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何詩怡的情況過于古怪，而且玄妙得很，我本沒心思聽丁警官說這個的，但學校整個都被封鎖，這年頭要封鎖輿論比什么都難，畢竟網絡這么發達，想紅想火也不過是一時，想人人喊打，人肉身份也只不過是一時。

丁警官或許也沒想到，出個警就死了搭檔，坐在我旁邊，將我給何詩怡的那根沉香點著，聞了聞道：“確實挺香的。”

“暗香浮動人心沉。”我輕聲的說著外婆教我的觀香之語。

“這事不只這一件，等我處理后，好好聊聊？還是直接給你接手？”丁警官好像十分疲憊。

我慌忙擺手：“我不是什么刑偵零隊的，只不過是找楊姐借個人而已。”

“楊姐？楊慧明嗎？”丁警官抬眼看著我，苦笑道：“她職稱在市局之上，你叫她姐，她還讓我盡量對你客氣，怕是你來頭也不小。”

我沒想到楊姐職稱這么高，但一想她在市區有那么一個大型研究室，職稱不高才怪，但也沒跟丁警官解釋，知道一時走不了，只得點了點頭。

抱著何詩怡就坐在那里，看警察再次收拾現場，我給何詩怡摁著額頭，念著安神收魂的經文，等見她睡得安穩了，才放下心來。

不過轉念一想，何詩怡拿的才是女主劇本吧？

年輕漂亮可愛，父母疼愛，活潑開郎有愛心還是個學霸，有個大白只會想著她，有了兩個狐貍崽崽，還開了金手指幅本，而我呢？除了受虐，還是受虐……

因為現場封鎖過一次了，加上警察都在，求援的電話已經打過了，倒也處理得快，只是現場氣氛十分低迷，不時有警察朝我和何詩怡看來。

這小姑娘受驚的時候叫得十分大聲，我也沒有辦法，只能苦笑的撐著。

等現場完全處理好后，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丁警官讓我去警察局一塊吃個飯，休息一下。

還幫我將何詩怡抱了起來，她體能很好，抱著何詩怡一點都不吃力。

齊楚就在外面等我，我讓他開車跟著我們，去警察局匯合。

只是沒想到，到警察局的時候，楊姐也在，連人家局家都局促不安的看著她。

“怎么搞這么晚？她這是怎么了？”齊楚見我和丁警官抬著何詩怡下車，忙迎了上來，一把將她扛起：“你也不打個電話給我，急死我了，再不回來，我都要找大佬求助了，你說說你，去哪哪去事，安心呆家里吧。”

我想我真的可能是被詛咒，或是被盯上了，出個門絕對會遇到怪事。

朝楊姐道：“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說。”

然后瞄了瞄丁警官和市局，示意他們一塊來。

就在局里的會議室，齊楚將何詩怡放在沙發上，盯著我道：“怎么回事？我聽楊姐說，好像有人跳樓，又有人亂叫話，咒死了警察？”

我心里發苦，將何詩怡的情況和他們大概說了，然后看著丁警官道：“她還小，還在讀書，我希望你們能幫我將這件事情壓下去。你也看見了，她自己也嚇得不輕，除了尖叫，她也是想救人的，只可惜我們耽擱了。”

“怪我！”丁警官臉上盡是愧疚，眼皮慢慢紅了，水光閃了閃，抽了抽鼻子，朝我們道：“不好意思，去個洗手間！”

她急匆匆的跑出了會議室，跟著旁邊傳來了什么用力捶門的聲音，以及低嚎的聲音傳來。

市局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我們：“做警察壓力大，老安和小丁搭檔六七年了，兩人是老搭檔了。”

楊姐點頭表示理解，看著我示意我還有沒有問題。

“這個案子怕是要你接手了。”我將樂樂放了出來，她是五福童女，倒也不怕警察局，但想市局也見不著鬼，只得又將她收了回去，自己將那紅衣女鬼的事情說了，然后看著一邊何詩怡道：“她說那她個同學喜歡買網紅東西，而安警官女兒似乎也是因為這個自殺的，我雖然不大知道為什么安警官為什么也跳樓，但大概和這個有一定的聯系。”

這會回想起來，那個紅衣女鬼似乎穿的也是網紅的衣服，只不過被血染紅，看不出原本顏色，但我依稀在何詩怡的手機視頻里見過。

說到這個市局就馬上道：“這并不是個案。”

