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孕婦說完,這才有點怔怔的看著我:“你誰啊?”
“新來的。”我嘿嘿的笑著,轉身急急的下樓。
朝墨逸擺了下手,剛好碰到樓下有人上來看什么事了,忙拉著墨逸下去了。
到了樓下,我引著墨逸到那潑水出來的地方看了看,血水已然滲入了地底,但附近一塊地方都寸草不生。
按理說這種算是亞熱帶的地方,空曠的地方應當有十分茂盛的雜草的,可這會土卻帶著腥紅之色,更有著濃濃的腐爛氣息傳來。
那味道就好像死老鼠,又好像這整塊底都是一塊腐爛的肉。
“看著那個胎兒。”墨逸拉了我一把,朝那邊撇了一眼。
那兩個男人正拎著袋子從樓道下來,低聲說著什么,然后朝著鎮子后邊走去。
一般流產的胎兒都是帶著怨氣的,當初陸靈胎兒樓還特意整了個尸池,將怨氣化為氣運呢。
我本以為這兩個男人會拿著胎兒去哪里埋掉,卻沒想居然一路拎到了一個餐館里面,兩人搖著頭嘆著氣就進去了。
墨逸摟著我,隱身跟了進去。
那個裝胎兒的袋子被送進了廚房,然后兩人走到一間冷凍庫,其中一個瘦子嘆氣道:“這個月第六個了,這生意還讓不讓做了啊!”
“反正也不虧,胎兒能賣點錢,算是回本,等有時間再引一匹人就是了。”另一個中等身材的,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準備好吧,就過來,現在的客戶都精得很,醫院給的DNA證明都不信,得自己查,跟前兩年不一樣了,還是實實在在的說客戶說,誰讓他家兩個都出事呢,只是推遲幾個月,你跟他們說保證孩子絕對健康,這是我們對他們負責。”
說著從冷凍庫里找了找,居然找了個什么出來,用一個小型的冷凍盒裝著,朝男人撇了撇嘴,拎著盒子出跟男人出去了。
我忙引了點香沾在他們身上,聽著外面車子發動聲響起,這才轉眼看著冷凍庫,里面一排排的醫學用管,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墨逸拿起來看了看,朝我冷聲道:“你感覺這像什么東西?”
那試管里看不出什么,但墨逸似乎找到了根源,將試管放了回去。
摟著我出了冷凍庫,示意我跟上去。
那兩個男人拿著那個冷凍盒一路到了鎮上的女子醫院,一個穿白大褂的和幾個護士,還有一個女孩子在那里等著,她開口說的并不是漢語,有點緊張的討論著什么。
男人不耐煩的朝她發著脾氣,然后掏出手機似乎就要打電話,那女人立馬抱住男人的胳膊不住的點頭。
我們聽不懂說的是什么,但看樣子似乎是價錢談不攏,男的想換人,但女的好像急需要錢,就同意了。
然后男的將冷凍盒給了醫生,坐在外面抽煙。
那女孩子跟著醫生進了手術室,不時回頭看那兩男人,可兩男人只顧在一邊抽煙嘆氣,還不時的朝她低吼,十分不耐煩。
據呂小花說,拉到客戶的會分錢,代孕的只得一部分,但看這女孩子的樣子,好像價錢十分不如意,而且她并不是這邊的人,明顯價錢被壓得更低。
不過兩個男人并沒有等在這里,等女孩進手術室后,跟小護士說了幾句什么,兩人就開車走了。
“跟上去。”我隱約感覺這事有哪里不對,或許這兩人就是關鍵。
墨逸帶著我一路跟著,這兩人一路將車開到鎮子靠山區的一棟房子里,這里遠離那夜市區,也沒有點彩燈,內里十分安靜。
可樓下還有保安,兩男人打了招呼后,保安就拿著大串鑰匙跟著他們上樓了。
樓道里燈光昏暗,保安打開了一間房間的門。
只見內里擺著四張架子床,不時有著咯吱的聲音傳來,還有著低低的呻吟聲,并不是歡愛時那種夾著愉悅的呻吟,而是痛苦而又無奈的聲音。
