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黑暗之中,被水流帶動,墨逸將我緊緊的護在懷里,唇舌緊抵著不放。
出于溺水的本能,我抱著他不敢撒手,卻又隱隱感覺哪里不對。
水流沖涮得很極,旁邊石壁都被沖涮得十分光滑,就算撞到石壁也并不感覺到痛,只會順著石壁順水朝前滑動。
黑暗之中,除了感知水流,就只有墨逸那勾動著的靈舌。
一點點掃過牙齦,勾著我的細舌,在我推脫之間卻又緊緊吮住,我想咬他時,他又先一步渡了口氣過來。
鼻子因為充水發酸,我憋著氣,靠著他而活,最后只得放棄。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舌頭被墨逸吮得發麻時,水流猛的注入到一個深潭之中,跟著復又朝上冒。
墨逸帶著我從水中涌出,手依舊緊摟著我,將我朝旁邊帶。
只見大白帶著兩小的,立在旁邊石壁上的一塊凸石之上,渾身滴水不沾。
潭里的水在涌起后復又溢出,然后從旁邊石壁的細縫里又涌了出去。
帶著白色氣流的水裹著氣泡冒出,讓這地底水潭的空氣一直保持著流通。
我轉眼四處看了看,這里不過一個人高,我伸手都能撐著頂,墨逸都得半垂著頭。
因為常年水汽,頂上全是青苔,不過四周石壁之上全是熒光石,表明這確實是巫族的地盤。
潭是被水沖涮出來的,呈圓形,但一角卻有一道只容一人的通道,似乎通向哪里,卻幽深并不可見。
墨逸朝大白揮了揮手,大白立馬將兩小只放在背上,有點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撒著腳丫子朝通道跑去。
我看著大白那不沾滴水的毛,再看自己濕噠噠的衣服,這里或許有美女蛇出入,也不敢用香,只能這樣濕著。
大白是諦聽神獸,它能走的路,難不成泰山府君不能走?
它連毛都沒濕,為什么墨逸和我要濕成這樣?
“大白走的路線跟我們不同。”墨逸臉色坦蕩,伸手拉了我一把,微微的流光閃過,那濕透的衣服瞬間被烘得干爽,我看著那隱于掌中的流光,依舊不敢問墨逸的真身是什么,連他帶著我跳了懸崖,再在水中占了我便宜,我都不敢提,只當沒發現。
只是近量保持距離,抬手揚起花蠱,示意他先走,我斷后。
墨逸倒也不客氣,在前面漫步而行。
這通道明顯就是巫族所建,通道之上布滿了熒光石,石壁上用極簡的手法刻著壁畫,盤古開天劈地,到女媧捏土造美女蛇,然后就是美女蛇猙獰著一張帶鱗片的人臉吞食各種生靈,然后就是美女蛇被囚,女媧造人,人類繁衍生息,人類建起神廟,用美女蛇獻祭尸巫,將死人埋入土中,回饋大地,大家祭拜女媧,以蛇為圖騰……
里面全是母系社會的生存狀態,沒有戰火,大家似乎都安居樂業,生生不息。
“巫族所掌的母系社會到底有多久不可考量,他們也不關心時間,對于他們而言時間是沒有意義的,但在我的記憶里,每個人都是幾百歲,后來不周仙山倒后,人的壽命卻在飛快的減少,天帝以為是沒有再獻祭尸巫,導致人類生機被收回,想了許多辦法,有你知道的苗蠱紋巫,也有其他辦法。連《黃帝內經》都是為增長壽命所著,第一句就是問壽,可惜就算是現在人類壽命過百的依舊還是少。”墨逸看著那些壁畫,伸手輕輕撫過一個簡約的人影。
那人影身姿窈窕,正領著眾人朝著參聳入天的山祭拜著,可因為畫得過簡,除了能看出是個女人,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看墨逸的神情,似乎就是那位“阿婧”。
《黃帝內經》第一章《上古天真論》,黃帝問岐伯:余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時世異耶?人將失之耶?
