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如約而至,各地都是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
霍琰一個人坐在酒樓的二樓靠窗的位置,喝著酒,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場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逢人便說祝賀的話。可是,在這個地方,霍琰誰都不認(rèn)識,他唯一認(rèn)識的人,已經(jīng)不在他的身邊了!
店小二見霍琰一個人喝著悶酒,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怎么就公子一人,家人呢?”
“家人?”霍琰看著窗外的遠(yuǎn)方,“我也不知道他們在什么地方……小二,來,陪我喝酒!”
“這,公子,我還要去忙呢!”
“這正逢新春,所有人都跟自己的家人呆在一起,一起做飯,一起吃飯,誰還到外面吃啊!來,陪本公子喝酒!”
小二說不過霍琰,便只好坐了下來,陪他喝酒:“公子不像是月城的人,怎么不回家呢?”
“我沒有家,我早就沒有家了……”
慕清音穿著冬衣,站在桃花林中,桃花雖然還沒有完全綻放,但已經(jīng)長出了花骨朵了!
慕清音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已經(jīng)長的很大的肚子,腦子里面全是霍琰:“孩子,不知道,你爹爹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過得好不好!”孩子已經(jīng)有八個多月了,再過一個月,就要出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慕清音想著,如果是男孩兒,就叫“霍炚”,如果是女孩兒,就叫“霍玥”。
“又在想他了?”衛(wèi)梁穿著一身新衣走了過來。
“師父這輩子,有喜歡的人嗎?”
“我又不是木頭,當(dāng)然有喜歡的人!她是我的師妹,跟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常好,本來師父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要讓師妹嫁給我了,可是,在我十八歲那年,有一個跟我一般大小的公子來藥谷求醫(yī)。那人在藥谷待了有一個月之久,等到他離開的時候,師妹也偷偷的跟著他離開了!之后我找了很久,卻再也沒找到師妹,后來便去了望雪閣。”
“師父,那你就不很那個人和你的師妹嗎?”
“剛開始很恨,可現(xiàn)在這么多年過去了,也就淡了!”
“師父,那你能告訴我,他們到底是誰嗎?”
“我?guī)熋妹星亓莻男人我就不知道了!”
慕清音總覺得這個名字特別耳熟,靜下心來一想,頓時就明白了,不禁笑了笑:“師父,我想,那個男人,應(yīng)該就是皇甫謐!”
“皇甫謐?你是說現(xiàn)在的襄國公皇甫謐?”
“應(yīng)該是。我在望雪閣聽風(fēng)堂有看到過皇甫家的資料,皇甫謐的二夫人就叫秦柳雪,不會有錯的!”
“等一下,什么二夫人?”
“皇甫謐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一位妻子了,叫張媛蓉。皇甫謐如今有三個孩子,大兒子皇甫翼、二兒子皇甫翎都是張媛蓉所生,三兒子皇甫羽則是跟秦師叔的兒子。但我聽說,因為皇甫羽是庶出,是妾室所生,所以在皇甫家一直都不受重視。至于秦師叔如今是何處境,阿音也不知道了!”
衛(wèi)梁沒有說話,卻在心里面暗自發(fā)誓,一定要去一趟襄城,去好好弄清楚這一切的原委!
衛(wèi)梁顧不得慕忱御的勸阻,執(zhí)意去了襄城,慕清音本來也想跟去,可無奈即將生產(chǎn),也就只好作罷。
趕了好幾日的路,新春都到了最后的那兩天了,衛(wèi)梁終于到了襄城,找到了襄國公府,告訴門衛(wèi)說是國公的故人,前來拜會。
皇甫謐完全沒有想到,這所謂的故人,竟然就是當(dāng)年在藥谷所見到的衛(wèi)梁!
“衛(wèi)梁見過襄國公!”
皇甫謐百感交集,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只能點了點頭。恰好這個時候,皇甫翼和皇甫翎走了過來。皇甫翼一臉好奇的問道:“父親,這位先生是?”
“翼兒、翎兒,快見過衛(wèi)先生!”
兩人依照皇甫謐的要求,對衛(wèi)梁行了禮,偏偏這個時候,皇甫羽又來了。
皇甫羽與兩個同父異母的兩個哥哥的關(guān)系向來都不是很好,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的母親。皇甫翼的性子相對沉著一些,但皇甫翎卻有些心高氣傲,便直接挖苦皇甫羽:“喲,羽弟,這新春都要過了,你終于舍得回來了啊!”
