷……”
“冷不死你!”井傅宸怒氣沖沖地拿過一條浴巾將她的身子擦干,用毛毯包住她的身子,為她吹著頭發。
她安靜地坐在床沿,沉默得像個易碎的瓷娃娃般,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
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冷得瑟瑟發抖。
頭發吹干后,井傅宸將她扔到床中央,將她壓在了身下。
“言諾諾,你別告訴我,你想死。”
言諾諾抬起眼簾看著他,忽然無聲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回答我!”他緊緊攥著拳頭,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我不就是想練習潛水嘛,你那么緊張干什么?”她笑了笑,聲音縹緲,“怎么,井少舍不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