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開一根黃鱔,應證了這黃鱔吃尸的說法,同時也讓我們發現了一個更麻煩的事情。
如果全村人都因為吃了這黃鱔,中了血蟲蠱,那解蠱就是一個大麻煩。
下蠱這東西稍有不同就完全不一樣,比如養蠱下蠱的法子稍有不同,解蠱的法子就完全不同,癥狀沒發出來,誰也不知道那蠱會讓人變成什么樣。
清河體內的血蟲蠱是怎么中的我們完全不知道,能解是因為看香時我看到陸靈以發喂黑蛇,而且那黑蛇還在他體內,又有墨逸指點,才能解掉。
可村子里這么多人,中的蠱還是自成無主的活蠱,想解就麻煩了。
齊楚沉沉的嘆了口氣,朝外面警察招了招手:“全部送到火葬場吧,外面燒怕污染空氣,這里面這些小蟲子一般的地方也燒不死。”
那警察看到一截消化了一半的手指,緊抿著嘴,強忍著嘔吐,慌忙點頭。
“你確定要下去?”齊楚倒十分主動的穿套靴子,朝我道:“這個時候有沒有想你家那位鬼夫?”
我聞言轉身看了看,確實不見墨逸,手不自覺的撫了撫小腹,他不在,我確實沒以往的安全感。瞪了齊楚一眼:“如果我不下去,你會來?”
不是我自作多情,如果不是因為關系到我外婆,或者這事發現在我們村里,齊楚肯定不會來。
齊楚聞言呵呵的笑了笑道:“哥這是關心你啊。”
說完還不放心的朝我身后瞄了瞄,沒看到墨逸后,這才松了口氣。
兩人裝備都是齊全的,用的背包也都是防水的,一邊警察幫我們固定好繩鎖,卻依舊還有點擔心。
“如果我們出事,你們直接打電話讓他們通知天師府,告訴他們直接封坑,不要再讓任何人進來了。”齊楚試了試腰間的繩索,看了我一眼,朝警察道:“還一定要告訴他們,觀香門云清跟我一塊下去的。記住觀香門云清!”
那警察似乎不知道“云清”是誰,指了指我,見齊楚點頭,臉色有點不大好看卻還是應了一聲。。
我擔心外婆,也并不在意齊楚為什么刻意強調我,將頭燈調了一下,自己順著泥洞一點點朝下蹬,齊楚慌忙跟了上來。
才下去的時候,有外面探射燈照著,除了泥洞黑一點,但也沒有什么可怕的,但黃鱔什么的都沒有見到。
等到了探射燈照不到的地方了,齊楚用對講機讓下面投餌。
那些黃鱔可是能吃人的存在,五個守夜的人到底是怎么失蹤,又是怎么落到黃鱔肚子里去的,誰也不知道,但如果胳膊粗的黃鱔成群的沖過來,我和齊楚兩個大活人就算再有本事,也很難抵擋。
餌一投下,一股子腥味就散開,我和齊楚被薰得夠嗆,可過了好大一會聽到回響,確定這洞還是有底的,這才一步步朝下蹬。
洞口只有八仙桌大小,我和齊楚同時朝下蹬,背包還會刮蹭到,但往下大概百來米的樣子,口子似乎變大了,我和他之間再也沒有蹭到。
我看了一下腰間繩索的刻度,踢了齊楚一下。
那些餌都是直接扔下去的,我們雖然聽到了水響,但也過了挺久的,還真不知道這洞有多深,而且已經下去百米了,卻依舊不見那所謂的黃鱔,難不成下面還會變大?
更古怪的是到了這下面,空氣依舊流通,并沒有腐爛和腥味傳來,我伸手抓了一大把泥,這泥深入洞壁,卻依舊整個都是香灰泥,再看被挖開的地方,還是香灰泥,好像這洞四周都是厚厚的香灰泥。
這么一個洞,到底當初焚了多少香,才會都是香灰泥啊!
我不敢想像這洞是怎么形成的,卻隱約知道這事怕是不簡單。
“再下?”齊楚也停下,扭過頭朝我道:“這都是香灰泥,下面還養著黃鱔,莫不是很久以前大型祭祀的場地?”