可見黃帝當時也在害怕,人類由女媧所創,由巫族延續,可女媧死了,巫族被滅,壽命減少,他也怕人之將失。
我聽著冷哼一聲:“既然如此,為什么要滅了巫族。”
墨逸扭頭看了我一眼,那眼里帶著探究,卻終究開口道:“巫族統領人類百萬年,發展極慢,依舊靠自然滋養,雖壽命長,可人數卻極少,更沒有任何科技可言,以石為器,看天而食。可當巫族覆滅后,才多少年?發展得多快,無論是人數,還是科技,或是其他的,都比以往快太多了。人不可不思變,也不可太過安逸。我并不認為天帝做錯了,如若再重來一次,不周仙山依舊會倒,巫族依舊會滅。”
他聲音低沉,手指勾過那上面一幅幅的壁畫:“我看過這里面的美女蛇,在我很小的時候,那時不周仙山還在,女媧盤守于山頂神殿,巡牧萬物。我阿姆告訴我,這山里的美女蛇也不愿意被獻祭的,它們也想逃離,可有女媧在,它們逃不了,只能在這不見天日的地底,日復一日的等待,可它們終有一日會逃離。”
墨逸說得傷感,似乎在想什么,扭頭朝我道:“你應當知道的,撞倒不周仙山的共工也是人首蛇身。所以巫族的覆滅,其實在女媧造出美女蛇一族,卻又不想滅族,將它們囚禁,不顧它們意愿用它們獻祭尸巫之時就已然決定了。”
他似乎只是無意的問了一句,可我卻感覺心都在發抖。
這似乎是一個循環,女媧從尸巫之中而出,她卻壓制著尸巫,讓尸巫不得出,雖說祭祀其實也算是飼養吧。
她造了美女蛇,也造了人,可人族和美女蛇族聯手推倒了不周仙山,逼她補了天,覆滅了整個巫族……
通道極長,也一片死靜,就算我和墨逸說話,也并沒有回聲。
不知道朝里走了多遠,卻見大白趴在地上,瞪著遠處,緊繃著身體。
通道在大白那邊豁然變得開朗,一個極大的空間出現,噓噓的山風夾著水汽吹動著,無數熒光石布滿是整個大洞,讓人如落銀河星辰之間。
正中一個由黑色石堆成的平圓祭壇,兩邊雕刻著蛇身纏轉騰起,交纏著于空中。
那祭壇之上,一個人穿著一襲交領的麻衣,正在輕聲低唱,雙手正編織著什么。
歌聲我極為熟悉,正是當初云娥昏迷在冷泉旁邊唱的那首安魂小調,墨逸對這首歌十分有觸動,我潛意識里也會。
大白那只個小崽子趴在她腳邊,親昵的蹭著她的小腿,雙眼輕闔,一臉的滿足,好像那才是它們的媽。
那人的嗓音十分柔美,帶著天然的安撫效果,讓人聞著心生親近和向往,似乎想匍匐在她腳邊,聽她這樣天長地久的唱下去。
熒光石的淡光灑在她身上,似乎如同處于夜色星河之間,她就是那位掌管一切的神。
大白從原先的緊繃慢慢放松,嘴里開始附合著低哼,慢慢的朝她走去。
而我也不由的想張嘴,腳剛好抬起,卻被墨逸一把抓住。
他手變得炙熱,一把將我拉了回去,跟著勾魂鏈突然叮咚作響,猛然朝著那人抽去。
勾魂鏈去得極快,瞬間變成兩根,可抽向那人的那根在半空中卻突然消失了,似乎那勾魂鏈從未出現過。
而卷起那兩只小崽子眨眼就收了回來,半道還將大白給纏了回來。
就在墨逸收回勾魂鏈時,那個低頭編著什么的人突然抬頭,看著墨逸道:“阿虹,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你好多年了。那鏈子還是我幫你取地底玄鐵之精所鑄,你居然對我用勾魂鏈?你忘了咒語還是我起的呢!”
那是一張極為普通的臉,普通到讓人沒有任何防備能力,從而心生親近。
阿虹?
這是墨逸的小名嗎?
知道這首小調,叫墨逸小名,還有這樣親和力的,知道勾魂鏈的咒語,怕也只有那位阿婧了。
她不是死了嗎?怎么在這里!
難不成布家不只養了美女蛇,還偷偷藏著這位大神?
那布家也太厲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