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分鐘,這女人還是僵著不肯出來,井傅宸深呼了一口氣,拿了一條浴巾走進(jìn)去,打開蓬蓬頭,調(diào)好水溫,澆到她身上。
冰冷的身體經(jīng)過熱水的沖刷,重新溫暖了起來,但是她的心還是很冷,只是她已經(jīng)不再哭泣,倔強地不肯起身。
他沒有辦法,也懶得跟她說太多話,拿起浴巾包在她身上,一把將她抱進(jìn)了懷里。
“放開我!”言諾諾瞬間炸毛了,用力地扭動著身體,“我不要你管!你放開我!”
地板太滑,他差點失手抱不穩(wěn)她,井傅宸皺著眉頭,生氣地說:“我沒想管你!
“那你就讓我一個人待在那里啊!抱我出來做什么!”她用手抓著他的下巴,用力地想要掙脫他。
他窩火地將她狠狠地扔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冷地說:“裝給誰看呢你?”
言諾諾拉著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身體,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他,聲音沒有一絲情緒:“井少爺不想看的話,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這女人!井傅宸真的很想扔下她直接走人,可是她衣服不穿,也不擦干頭發(fā),就這么把自己悶在被子里,她這是要把自己悶出病來?
他把被子掀開,一把將她拉起來,忽然間,她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fā)出來:“井少爺!你夠了吧!要發(fā)泄你發(fā)泄完了,要羞辱你也羞辱完了,我求你了請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走好嗎?”
“言諾諾,你……”
“井傅宸,是我錯了,我錯就錯在為什么會愛上你!我經(jīng)常在想,要是俞潼在就好了,她沒有離開就好了,這樣至少我不會對你抱有希望,我也不會有機會趁虛而入跟你結(jié)婚!你知道一年到頭獨守空房的日子有多難過嗎?我做好一日三餐,坐在飯桌前等你回來,一等就是一個小時,菜都涼了幾遍了,你還沒有回來。每一晚,我都睡客廳的沙發(fā)上,怕你回來,不愿意跟我睡同一張床,可是每天早上我打開房門的時候,床單還是原來的樣子……”
言諾諾紅著眼睛,自嘲地笑著,繼續(xù)說:“你不懂吧,那種在家人和朋友面前,拼命營造自己很幸福的假象的痛苦,當(dāng)他們問我,節(jié)假日要不要跟他們?nèi)ツ睦锬睦锿,我總是說,我要陪你一起過,才沒有時間跟他們玩。其實我就是害怕,要是我跟他們出去了,你剛好回來,看不見我在家里,所以不管什么節(jié)日,我都買好食材和禮物,做一大桌好吃的,哦對了,還有紅酒,想你加班一定會很累,肯定會想喝點小酒放松一下?墒菫槭裁,我從晚上七點鐘一直等到深夜十一點,你還是不見蹤影,我餓到?jīng)]有知覺,打開手機卻滿屏都是你陪某個女明星出去吃飯的頭條……阿宸,不愛我的話,你就說啊,為什么要這樣傷害我……”
井傅宸沒有說話,把被子蓋在她身上,拿來吹風(fēng)機,輕輕地揉著她的頭發(fā)。
一時間,兩人陷入了沉默,只有吹風(fēng)筒在呼呼地發(fā)出聲音。
她冰涼柔軟的發(fā)絲在他指尖穿梭,絲絲涼意從皮膚滲進(jìn)心里,她說的話,已經(jīng)深深地觸動了他,只是他不愿意承認(rèn)罷了,就像現(xiàn)在,他本可以說些什么,只要不是傷她的話都可以,可是他偏偏什么都不說,他怕說了,會從此控制不住對她的感情。
他是知道的,她為自己付出了很多,他是多么敏銳的一個人,那次燈展,從那她閃躲的小眼神他就能看出,她對自己是有好感的,他買奶茶的時候,特意買了四杯,親自拿給了她,他還記得,她看見也有自己的份的時候,笑得有多開心。那個燈光璀璨的夜晚,少女干凈清澈的眸子和臉頰那抹若隱若現(xiàn)的緋紅,成為他年少最美好的記憶。
他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只是那個時候,她剛好闖入了他的視線,而他,也不過是多看了她兩眼,單純地覺得這個女孩子好可愛,除此以外,并沒有什么別的想法。
其實這次的燈展,他是想陪她去的,跟她在一起以后,燈展給他的,就不再是關(guān)于俞潼的回憶,更多的是她像個小跟屁蟲一樣,跟在他們?nèi)齻人后面蹭吃蹭喝的模樣。
俞潼想吃什么東西,都會好不客氣地拿,錢當(dāng)然是由他和蘇梓漠付,而她,也不說自己喜歡吃什么,只是拘謹(jǐn)?shù)劂对谝慌,他們把東西分給她,她才害羞地接過,對他們說謝謝,她真誠的眼神倒是給他在心里加了不少分,雖然自己表面上看起來挺煩她的,但是他的心里覺得這女孩很不錯。
她的手機可以定位,當(dāng)自己看到她跟蘇梓漠在一起吃燒烤的時候,他是有些生氣的,雖然他知道,她偷偷跑出醫(yī)院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也甘愿裝作中計的樣子,讓她去把事情做完,他嫉妒的不是他們兩個在一起吃燒烤,而是他們之間默契的眼神和曖昧的小動作。
原本,這些東西他都可以擁有的,如果沒有發(fā)生那場車禍的話。
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干得差不多了,井傅宸看著她瘦小的后背,忽然有種想緊緊抱住她的沖動。
但是最終,他還是什么也沒做,拔掉插頭,離開了房間。
“嗤,我真是個傻瓜……”言諾諾倒在床上,把自己埋進(jìn)被子里,說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指不定他還以為自己在裝可憐博取他的同情呢。
果然,她還是比不過俞潼,他都承認(rèn)了,都親口說出來了,俞潼是他心愛的女人,而自己,不過是個隨時都可以丟棄的玩具罷了,俞潼才是無可替代的那一個。
她關(guān)上燈,任由自己被黑暗吞沒,周圍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被窩里還殘存著他的味道,她明明是恨他的,可是在感受到他的氣息的時候,她還是會很安心,就像以前她跟著他到處跑的時候,她就會向他借一件衣服,他的衣服有很好聞的味道,淡淡的,總能在最黑的夜晚幫她擊退所有的恐懼。
“阿宸,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