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諾諾站在浴室里的鏡子前,怔怔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那道傷疤,醒目又張狂。
對于這道疤,她雖說不是很在意,但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膈應。
她可以接受任何人看到她臉上的疤,唯獨那個男人不可以。
她想在他的心里,留下最漂亮的一面。
雖然不知道現在他留著她還有什么作用,但她知道,離他親自一腳踢開她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來了。
先不說他對她的態度如何,如果她很難再懷孕的事情傳到他姥姥和姥爺那,井家是不會再收留她的。
二老在眾人面前雖然偏向于她,但是她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外人,二老也有意讓井傅宸繼承所有的家業,怎么能容忍井傅宸后繼無人。
她決定離開,不僅僅是為了他著想,還因為她有自知之明。
爸爸的公司剛步入正軌,姐姐的病情還沒有完全穩定,她不希望他們再替自己背負那么多事情。
那一樁樁煩心事,總該是她要去面對的,與其等著被人攆出井家,倒不如她灑脫地主動放手。
言諾諾走進放滿水的浴缸里,她趴在浴缸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水溫有一些燙人,她從架子上,拿了一只黃色的橡皮鴨放到水里。
這只橡皮鴨是當初哄小沁的時候買的,當時,那個男人看著這些可愛的小鴨子,還一度嫌棄來著。
她半睜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蓋住了思緒萬紛的瞳孔,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戳著覆在水面上的小鴨子。
將滿身的消毒水味洗去后,言諾諾從溫熱的水中站起來,輕輕擦拭著身子。
當她吹干頭發,重新站在鏡子面前時,臺面上已經堆滿了化妝品。
這些化妝品,一部分是他給她買的,一部分是梁妤柔送的。
她平時不太化妝,所以大部分的化妝品都沒有開封過。
她之前看過一些彩妝視頻,便一邊回憶,一邊按照記憶中的步驟進行著。
當氣墊觸到臉上的疤痕時,言諾諾的手忍不住顫了顫。
還是有一絲痛,但是能看得出來,很大的部分都已經結痂了。
如果運氣好的話,應該不會留下印痕。
不過,這應該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她深吸了幾口氣,給自己加油打氣,用氣墊在臉上輕輕地拍了一層。
無奈的是,臉上的疤痕實在是太顯眼了,不管拍了多少層粉底,都無法將它掩蓋住。
搗鼓了很長時間后,言諾諾看著鏡中那妖孽的自己,險些認不出來。
她的妝化得太爛了,偏偏還作死地嘗試遮住臉上的疤痕,一不小心就化了一個超級濃艷的妝容,而且看上去很遜。
“算了,就這樣吧。”言諾諾左看右看,最終還是將臺上的東西收了起來。
反正她只約了梁妤柔和蘇梓漠,這兩個人,她什么模樣他們都見過了,也不怕頂著這個妝容去見他們。
況且,這個妝除了濃一點,細節處理得糙了一點以外,其實還算可以吧。
如果將妝卸了再化,時間已經趕不上了。
言諾諾將口罩戴上,背上包包就出門了。
當她來到夜上景的時候,蘇梓漠和梁妤柔已經在那里候著了。
她穿著一條及膝的白格子裙,婉約又簡單,外面套了一件厚實的牛角扣大衣,看起來清純又美好。
相比之下,梁妤柔可是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主,外面都這個氣溫了,還穿著露背小禮服,腳踩恨天高。
“怎么又是一副清純學生妹來酒吧找失足男友的打扮啊!”梁妤柔跑過去,抱著她的胳膊,好讓自己暖和一些。
“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言諾諾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放進自己外套口袋里。
“真暖和!”梁妤柔笑嘻嘻地說,“我們先進去吧,站在這里吹冷風等你,可冷死我了!”
“怪我咯?”
“不怪你難道還怪我啊?”
言諾諾翻了翻白眼,索性不再作答。
蘇梓漠溫和地笑了笑,跟在了她們身后。
她裙下露出的那截白皙的小腿和干凈的腳踝,都無時不刻地在牽引著他的視線。
她實在是太瘦了,兩條腿細細的,仿佛稍稍用力就斷掉了。
他忍不住湊上去,與她并排走在了一起。
她似乎是沐浴完了才出來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很好聞的清香。
就如那天一樣。
蘇梓漠想到那天她出浴的場景,險些繃不住了,幸好酒吧里燈光耀眼,她沒有注意到他那通紅的臉頰。
坐在包廂里,言諾諾打開桌上的酒瓶,為他們和自己倒滿了酒。
“我先干了,你們隨意。”她摘下口罩,悶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接著續了第二杯。
她想喝個痛快,卻又不想在自己喝醉了之后被侵犯,所以才將他們兩個找了出來。
有他們在,她可以放心地一杯接一杯地喝,就算爛醉如泥也沒有關系。
她不想在家買醉,若是那個男人剛好回來,又該抓住機會嘲諷她一番了。
“不是吧你,你穿這身衣服,化著這樣的妝?”梁妤柔忍不住吐槽道,“不倫不類的。”
“咳咳……我隨便化的!”
“這也太隨便了吧!”
言諾諾又續了第三杯,無謂地說:“別在意這么多啦,先干了。”
“你慢點,我第一杯都沒喝完,你就喝第三杯了。”梁妤柔搶過了她手中的酒杯。
這個傻子,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雖然她答應陪諾諾出來喝酒,卻只是想要監視她,勸她少喝點。
剛流產沒多久,就瘋狂酗酒,這不是純屬糟蹋自己的身體么?
“沒事啦,出來不就是為了喝酒嘛。”言諾諾笑了笑,隨手拿過一只空杯,往杯里倒滿了酒。
“謝謝。”蘇梓漠將那杯酒拿了過來,仰頭一飲而盡。
真是辣啊,這酒。
可這小丫頭卻能一聲不吭地連續悶了三杯。
“不客氣。”言諾諾笑了笑,直接拿著手中的酒瓶對嘴喝。
“諾諾……”蘇梓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知道自己說什么,她都不會聽,但是他也不想真的就放縱她如此傷害身體。
“你們就別再勸我啦,我最近好煩啊,讓我好好發泄一下吧。”她將空瓶子放到桌上,又開了另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