房間里很黑,我也看不清,但墨逸摟著我的胳膊明顯一緊,身體也開始發冷。
不過兩個男人似乎就是來看的,伸手就打開了房間燈,只見八張床上,都睡了挺著肚子的孕婦,其中有兩個明顯睡不好,不時的翻身,一手扶著腰,一手遮著刺眼的燈光。
有幾個雙腳浮腫,明顯痛苦得很。
“以后每天吃完飯還是放出去走走,村子那邊又有個出事了。”一個男人低頭看了一下這些人,朝保安交待著:“別走太遠,多找幾個人看著,出事了這活你也別干了,你老婆以后也別想接活。”
保安立馬連聲應著,出了房間,又去另外一間房看。
依舊是架子床,男人一進去,就有人說著什么,好像十分痛苦,可男人十分不領情的低吼了一聲什么,那人就不敢說了。
一棟房子,一共四層,二三層共八間,幾乎都住滿了孕婦,有的還沒顯懷睡得還算安穩,肚子大了的,都似乎睡不好。
這些人年紀都不大,因為沒有話說,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邊的人,但我猜極有可能全部不是。
男人找了一圈,找到了一個孕婦,朝她說了句什么,然后示意保安將她帶走。
我和墨逸全程跟著,只感覺壓抑得不行,看那些代孕的樣子,似乎是自愿的,可她們這條件比外面鎮上的人差太多了吧?
而且代孕市場雖然這幾年做起來了,可也沒有這么多要代孕的吧?
是我孤陋寡聞,還是市場已經大到這個地步?
難不成女性當真不愿意做生育工具,將這件事情外包了?
可這些代孕的又算什么?
兩個男人視察完,又交待保安安排好伙食,別整出問題,明天一早將那女的送到前面鎮上醫院做檢查。
到了樓下,兩人靠在車前,那瘦子才又點了根煙:“幸好原先就做了兩手準備,要不這個又交不了差,你說最近是不是太不順了?這才幾號啊,都六起了,難不成要和上個月一樣,搞個十來起,再這樣下去我們以后改行跟他們開餐館算了。”
中等身材的嘆了口氣:“現在生意都不好做,以后再多做一手準備,將那邊處理的飯店聯系好,說我們貨源多,價錢好商量,你多做幾家,能掙回點算點。如若沒事,多出來的你聯系其他人送走,我可不想養一堆大肚子,還要養奶娃娃!”
瘦子嘿嘿的應著,大罵著晦氣:“你說是不是那些受精卵自己凍的出了問題啊?要不以后出事了再去那邊醫院拿?”
他罵晦氣的時候,他脖子上兩個大紅包里的蟲子映著車燈的光抽動了兩下,痛得他一彎腰,捂著脖子低低的呻吟著,用力掐了兩下:“老子哪天下狠心,割掉算了。”
中等身材的搖了搖頭,大口的吸著煙,然后摸了摸自己脖子:“將房子上面一層搞一下,下個月還有一批人過來。你也別將鎮上的生意放棄了,三胖今天宰了個豬,十八萬呢,那一家子還什么都不懂,這送上門的生意,才是好做的,你怎么說都不聽。”
我聽著扭頭看了一下墨逸,或許那個被宰的豬,就是我們!
瘦子痛的蹲在地上滋滋的吸氣,拿手指對著那兩個紅包又掐又捏,掐破了皮,膿水和血水直流,卻依舊痛得不行,一個勁的說臟話。
等他們走后,我和墨逸扭頭看著那棟陷入黑暗中的房子,只感覺手指尖都在發冷。
聽他們的意思,有客戶代孕,他們會做好幾手準備,至少會多拿幾個受精卵,表面上只有一個代孕,背地里卻至少有兩個,一個出事后,另一個還能交貨。
流掉的那個,如果成型了,就送去飯店,做什么自然明了,以前李瓊也做過這種湯。
如果兩個都安全,一個交貨,另一個怕是要被賣掉,這年頭拐賣孩子的不少,剛出生的嬰兒價錢也不低。
而且這棟樓里的女的,明顯都是低價,還受這兩個男人的管制。
墨逸看著地上那擠出來的膿血,扭頭看著我道:“你現在看那紅包里的蟲子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