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巫王有多厲害,從他能出地面不受影響就知道了。
共工也厲害,要不也纏不倒不周仙山。
這兩位對上,在不周山基地那樣隔絕于天地之外的地方影響方能減到最少。
可無論是誰輸誰贏,總會有一個出來,不論是誰,我們都對付不了。
我看著陸思齊這樣,就知道他打不過尸巫王,也打不過共工了,只怕連齊楚都打不過,就是個病號!
看齊楚和墨逸那樣,估計他們這連名字都沒有的種族,除了神識強大,本事還不如尸巫。
所以我只能去拿沉天斧,只有沉天斧在,我才有可能滅掉出來的那一個。
一斧沉天,但也是能控制的吧,大概以我事情一斧也沉不了天。
“你依舊是巫女,一旦你用沉天斧會引來天雷。”陸思齊看著我,沉聲道:“你見識過的。”
我這回老實的用他的褲腳將小腹的傷口纏住,朝他輕笑道:“我知道,可我還有護身符不是嗎?”
憑我的猜測出來的肯定是尸巫王,一旦它出來,活尸自然會取代人類。
不生不死,不傷不滅,這樣漫長的生命,自然也是有代價的。
陸思齊說得沒錯,神都會死,為什么尸巫產(chǎn)出的活尸可以不飲不食,卻能長生不死,這其中的代價除了尸巫,誰也不知道,或許何翠苗她們,還認為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女性再也不用承受生育之苦。
可她們不知道的是,一旦不死不滅,人類也沒有生育的必要了。
“你幫我擋一下。”我拍了拍陸思齊的肩,將那根制香棍留給他,又把那件染血的襯衫也遞給他:“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能擋一下是一下吧。”
金龍在尸巫那里真的沒什么用,可也能擋一下吧。
就在我轉動陰陽傘時,陸思齊突然叫住了我:“云清,你還恨我嗎?”
上次在黃泉里,我跟他說過,我不恨墨逸,但是恨他,沒想到他現(xiàn)在還記得。
對于陸思齊我自然是恨的,如若沒有陸思齊將我獻祭給墨逸,我或許會跟其他人結婚,過普通人的生活,這些事情或許極小的概率跟我沒有關系。
可外婆是巫女,她依舊會卷入其中,何翠苗她們的計劃一直在進行,活尸依舊會出來……
這些事情還是會發(fā)現(xiàn),只是或許會與我無關。
墨逸若許和另一個人交合,然后并沒有天帝血脈留存下來,一切或許是另一個模樣。
如果沒有陸思齊,現(xiàn)在的我會是我嗎?
我撐著傘,扭頭看著陸思齊苦笑道:“等我拿了沉天斧回來告訴你。”
“去吧。”陸思齊沒了白襯衫,只穿著件汗衫,一手握著沾血的襯衫有制香拽,朝我揮了揮手,滿臉溫和的笑意。
這樣子就好像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他坐在咖啡廳的卡座里,見到我和蘇溪,忙站了起來,也是這樣一個笑,我瞬間就感覺這個人很溫暖,也就是那時我決定和他相處看看。
或許是太過溫暖吧,暖得有點假,后來除了初見,我總感覺陸思齊跟我之間差著點什么,卻沒想,直覺還真是準啊,他就是想套路我。
就在亂想的時候,我到了府宅,那些侍女就是齊楚給打回紙人原形的,這會依舊是紙人。
我沉入冷泉之中,越往下越冷,有大白在,冷泉下面的那個大洞很快就找到了。
本以為沉天斧會很難找,可小腹卻動了動,有著淡色的虹光涌出,冷泉里的水全部消失,一道金虹閃現(xiàn)。
強光涌出,我立馬閉上了眼,小腹里的孩子復又動了動,似乎在催促我。
一邊大白也朝我道:“伸手,府君把沉天斧藏在了金虹里。”
這道金虹明顯不只是幻象,極為刺眼,照在身上都火辣辣的痛。
墨逸的金虹之身無人進入,他這明顯就是將沉天斧留給我的啊。
我試著將手伸入金虹里,一伸進去,感覺有什么落到了掌心,跟著小腹又動了動,金虹消失,那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斧居然就握在我手里。
上次云娥也拿過沉天斧,只不過她拿的時候并沒有天雷,好像用的時候才有天雷,所以這會我也不敢朝沉天斧里注入巫力,只是拎著沉天斧,撐著陰陽傘極快的朝外走。
只是剛一轉動陰陽傘,卻聽到鈴鐺輕響,那個戴著蛇面的巫女出現(xiàn)在府宅。
這個巫女一直沒有露過面,卻也并沒有何翠苗和云娥那般偏執(zhí),甚至帶走齊楚,治好了他的眼睛,在祭壇里時還放我和墨逸離開,在墨逸入尸門后,又將齊楚那把刀送給了我們。
這會她卻出現(xiàn)在這里,我握著沉天斧,看著她道:“你想擋我嗎?”