皇甫羽從來都不屑于跟皇甫翎做口舌之爭,轉(zhuǎn)眼卻看到了衛(wèi)梁,不免一驚:“衛(wèi)先生?”
衛(wèi)梁看著皇甫羽,神情有些恍惚,真的是像極了秦柳雪,甚至連一點兒皇甫謐的影子都看不到!
皇甫羽見衛(wèi)梁如此神情,又問道:“晚輩記得,衛(wèi)先生不是隨著慕老閣主一起退隱山林不問世事了嗎?來襄城,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衛(wèi)梁笑了笑:“我與國公曾有一面之緣,便特地前來拜會!不知幼公子今年有多大了啊?”
“晚輩今年正好而立之年。”
衛(wèi)梁愣了一下,他記得,師妹跟著皇甫謐離開藥谷差不多就是三十一年前,還不到三十一年,可這孩子,怎么都三十歲了?莫不是……
終于,在飯桌上,衛(wèi)梁見到了闊別了三十多年的師妹秦柳雪。看著衛(wèi)梁已經(jīng)泛白的鬢角,秦柳雪想說什么,卻又不能說。如今,她早已是皇甫家的人了,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她也要必須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這一餐飯吃下來,所有人都尷尬的不得了,尤其是后面,沒有一個人說話。
夜里,衛(wèi)梁終于偷偷與秦柳雪見了面。四十七歲的秦柳雪模樣有些憔悴,完全不比當(dāng)年。
“師兄……”
“師妹,你老實告訴我,幼公子,究竟是誰的孩子?真的是你跟襄國公的孩子嗎?”
秦柳雪猶豫了一下,可還是低著頭什么也沒說。
“師妹,你就告訴吧!我明明記得,從小到大,不管你有任何心事,都會跟我說,可為什么現(xiàn)在,我們的關(guān)系會變成這般呢?”
“師兄,算我求你了,阿羽的身世,我不能說!為了他的將來,就算讓我去死,我也不能說!”
“為什么不能說?”衛(wèi)梁和秦柳雪怎么也沒想到,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皇甫羽竟然就在一旁,而且全都聽到了!
皇甫羽看著兩人,神色明顯有些不對了:“娘,我曾經(jīng)聽人說過,你跟父親回到襄城的時候,就已經(jīng)還有好三個月的身孕了,可那時候,你們認(rèn)識不過只有兩月!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三十年來,我不受皇甫家的重視,就因為,我是個野種對嗎?!”
“你不是野種!在娘的心里面,你不是野種!”
“可是在皇甫家的眼里,我就是個野種!這么多年,他們不揭穿我的身份,無非就是不想因為我的存在而讓皇甫家蒙羞!”皇甫羽從來沒有這么激動過,“娘,我已經(jīng)三十歲了,已經(jīng)到了而立之年,已經(jīng)有權(quán)利知道這些事了,您就不要再瞞我了!”
秦柳雪無奈的長嘆了口氣,雙眸中含著淚水:“阿羽,對不起,是娘對不起你!師兄,我也對不起你!當(dāng)年,老爺?shù)剿幑惹筢t(yī),可偏偏一個月我爹和師兄你就去云游四海了!但我想著他畢竟是誠心求醫(yī),就讓他留在了藥谷,一個月后,他的病就痊愈了,說是想要帶我離開。或許當(dāng)時真的是年少沖動,我竟然答應(yīng)了他,跟著他一起,偷偷的離開了。可走到半路,我才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懷有身孕了。他明知道這個孩子不是他的,但他還是執(zhí)意帶著我回了襄城。當(dāng)時,我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只知道,我想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
衛(wèi)梁突然就明白了秦柳雪話中的含義,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皇甫羽,又悲又喜:“你是說,早在皇甫謐來到藥谷之前,你就已經(jīng)懷有身孕了?只是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而已?”
“阿羽,快拜見你的爹爹!”
“你們之間果然有貓膩!”皇甫翎不知道突然從什么地方出現(xiàn),指著三人說道,“你們等著,我現(xiàn)在就去把這件事情告訴祖母,到時候,你們一定會死的很慘!”
