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藤蔓瞬間將我和墨逸全部封住,我和墨逸被困在中間,流光之中,那藤女臉上的笑被痛苦取代,跟著復又露出猙獰之色。
那尖悅的聲音從里面傳來:“你們想殺了她,為什么要殺了她。”
我正要試著引香涌出去,墨逸卻握住了我的手,朝我搖了搖頭:“別在巫女面前用香。”
用香得用到意念,巫術更多的就是意念操控,這巫女能順著花蠱找到我,想來巫力在我之上。
剛才看到這藤女時,我更多的是震驚和無奈,至于怎么處理她,還真沒想過。
那些小活尸流傳出去,自然是不行的,它們在肉瘤里被灌入的養份就是吸收著人尸和那些醫療廢物中的血液而來的,它們活著也是啃食著尸體和老鼠,一旦流出去,它們以什么為食?
可將它們留在這里,又怎么辦?
好像無論怎么樣,都不是好辦法。
藤女嘿嘿的笑著,再也不是那平躺著時安祥的笑了,而是一種詭異猙獰卻又好像十分得意的笑:“生育乃是一族繁殖的根本,既然人類不想生,她能生啊?有什么不好嗎?你們居然想要殺了她?”
“這是巫族控念之術,就好像你能控制那些香一樣,她能控制其他沒有意志或是意志薄弱的人或生物。”墨逸并未理會那藤女嘴里的聲音,勾魂鏈四處涌動,但整個空間好像被藤蔓一層層捆得死死的,怎么也拉不開。
“云清,或者叫你圣女,同為女子,你認為該怎么辦?她做錯了嗎?”那嘿嘿的聲音從藤女嘴里傳出,跟著她臉露出嘆息的表情:“你想殺了她,可你似乎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出生的了。”
墨逸突然臉色一沉,朝我喝道:“放流光,直接滅掉。”
我指尖輕顫,卻聽到藤女嘴里發出極度的得意笑聲:“府君在害怕嗎?云娥帝巫以身鎮尸巫,神魂歸于哪里?云香怎么可找到云娥帝巫的神魂的,以府君之能,為何感覺不到云清體內的不是云娥帝巫的神魂呢?云娥肉身留世,那一身血肉又如何成了現在云清的,云香十月懷胎才生下她,而她爹可是……”
她依舊絮絮叨叨的說著,好像極度的得意,那沒有鎖魂環的雙眼沉沉的看著墨逸,好像能看透他。
墨逸猛的握住了我的手,一道流光猛然從我指尖涌出。
尖悅的叫聲傳來,強大的光芒散開,刺得我眼睛生痛。
墨逸一把將我抱住,跟著勾魂鏈叮咚作響,外面傳來了那些小活尸低吼的掙扎聲,跟著卻又是慘叫之聲,但只是一瞬間就已然消失不見。
“墨逸!”我伸手緊抓著墨逸的衣服,但感覺身體一輕,已然出現在了地面之上。
墨逸最后引出的那道流光絕對能滅掉那藤女,他還引了勾魂鏈纏住那些小活尸……
我突然感覺有點沉悶,低頭看著自己緊抓著的衣服,然后慢慢放開,一點點撫平。
“它們本就不該出生。”墨逸卻一把握住我的手,將下巴靠在我頭頂,沉聲道:“我只能這樣。”
心好像有點悶痛,我知道他是對的,可卻依舊有點難以接受,或許這就是感性女人天生帶來的矛盾吧。
抬頭朝墨逸笑了笑:“我知道的。”
這樣也好啊,免得難以抉擇。
墨逸臉色也并不大好,只是沉聲道:“你知道陰魂輪回轉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嗎?”
我搖了搖頭,墨逸朝我輕聲道:“就在受精的那一刻。”
這話他說得輕,卻又好像無比的沉重。
如若在受精的那一刻陰魂已然轉世入了輪回,那么……
那些受精卵,那些小活尸,那些肉瘤里的死胎,那些代孕流產的胎兒……
它們代表著一個又一個轉世陰魂的希望,原本它們應當被生下來的,可因為受精卵未入母體,或是母體與受精卵沒有血脈胎死腹中,還有因為那些怨念,它們被丟棄或是流產,然后失去了生的希望。
阿瀾說,最近這些年里,多胞胎的數量大增,是因為陰魂沒有歸途,只能轉入人道,可現在人類也這樣,以后那些陰魂難不成全部積壓在地府嗎?
墨逸說完,就沉默了,抬頭看著遠處的醫院,只是冷冷的笑:“果然天道輪回啊。女媧由尸巫而來,卻借美女蛇和巫族鎮住了尸巫,后人族與美女蛇共抗巫族,逼女媧補了天。巫族覆滅,尸巫猶存,人類創造了科技,卻又要毀在了科技手中。”
我聽著腦中轟隆作響,跟著腳下好像一震。
慌忙引香,拉著墨逸朝旁邊竄去。
只見整個醫院瞬間倒塌,無數藤根從醫院墻壁的空隙之中竄出,卻又被地底涌出的光芒灼燒成灰燼。
不停的有慘叫聲傳來,我想引香去救醫院里的人,可那裂開的地面依舊朝前涌去,順著地道的方向朝著居民區而去。
我想那些住在居民區里的人,忙撐開陰陽傘,然后引著香急速而去。
轟隆的倒塌聲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外面尖叫聲起,我借陰陽傘直朝那居民區去,可等我落下的時候,卻見樓下站滿了人,正拿著手機朝遠處拍著視頻。
挺著大肚子的孕婦還嘿笑著說什么,臉上帶著興奮之色。
那些站街女有的還只穿著吊帶睡衣,趴在窗戶上朝遠處看,一邊看一邊舉著手機。
我顧不得多說什么,立馬引著香朝樓道中的人涌去,邊朝旁邊的人道:“快跑!”