“我也不想。”那巫女聲音里帶著苦意,沉聲道:“你去殺尸巫王,我就必須攔著。這事涉及巫族存亡,就像你不能看著人類被活尸取代,我也不能看著巫族和活尸被完全滅掉。”
其實哪有什么苗蠱紋巫,這世間的巫族不知道有多少,白褲瑤整族都是巫族,還有暗中的勢力,他們都在暗中獻祭著尸巫,只不過各自的辦法不一樣罷了。
我突然明白為什么想不到活尸有什么問題,但我依舊不想人類被取代,大概就是巫女這個意思吧。
那巫女搖了搖鈴,幾具活尸從她身邊的地里竄了出來,她朝我道:“出手吧。”
我看著她那個蛇身面具,緊了緊手里的沉天斧,一旦我在這里用了沉天斧,那么必定引來天雷,到時我很難從天雷中脫身,那么六盤山那邊尸巫王再出,陸思齊攔不住,這沉天斧就白拿了。
或許尸巫王吞了共工,巫力還會大增,只會更麻煩。
我看著巫女想了想,引出花蠱將沉天斧纏在背上,然后抽出了那把軍刀,猛的一跺腳,地底竄出無數(shù)藤蔓,藤尖昂著蛇頭,嘶鳴著朝著那巫女和活尸纏了過去。
就在藤蔓涌起時,我引香急竄而去,借著藤蔓和花蠱遮掩,我到巫女身前,將巫力注入刀身,一刀捅入了巫女柔軟的小腹。
那巫女似乎正在用心控制活尸,被我一刀捅中。
刀中后,我一手抽出刀,一手順著傷口將手伸了進去,手在里面引出流光。
強烈的流光從巫女體內散開,我不知道這巫女是不是活尸,但她跟袁沁一樣可以掌控所有巫力,我猜流光肯定從外面?zhèn)Σ涣怂荒茉囍鴱膬壤锵率帧?
果然流光涌出,焦臭味傳來。
那巫女不知道為何并沒有抵抗,那只滿是銅綠的鈴鐺落在地上,所有活尸都不動了。
我借機引動花蠱,將她臉上的面具掀開。
可就在那只蛇身面具被掀開時,巫女腹中的流光已然將她的軀干燒得成了焦碳。
但看到那面具后面的人臉,我突然感覺很痛,好像那流光是從我體內涌出一般。
“我也挺為難的,原本我就對不起云香,不想再對不起你,所以我想死了也好。可她們不讓我死,連死都不肯給我。”她看著我,伸手想撫我的臉,可一抬手,那已然成了焦碳的胳膊就斷裂了。
她顯得有點無奈:“我突然有點慶幸,你沒有按照她們的計劃注入云娥的神魂,你依舊是一個獨立的人,你依舊是云清,一個人,而不是一個巫女,也不是一只尸巫,更不是一具跟我一樣的活尸,你就是云清!你看,我依舊沒有對不起你對不對?現(xiàn)在我也沒有對不起云香了,我也沒有對不起巫族,我突然明白,當年云婧為什么自愿赴死。人族興旺,萬族同存,多好!”
就在她說話間,流光依舊在散開,已然擴散到了她脖頸。
我張嘴看著她,沾滿她血的手朝前伸了伸,眼淚直流,喉嚨哽得厲害,那兩個字到嘴邊,卻怎么也叫不出來。
“云清,去吧。”外婆看著我,笑了笑:“做個人也挺好。還記得外婆以前教你怎么搖鈴招魂嗎?那時你還很小很小……”
她目光落到地上那只滿綠的鈴鐺上,眨了眨眼……
可流光飛快的散開,映著我眼里的水光,眼前居然折射出了七彩之光。
焦碳在我眼前倒塌,我伸手想去碰,可一碰只會更碎。
我抽了抽鼻子,可眼前的彩光卻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