還沒等到皇甫翎離開,皇甫羽就直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怒視著他說道:“皇甫翎,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皇甫翎拼命的想要掙脫,可還是嘴硬:“皇甫羽,你要是敢殺了我,父親一定,一定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
皇甫羽一把將皇甫翎丟到了地上,不屑的一笑:“皇甫翎,真的是枉費了你活了三十多年,還是這么幼稚啊!就憑你的一面之詞,如何就能證明,我皇甫羽就不是皇甫家的人呢?滴血認(rèn)親嗎?你以為,陛下會那么無聊嗎?對于千林王朝來說,他們需要的,只是有用的人,而不是看你是誰的兒子!你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上活了三十多年,卻一事無成,而我,好歹也是千面樓的門主,你覺得,他們到時候,會拋棄誰呢?”
皇甫翎一臉恐懼的看著皇甫羽,時至今日,他終于徹底體會到了這個所謂的弟弟是有多么的可怕!
“皇甫羽,你……”
“二哥,弟弟教你一個道理,很多時候,就算心里有委屈,有怨言,也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過日子,弟弟我這么些年不就是這樣過的嗎?”
林墨玉本來是在江城跟著林家人一起過新春的,卻突然聽到衛(wèi)梁竟然去了襄國公府,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便趕緊趕了過去。
剛見到皇甫羽,林墨玉就發(fā)覺皇甫羽的神情有些不對勁,跟之前見到的,完全不一樣。
“你怎么了?”
“借一步說話吧!”
兩人去了城外,皇甫羽才開口說道:“時至今日,我終于知道,為什么在皇甫家這么多年,不管我怎么做,都還是那樣的不受重視!”
從皇甫羽的語氣中林墨玉已經(jīng)猜出了一二:“如果我猜的沒錯,該不會是跟衛(wèi)先生有關(guān)吧?衛(wèi)先生隱居這么多年,突然出現(xiàn),還是出現(xiàn)在襄國公府,料想事情就不會那么簡單!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說,我跟皇甫家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你信嗎?”
林墨玉笑了笑:“我當(dāng)然信了,你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不過,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到底是誰的孩子,有那么重要嗎?我們要做的是什么,跟我們的身份,完全無關(guān)!再說,作為神醫(yī)衛(wèi)梁的兒子,也不丟臉的吧!”
“阿玉,你是什么時候知道你的身世的?”
“我知道我的身世的時候,我只有十歲。那個時候,我也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沒辦法接受我不是爹娘的親生孩子!但后來,我慢慢長大了,也就明白了一些道理。阿羽,伯母之所以留在皇甫家,也全是為了你的安危啊!你設(shè)想一下,伯母不會武功,想要一個人再回到藥谷,那得有多么的困難!萬一一個不小心,孩子沒了,她該怎么辦?雖然這么多年,你在皇甫家都不怎么受重視,但也并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啊!阿羽,難道你真的想要成為下一個襄國公嗎?”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或許你說得對,他們有他們的苦衷。走吧,阿玉,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紅袖和白楊總算是到了陽城,來到了天機(jī)教,見到了周康。
周康一得知兩人是望雪閣的人,就有些不高興:“一年前,你們的圣女娘娘做的未免也太過分了!真是讓我天機(jī)教丟盡了顏面!如今,你們兩個前來,又是想干嘛啊?”
“周前輩,我們來,是想要知道關(guān)于滅世刀的事。”紅袖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早在兩年前,滅世刀就被你們的圣女娘娘給拿走了!”
“圣女?”紅袖和白楊不禁對視了一眼,一頭霧水。若當(dāng)真是莫惜緣拿走了滅世刀,那這把刀早就出現(xiàn)在望雪閣了,他們怎么可能會沒見過?
紅袖趕緊解釋:“周老前輩莫不是誤會了什么吧?圣女若是真拿了滅世刀,我們不可能見不到!況且如今,就連驚羽劍都已經(jīng)不在圣女身邊了啊!”
“當(dāng)時在島上,只有四個人,我、小天、秦丫頭和她!我們每個人都中了蒙汗藥,秦丫頭還受了傷,就她一個人不見了,不是他還能有誰?!而且,那些蒙汗藥,也只有她有!”
白楊突然就明白了什么,連忙說道:“看樣子,周老前輩是真的誤會圣女了!周老前輩難道就一直沒有懷疑過秦裕婼嗎?所有人都只是中了蒙汗藥,為只有她受了傷?再則,晚輩聽說,她的武功突飛猛進(jìn),估計就是仰仗了驚羽劍和滅世刀吧!前輩,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找到這一刀一劍,到時候所有的謎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