但那些人只是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我,等見香練涌出時,卻又如同看魔術一般帶著興奮和驚色。
一邊墨逸沉沉的看著我,沉嘆了口氣,勾魂鏈涌動,纏住旁邊的人朝遠處的空曠之地拉去。
因為瞬間被甩開,四周驚叫聲和叫罵聲不絕于耳,我以最大的能力引著香化為白練將一個又一個的人從樓里拉出來。
我現在用香的能力大增,可同時化出這么多香練還是沒有過,一條條香練涌入樓中,那些人用不同的話語咒罵著,又驚又怕。
勾魂鏈叮咚作響,朝旁邊的居民樓涌去。
我和墨逸并不敢將人放得太遠,怕耽擱時間,只是將她們引到路邊空曠地,那些人被放下后,居然還對著我們拍照。
可遠處坍塌順著地底通道飛快而來,他們依舊只是在驚呼,看著我和墨逸引香引鏈救人,沒有人想過救人。
當我將眼前能看到的人拉出來后,想引著香去感應樓中似乎還有人,卻感覺身上有什么濕濕的東西慢慢流淌,那引動的香上帶著淡淡的紅色,我微微低頭一看,卻見眼前什么都是血色,雙手之上覆蓋著薄薄的血水,一顆顆的晶瑩剔透,好像毛孔里出來的不是汗水,而是血水!
可旁邊還有好多棟樓,還有很多人對著我們大叫。
墨逸突然朝我輕叫了一聲,跟著一把摟住了我,然后無數勾魂鏈涌去,化為一條條鐵鏈瞬間涌入了周圍的居民樓中。
我腦中痛得好像要炸開,而摟著我的墨逸悶哼了一聲,一道道血流從鼻子和眼中流出,腳下突然陷落。
“走!”我忙撐著陰陽傘帶著墨逸一轉身想離開,可卻怎么也使不上勁,剛一抬腳,只是跨到人群之中,卻又立馬倒地。
旁邊灰塵四起,原本拍照的人立馬驚叫,卻并不朝遠處跑,也不去救人,只是看著一座座樓房傾斜。
“別動!”墨逸摟著我站定,一張嘴淤血涌出,十指勾動,一道道勾魂鏈纏著一個或是兩個人破墻而出。
這世間什么都是有定數的,就像控香靠的是意念,控兩股香,就得一心二用,化成兩股意念,再多就得精中更多的意力。
我巫力不行,剛才引香之時才周身毛孔涌血。
而墨逸這會化出這么多勾魂鏈,他沒有真身,怎么可能吃得消。
我扶著他,想引香幫他,可那香卻被他直接噴了一口血給噴滅。
“我來吧。”他朝我笑了一下,那些涌出的勾魂鏈復又涌入了那些微斜的樓房之中。
剩下的人并不多,但難找,就在一道道樓朝下陷時,勾魂鏈復又出來了,那些人剛被勾魂鏈松開,立馬放聲大叫。
墨逸猛然倒在我懷里,眼角血水流出,張嘴想說什么,一張嘴卻有著無數濃血流出,然后昏了過去。
他身上重傷并就未愈,又沒有真身,這會強行動用勾魂鏈,已然撐不住了。
灰塵之間,所有樓房瞬間落入了地底,然后瞬間坍塌,墻內那些藤蔓帶著哇哇的哭聲伸展而出。
那是先涌出的流光已然消失了,我強撐著最后的力氣,引著流光朝著那些藤蔓涌去。
強光刺眼,可旁邊的閃光燈更刺眼。
我轉眼看著那些剛逃出生天,這會卻又驚又懼拿著手機朝我和墨逸拍照的人,張嘴想說什么,可喉嚨卡著血水,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一輛車朝這邊疾馳而來,昨晚那兩個男人飛快的下車,看了我們一眼,那個中等身材的揮了揮手道:“他們就是來暗查代孕的,剛才他們還在醫院外面,醫院跟著就倒了。我收到消息上面已經出動人朝這邊來了,你們嘴給我嚴點,要不誰也不用干了,這錢誰也別想掙!”
說著,他又看了看我和墨逸,冷哼一聲:“這兩個先解決吧。”
那些原本還驚奇看著我和墨逸的人,眼里立馬閃過驚色,然后帶著恨意。
腦中突然傳來那毛骨悚然的笑聲:“你救他們啊?你猜他們會怎么解決你們?就像你們解決那些胎兒一樣呢……”
那聲音如同一條惡毒的蛇,嘶嘶作響,在腦中說個不停。
我眼前全是血紅之色,看著那些人臉上帶著狠勁和猙獰,突然感覺他們的臉看上去和剛才地底看到被巫女控制的藤女沒什么兩樣。
但以墨逸泰山府君的能力,控制那么多勾魂鏈都得重傷,那巫女自然也不能同時控制這么多人。
所以這猙獰的神色,就是來自他們本身嗎?
就因為我們不準他們代孕掙錢,所以他們這般猙獰的看著我們,不記得我們剛才救了他們嗎?
那兩個男人還在說著什么,我想聽清,可耳朵里也有著溫熱的東西流出來,然后耳朵中間轟隆作響。
旁邊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中年孕婦憤恨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拿起了一塊石頭。
我抱著墨逸緊握著陰陽傘,想起身,卻怎么也站不起來,費力想轉動陰陽傘,可我手上全是滲出的血,一轉動,就手滑,陰陽傘根本轉不起來。
那孕婦突然大吼了一聲,然后猛的將石頭朝我腦袋砸了過來。
“你救她們啊。”那個聲音帶著嘿嘿的笑意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