現在很多網紅，主播都是帶著商業傳播的，大V有的都是好幾百萬的粉絲，然后以精致生活，女孩子不對自己好，對誰好，青春就那么幾年，現在不美美美，還要等到什么時候，這種論調吸引了大批年輕的女孩子。

網購可是能零元首付分期的，無論是衣服、包包鞋子還是手機，連面膜、護膜品、化妝品全部都行。現在各種貸款，都是針對年輕學生的，幾千元起貸，然后日生息，到最后滾成幾十上百萬，老安的女兒就是這樣，她用的是裸貸，無力償還，又不敢告訴安警官，被爆了照和通訊錄，不堪其辱就在家里自殺了。

“這還只是一部分，有的整容也是一樣的。如果這些女孩子無力償還，貸款平臺會介紹她們去附近的酒吧或是會所陪酒什么的，為了還貸，就算客人摟摟抱抱占便宜，她們也只能忍，也有的受不住誘惑，沒守住底線直接下了海的。如果不肯去會所陪酒，還會有什么捐卵的，打了催卵針取卵，一顆幾千上萬塊，一次性取幾顆到十幾顆不止，有些因為失去了生育能力，老安的女兒就取過卵，但催卵針沒用，她胖了幾十斤，失去了生育能力，卻也沒能還上貸款，被爆了照然后自殺了，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子，才上了一年大學。”市局說起來，沉痛無比，卻又無可奈何。

年輕的生命，總希望開得更美，就算鮮花一般，總想在最美的時刻展現最美的樣子，所以才會讓那些東西有機可趁。

但誰不想精致生活，誰不想漂亮美麗？

需要量力而行吧，但幾千的貸款卷到幾十萬甚至更多，這就有點過份了？

而且聽市局的意思，好像貸款公司還和酒吧會所，或是黑市賣卵子都是一條線的？這也就是一環套一環的殘害年輕女孩子啊！

“既然知道，怎么不管理？”我突然感覺牙癢，想咬著點什么，卻見市局拿了根煙出來，沒有點，就一直咬著前面的吸嘴，瞬間感覺抽煙還有這個好處。

或許因為有女士在，他一直沒點，就含著咬上一咬，解解癮，倒也算是個紳士。

“沒法管。”市局沉嘆氣，苦笑道：“首先主播曬自己的生活，介紹購物，這沒什么吧？再次，貸款屬于你情我愿的，人家手續齊全，這金融案件最難解決，你沒看現在小額貸款廣告滿天飛？我們查封了一家，立馬冒出無數家？而后面那些還貸的行為，你說我們怎么去監督每一個還貸人做什么？”

也就是說這事完全沒地方入手，畢竟涉及的人這么多。

我擺了擺手，也只感覺無力，朝齊楚道：“抱起何詩怡，我們回去吧。”

世界有美好，也有黑暗，可美好的東西往往比黑暗更吸引人，也更容易被破壞。

過于美好的綻放，透支的怕不只是信用卡，還有其他東西。

齊楚拍了拍我的肩膀，輕嘆了口氣，扛起何詩怡就要走。

市局還想說什么，楊姐拍了拍他的手，指著齊楚道：“還沒介紹吧？那位是我太師叔祖，從天師府下來的。”

幫我扛著何詩怡的齊楚，扭頭朝市局點了點頭，表示打了招呼。

然后市局一臉震驚的看著我們，又看了看楊姐，最后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大概對我身份有著無限的猜測了。

到了車上，我抱著何詩怡，問他有沒有這種能預見死亡的先例，有沒有辦法解決？

畢竟看見死亡可不是什么好事，何詩怡還是那種直接看到死亡畫面的，對她內心沖擊過大，尤其是今天接連兩次。

“沒有。”齊楚開著車，扭頭看著我道：“慢慢適應就好了，我這雙眼睛，當初也吃了不少苦。”

我心里發沉，如若真是這樣，何詩怡拿怕也是個苦逼的劇本。

車子緩緩開出警局，剛出大門，齊楚就停了車，我好奇的抬頭，卻見馬路對面的路燈下，那個一身紅衣都在滲血的女鬼正站在那里，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我可以確定她在看著我們。

她咧著嘴，朝我們笑著，就像安警官站在天臺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