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小腹的痛與以往的不同,鬼胎十分興奮的游動,好像要破開肚皮自己出來。
那種絞痛搞得我差點直接要痛暈了過去,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痛意比當初有吸了假返魂香更難受。
“云清!”墨逸翻身下床,急忙扶住我。
我想說什么,卻已然沒了力氣,墨逸急忙摸著我的脈門,突然臉色發沉的看著我。
然后對著我吻了過來,一口溫熱的血順著他的唇舌渡了過來,跟著我只感覺胃里一暖,然后身子突然一沉,就已經回到了身體里。
腦中只是模糊的想著:原來墨逸真不是個鬼,也是有血有溫度的。
所以從我碰到墨逸到現在,我才碰到真身,以往都只是一縷神魂嗎?可為什么又說我懷的是鬼胎?
我醒來的時候,齊楚和姚鈴正一左一右的看著我,見我沒事了,這才松了口氣:“你這去得夠久的啊?剛才怎么了?”
我手依舊放在小腹,但那種絞痛感卻沒有了。
難不成那個阿瀾給我下毒?
可墨逸明顯沒有提什么啊?一口血就治好了?
剛才那種痛意,好像整個腹部都要被剖開,這會卻半點感覺都沒有了。
據齊楚說,我去了一整夜,這會天已然大亮,他們怕我回不來,還想著要不要給墨逸遞個符呢。
腹中的鬼胎實在有點古怪,這事暫時沒有定論,我也不知道怎么和齊楚解釋,暫時就放了下來。
吃過早飯,周叔依舊在砌房子,他用的材料都是自己帶來的,我第一次見有人用糯米漿合著符水砌墻,實在是好奇,如果哪天晚上餓了,會不會聞著墻里的糯米香,對著墻直接咬上幾口。
但糯米漿砌墻其實比水泥更穩,加之糯米性陽驅陰,古時軍事工程砌城墻也是用糯米漿的。
只是我沒想到今天居然看到了周叔的兒子周亮,他才十三四歲的樣子,冒著青蔥的胡子,長長瘦瘦,沉默不語的在那里刨著木板,估計是來給周叔幫忙。
他下半年升初三,周叔借著這個由頭將他放在鎮上補課,避開了村里獻祭蠱洞的大事,同時也避開了田小嬸養尸的問題,我本以為周叔不會讓他回村,畢竟村子里成了這樣,而且又詭異,卻沒想周亮用刨錛的樣子還挺熟練的。
我問了周叔幾句,周叔都避而不談,臉帶愁苦之色,估計周亮也跟他學習魯班術,只是周叔好像對我有氣,悶頭做事,不大理我們,好像是被迫在砌房子。
砌房子我幫不上忙,齊楚又總想打聽墨逸的事情,其實就是想問我和墨逸有沒有吵架,我們感情發展怎么樣,我實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拉著他去鎮上買香料,家里的香全部都在蠱洞大開的那一晚毀掉了,不制點香,萬一有什么事情,我連個拿得出手的本事都沒有。
姚鈴留在村里守著,同時再找找有沒有什么吞生草根的存在,當然她又抽了我一管血,說是為了以防萬一,這讓我苦逼得不行。
制香的香料種類繁多又稀有,我在車上列了個單子,先去香火街將能買的買了,還有一些帶藥性的,估計得去中藥店,最稀有的就想辦法讓楊姐幫我找,她們接觸的內行比我多,不難找到。
香火街上次我和墨逸來過一次,那時他直接燒了田翠苗大女兒的紙扎店,這次再來,感覺有點古怪,卻又說不出哪里怪了。
我找了幾家香燭店都沒有香料,這年頭自己制香幾乎沒有了,全是由廠家直接發貨,都是化學材料配的,根本沒有香葉和香料調和而成的,成本低賣香好,比自制的香掙錢多了,誰還自己制香啊!
