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諾!”言諾漓看見妹妹,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姐夫呢?”
“什么姐夫,沒禮貌!”她瞪了一眼自家妹妹,“他太累了,我讓他先回去休息了。”
“哼,遲早都要叫姐夫的嘛!”言諾諾笑著拿出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言諾漓臉一紅,便不再說話了。
說的倒是輕巧,她和葉桐,哪有那么容易啊……
言諾諾敏銳地捕捉到了姐姐眼里那一閃而逝的落寞,她心里一痛,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姐姐的病情,很懸。
醫(yī)生說,希望是有的,只是比較渺茫,關(guān)鍵還是要看病人的心態(tài)。
心態(tài)好了,治療效果會大大增加。
可是,得了這樣的病,要她如何能夠心態(tài)好?
姐姐她曾經(jīng)是那么漂亮,特別是那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又順又直。
她從小就非常羨慕姐姐能有一頭這么漂亮的頭發(fā),而自己的頭發(fā)黃黃的,一看就像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
而如今,為了治療,姐姐早已被迫將頭發(fā)剃光了。
她很清楚地記得,剃發(fā)的那一天,姐姐半躺在床上,目光呆泄,像個木偶那樣,一動也不動。
她站在一旁看著姐姐的頭發(fā)被一刀刀剪下來,差點就忍不住撲上去,求那個人不要再剪了。
剃完之后,姐姐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一臉平靜地躺在床上。
其實她的面容依舊漂亮,只是沒有了那頭漂亮的長發(fā)做襯,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頭發(fā)沒有了,如今遇見了喜歡的人,卻要提心吊膽地過每一天,生怕哪天自己永遠(yuǎn)都睜不開眼睛了。
這些巨大的折磨,姐姐都一個人扛著。
“諾諾。”她輕聲喚道。
“嗯?”
言諾漓抿了抿唇,問道:“你現(xiàn)在做什么工作?”
“秘書。”
“是在他的身邊做秘書嗎?”
她點了點頭。
言諾漓的拳頭緊了緊,問道:“他會給你工資還是……”
“姐,你怎么了?”言諾諾覺得她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也沒什么。”她輕輕地說,“我只是覺得很對不起你和爸爸。”
“姐,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說這些。”
言諾漓拉住她的手,輕輕地?fù)u了搖頭。
諾諾她……消瘦了很多。
“懷孕期間可是要足夠的營養(yǎng)的,你看你,怎么反而變瘦了?”她撫著妹妹消瘦的臉,眼里滿是心疼。
“哪有,我每天都吃很多呢,你看我手上這肉。”言諾諾將胳膊伸到她的面前捏了捏,表示自己還是有肉的。
“你啊……”她長嘆了一聲,無奈地笑了笑。
她很心疼,真的很心疼。
諾諾所承受的那些流言蜚語,她又何曾不知,爸爸又何曾不知。
只不過,他們都在裝而已。
井傅宸這個男人,他們實在是高攀不起的。
在兩年前,爸爸做了那個決定以后,就等于是將諾諾送給了那個男人。
雖說她早就知道諾諾最想嫁的人是他,卻也很清楚,那個男人早已心有所屬。
他登門拜訪的那一天,他和爸爸談了很久,她躲在門外偷聽,無意中竟發(fā)現(xiàn),那個男人竟然提出了那樣的條件。
他要娶諾諾為妻,作為條件,他同意扶持爸爸的公司,支付她高昂的的醫(yī)療費。
井傅宸是什么樣的人,爸爸自然是知道的。
而爸爸也知道,自己的小女兒對這個男人很是喜歡。
但喜歡歸喜歡,他們都很清楚,這個男人對諾諾根本就沒有感情,突然登門拜訪說要娶諾諾為妻,這不符合常理。
但是,面對重重的壓力,爸爸還是妥協(xié)了。
他答應(yīng)了井傅宸,將諾諾嫁給他,條件是扶持言氏,以及支付她高昂的醫(yī)藥費。
他們都知道諾諾過得并不好。
在那個男人的桃色新聞滿天飛的時候,她還在強(qiáng)顏歡笑地編制著他對她有多好的謊言。
她看著妹妹的笑容,忽然好想抱住她,好想強(qiáng)制他們兩個離婚。
所幸近些日子來,那個男人對諾諾的態(tài)度似乎有了轉(zhuǎn)變。
這一切的發(fā)生,全部都是因為她的病。
是她的病,拖累了妹妹和爸爸。
“諾諾……要不,就把我接回家吧,不治了。”
聽見姐姐這么說,言諾諾心里一驚,手里剛削好的蘋果滾到了地上。
她……剛剛在說什么?
“不治了,接我回家吧,我想家了。”言諾漓笑了笑,“這件事情我考慮很久了。”
“不行!絕對不行!”言諾諾激動得站了起來,“只有繼續(xù)接受治療,才有康復(fù)的希望,你不可以有那樣的念頭!”
“可是諾諾,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也知道,我其實已經(jīng)不剩多少時日了。”她扯了扯妹妹的衣角,輕輕地說,“我不喜歡這里。”
“廢話,有誰會喜歡這里啊!”言諾諾抓住了姐姐的手,“但就算你再不喜歡,也必須給我待著!”
“諾諾,這樣沒有意義,只會讓我更痛苦……”
“你什么都別說了,這事沒得商量!”她激動地說,“你又不是沒有康復(fù)的希望,不試試看怎么行!”
“你都說了,康復(fù)的希望很渺茫。”
“那也不是完全沒有啊!”
“萬一……我挺不過去呢?”
言諾諾的腦海里像是被戰(zhàn)機(jī)轟炸過一樣,整個腦袋都嗡嗡作響。
“你別說傻話了,怎么可能挺不過去,有我在,閻王爺都不敢收你!”
言諾漓輕輕地笑了起來:“你這個傻孩子。”
“姐,你想想我和爸爸,想想葉桐,如果你就這么放棄了,那我們怎么辦?”她的眼淚不聽話地流了下來,“你要沒了,對得起我們嗎你……”
“好了好了,乖,不哭啊。”言諾漓將她攬進(jìn)了懷里,“不哭了不哭了,我聽你的就是了。”
“如果你以后再有這樣的念頭,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念頭了。”
言諾諾擦干眼淚,坐在一旁,再次削起了蘋果。
探望的時間即將要過去了,護(hù)士已經(jīng)挨個病房趕人了。
在叫到她時,她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依舊紋絲不動地坐在椅子上。
“好啦,現(xiàn)在也晚了,快回去吧。”
“我不。”言諾諾倔強(qiáng)地說,“我要看你睡著才走。”
“真是拿你沒辦法。”言諾漓無奈地笑了笑,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超過探望時間已經(jīng)十分鐘了,護(hù)士再次推門而入時,言諾諾對護(hù)士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悄悄地離開了病房。
當(dāng)關(guān)門聲落下后,言諾漓的眼角劃下一滴淚水,最后,她崩潰地悶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