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
洪淵盤腿坐在一團干草堆上,一手托著一包瓜子,一手不住地往嘴里送瓜子磕,“磕巴磕巴”不間斷的清脆響聲,誘惑的吳楓閉著眼睛,喉結也一上一下的起伏,干咽唾液。
終于,他忍不了了。
“趙府這么大,你偏要在我這兒磕嗎?”
洪淵嘻嘻笑笑,“我在別處磕,你怎么看得見呢?”
吳楓嘟囔道:“光讓看不讓吃,女流氓!”
洪淵把那包瓜子往他鼻子前面送了送,怕他得不到就毀掉地吐唾沫,就迅速收了回來。
“想吃容易,我問你的那一個問題,回答一下!”
吳楓撇撇嘴,揚了頭,“無可奉告!”
洪淵斂了笑意,黑著臉繼續磕,聲音更清脆,更響亮。瓜子皮吐得更遠,離吳楓更近。瓜子的咸甜味兒混合著甘草香,上頭!
吳楓暴怒,“你有完沒完?”
“吱呀……”門被大力推開。
紫雁帶著葵大媽等幾個婆子,闖了進來。
洪淵斜眼看向吳楓,一臉“找你的?”的表情。
吳楓瞪回去,一群老娘們兒,和我有什么關系?
紫雁冷笑,招呼葵大媽,“還愣著干什么?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定有奸情,被咱們逮了個現行,還不快捆了見夫人去?”
奸情?
洪淵挑挑眉,我想說我只是想拿瓜子饞饞他逼供,你們信嗎?
自打她入趙府,一得空就來柴房,一邊嗑瓜子一邊逼問蒜泥兒的下落。她認定蒜泥兒的失蹤一定和吳楓有關系,可他就是不承認,嘴巴嚴絲合縫的,像是被人焊接了。
誰料,這也能被看做是奸情?
吳楓“哧!”一聲鄙夷,把眼前這個女流氓捆了,他沒意見。麻煩不要扯上他,好不好?丟人!
葵大媽猶豫了片刻,低聲問道:“他們……他們隔得遠,又穿戴整齊。不像是蓉兒和那郎中的關系呀!”
紫雁瞪她,指著還在嗑瓜子的洪淵,對葵大媽說:“這還不算奸夫**嗎?必須得顛鸞倒鳳,傳了出去,壞了趙府名聲,才算奸情嗎?”
聲勢隨著她的嗓音,一浪高過一浪,最后一句尖銳強硬到讓人懷疑,是她男人抵不住誘惑,與外人勾搭成奸。
葵大媽垂了眼皮,咬了咬唇,放在從前,這小賤蹄子敢這么和她說話?上趕著,她都不帶搭理的。不過是幫夫人收拾了蓉兒,設計了洪淵,還設計失敗了,就敢對她如此頤指氣使。
風水輪流轉,別等到她哪一天落打她葵大媽手里,也讓她明白為什么說姜還是老的辣。
憋屈歸憋屈,捆了洪淵這件事,也是夫人聽了她紫雁的口信兒吩咐下來的,賤蹄子就先讓她蹦跶幾天,先把夫人吩咐的事兒做好,才能有機會翻身,收拾紫雁。
想著便拿粗麻繩朝洪淵身上套,麻繩剛剛觸及她脖頸,只見她矮身往下溜,如一尾滑不溜秋的水蛇,從麻繩套里溜了出來。
她吐掉嘴里的瓜子皮,順便把瓜子包好揣到懷中,拍拍手上的渣渣,無所謂道:“不用捆,我自己走!”
紫雁譏笑,“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真沒講過你這么不要臉的。”
洪淵走到她跟前,湊近她耳朵,“口德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嘴太臭,容易報應到自己身上!”
她呼出的氣涼涼的,激的紫雁激靈靈打了個哆嗦,心底里生出些心虛來,再看她的眼神,氣勢也弱了許多。
洪淵嫣然一笑,朝葵大媽道:“大媽放心!我絕不亂跑,我那個‘奸夫’可不是個聽話的。我還有話問他,最好再捆緊些,別讓他半路跑了!”
葵大媽看看已經被扎束成竹筒粽子的吳楓,皺了皺眉,上上下下打量三遍,她決定從他下半身下手。
于是,就會看見趙府去滄浪閣的路上,一群丫鬟婆子,包括洪淵,一路昂首闊步走著。中間夾著一路小碎步艱難前行的吳楓。
還有他一聲不歇的暗罵聲:“女流氓,女流氓……”
滄浪閣。
依舊金碧輝煌,座上孫莫愁,依舊一身俗氣。難得的是,她臉上似乎有些疲累之色。
紫雁上前稟報:“稟夫人,洪淵確實和公子的侍衛吳楓有染。我們一行去的時候,他們正在柴房幽會!”
孫莫愁微微點頭,對著下面不想屈膝的洪淵和被捆的太結實,不能屈膝的吳楓,質問道:“你們可認嗎?”
認你奶奶個腿!
“不認!”
“不認!”
兩人同時出口,同樣嫌棄地看了一眼對方。
“哦?那你們為何在柴房幽會?”
洪淵冷哼一聲,“我是要審問他!”
孫莫愁來了興致,身子挺直了些,“審問什么?”
洪淵剛要張口,就感受到一側來自吳楓的眼風,如刀如鏢,提醒她說話注意點。
她嘿嘿一笑,“自然是審問他,為什么要來魚鷹船上破壞要進獻給貴妃娘娘的象牙?是受何人指示的?”
吳楓瞪眼瞪得溜圓,女流氓就是女流氓,撒謊編排,張口就來。
孫莫愁隱約聽說自己兒子身邊的護衛,上了魚鷹船,妄圖破壞象牙卻被逮了。但是這護衛雖然武藝高強,卻很少露面,似乎是隱秘地保護著自己的兒子。
而且被逮后一直沒有供出自己兒子,逮他的人又是承翰那個上不得臺面的野種。所以,一直沒放在心上。
承翰面上一直不十分在意此事,只是日日拘著,還給送飯菜。不想這野丫頭倒是上心。
“這也是你一個妾室管的?”
洪淵一愣,反應過來,她在外人眼里不就是承翰一個妾室嗎?甚至連妾室都不如。好在她并不在意這些虛頭巴腦的名稱,便也只是一笑而過。
“承翰讓我問的!”
她相信承翰會給她打配合,作掩護的。
孫莫愁抿了抿唇,找不到突破口了。便轉向吳楓,“是這樣嗎?”
吳楓遲疑片刻,也感受到了洪淵的眼風,是蓄勢待發的疾風驟雨,是即將來臨的海嘯浪濤。
“是!”
不想和這女流氓有過多牽扯,眼下這種謊言,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