找了幾家都沒有找到,我和齊楚開始慢慢發急,原先家里香料多,我直接拿就是了,可現在院子被毀,我才知道香料這么難得。
“要不讓龍虎山去弄?”齊楚盯著單子,他對香料不懂,但大概知道一些東西龍虎山有,畢竟傳承久了,留的東西自然就多了。
這也是個辦法,齊楚立馬將單子拍了照,我轉眼四顧,卻突然聞到一股輕淡的安神香的香味。
里面有著淡淡的沉香,以及竹子燃燒時的竹油香,是現在工廠制香絕對沒有的,所以這香肯定是誰自己制的。
我拉了打電話的齊楚一把,順著安神香的香味朝前走。
香火街是老街,一條主干道也只能過輛車,旁邊卻有許多小巷子,剛好兩人擦身而過的寬度。
那安神香是從小巷子里傳來的,只是我們進去后,那小巷子居然是條死路,兩面都是高墻,盡頭卻是一塊大石,足有兩人多高,寬度剛好堵住巷子盡頭。
而那石頭底部被燒得漆黑,還有許多紙灰,看樣子常年被人祭拜,那柱安神香就點在石頭的下面。
青煙裊裊順著巷子朝外飄去,我蹲下來看了看,那香以青竹為梗,香體是黃綠色。
摸了一下,手上沾了點香灰,細看之下,有沉香木屑和香葉粉,還夾了一點點的硫磺,以及安神的百合花粉。
這配方與外婆留下來的一般無二,難不成是外婆?或者說觀香門還有其他人?
一時摸不著頭腦,我和齊楚一路過來,問了許多家店,卻都沒有香料,但看這香燃的長短,絕對是在我和齊楚進來后,才點的,也就是說有人引我來了這里。
手不由的握住了那根制香棍,我朝齊楚打了個眼色,讓他注意。
雖說陸思齊不知道為什么下了尸門,但陸靈和背后那個總是布局引我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我們不得不防。
齊楚忙站在了我身前,朝我輕聲道:“別怕。”
他話音一落,一聲悠長的貓叫聲傳來,只見石頭頂上立著一只通體無毛、皮上帶著詭異白色的貓,正半展著身子朝我們悠悠的叫了一聲。
一雙貓眼漆黑發亮,有眼無瞳,漆黑的眼里清晰的映著我和齊楚的身影,一身長叫后,一卷長長的貓尾,轉身就順著石頭背面跳了下去。
那貓與醫院假扮蘇溪的紙人里面的那只一模一樣,我和齊楚對視了一眼,他立馬一個沖刺,跳上了石頭,然后將我拉了上去。
立于石頭頂上,我們這才發現,后面居然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廟宇,四合院的布局并不是很大,正中天井供著一個巨大的香爐,足有兩人合抱那么大,幾乎占了整個天井的大半,可唯一的門卻被那石頭堵住,不爬過石頭或是高墻根本發現不了這座廟。
那個香爐里還燃著香,青煙裊裊,帶著清香,正祭祀天地的清香,以草葉花粉這些天地所生的東西所制,香氣入鼻子,讓人神清氣爽,好像處于鳥語花香的大自然中。
明明只是隔了塊石頭,我們原先立在石頭下時除了聞到安神香的味道,并沒有聞到這清香的味道,可這會立于石頭頂上,除了這清香的味道,卻又完全聞不到安神香的味道。
以香隔天地,一方世界一方明,這絕對是個用香的高手。
而那只引我們進去的無毛怪貓立于院子正中,正扭頭看著我們,然后輕巧的進了大門半開的主殿,明顯就是想引我們下去。
齊楚看了我一眼,沉聲道:“進不進去?這種套路一般都是布制好了的,去了沒什么好事吧?”
“走。”我瞄了一眼那青煙裊裊的香爐,被引入套的事情我見多了,實在不敢上套。
就算知道這里有什么,也得等叫了幫手再來。
拉著齊楚就要下石頂,從經歷了蠱洞大開之后,我知道以我和齊楚的能力,分分鐘能被秒,還是保命為主。
卻沒想該要下石頂,主殿半開的門突然打開了,跟著一個人抱著那只無毛貓就出來了,背著光在裊裊青煙中,抬頭看著我和齊楚,露了一個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