外婆以前也沒少跟我講靈異鬼怪故事,大型祭祀只有在奴隸社會才有,在商周后就少有這種祭祀了。
齊楚所說的大型祭祀,是那種祭天地的祭祀,用的全部都是活人,或用火燒,或用水葬什么的。
湘楚以前是巫術之國,國有大巫,有著許多古怪的祭祀法子,無論大小事件都要大巫術祭祀,確認可行后還做。
這地方以前是河堤,如果漲洪水,說不定就有用人祭河的事情發生。
黃鱔以前和蛇一樣,也有通靈之用,或許就是將有罪的奴隸什么的扔進坑里喂黃鱔祭祀,讓河神啊水神啊平息怒氣,別再鬧事發水。
不過這也只能是猜測,但除了大型祭祀,誰也不會焚這么多香,更不會出現這么大一個洞。
我朝齊楚點了點頭,又朝下蹬。
可又往下五六十米的樣子,依舊不見洞,也沒有水,黃鱔也好,什么都沒有,好像就是這樣一個空洞。
和齊楚對視了一眼,我們誰也沒說話,只是放快了下去的速度。
外婆是綁著紅繩下來的,據說也有幾百米,但最后村長收繩的時候,外婆并沒有在繩子那一頭,村長懷疑外婆被黃鱔吃了,所以才認定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而這洞越往下就越大,我和齊楚貼著洞壁往下,從原先的背背相靠,到現在兩人中間隔了好大段空間。
但往下后,隱隱有著水聲和腐爛的氣息傳來。
大概下到三百米的樣子,就有著水翻滾的聲音,以及撕扯的聲音傳來。
我和齊楚對視了一眼,頭燈朝下面正中照了一下,我立馬拉緊了繩索,雙腿隱隱發軟,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也許所有人都在菜市場看過賣黃鱔的用腳盆裝了滿盆的黃鱔,但絕對沒有我們看到的大。
全部至少胳膊粗細的黃鱔在只有一點水的洞底交纏扭轉,明黃色的身子一節節的擠來擠去,時不時有小黃鱔從大黃鱔中間擠過,但有時迎接它的就是大黃鱔張大的嘴。
那些包著餌料的蛇皮袋早就破爛不堪了,餌料也不見了,那些黃鱔盤成了團,在百米見方的洞中央里纏轉,估計是在吃食,只是這食有可能是我們投下的餌,也有可能是小黃鱔。
我試著轉動頭頂,發現洞底至少兩百平米,除了正中洼地藏了水聚了黃鱔外,旁邊是干涸的淤泥,并不見黃鱔,而且一邊洞壁有許多小洞,也不知道是黃鱔鉆出來的,還是本來就有的。
朝齊楚打了一下的手姿,我們順著繩子蹬下去,跟著朝旁邊一蕩,落在洞底。
洞底淤泥極軟,可以確定的是不再是香灰泥,因為有一股濃濃的腐臭味。
洞中的黃鱔聽到聲音,嘩嘩的甩著尾巴朝我們看來,但這些東西長年不見光,被頭燈一晃,就又縮了回去。
我忙噴了防蛇蟲的藥水,一邊齊楚解了繩索,急急的朝我走來。
在淤泥里走路并沒有這么容易,他跑得十分吃力,卻依舊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我身邊,朝我道:“如果這里是祭祀的大坑,你千萬別灑香灰。”
他的意思我明白,如果是祭祀坑,一有焚香,就是獻祭,會有食物丟下來,怕這些黃鱔養成了條件反射,以為我們是被投下來祭祀的食物。
我從背包里抽出魚叉,朝齊楚苦苦笑了一下,試著查看淤泥里的痕跡。
外婆是直接跳下來的,那紅繩也不知道是繃斷的,還是她自己解開的,但無論如何,她下來的時候,水已經被抽過了,只要她落在洞底淤泥里,就會留下痕跡。
淤泥上全是黃鱔爬過的痕跡,粗大光滑,齊楚幫我盯著旁邊的洞,免得爬出什么怪東西。
我圍著洞底轉了一圈,除了發現許多白骨,以及幾件破爛的衣服之外,并沒有發現腳印以及其他的痕跡。
就算外婆直接跳下來,落在洞正中,她也會有掙扎的痕跡,怎么也會留下點什么吧?
一圈下來,我心隱隱抽緊,將那些沾著淤泥的衣服攏在一塊,翻看也沒有外婆的。
心慢慢的提了起來,盡管村長他們都認為外婆不在了,可我心里一直抱著希望她還是活著的。
她這么厲害,就算對上陸思齊母子,也可以全身而退,怎么可能被幾條黃鱔吃掉?
所以我這么執著的下來,就是認為我下來后,會看到外婆被困在洞底,與黃鱔做著斗爭,只要我伸手拉住她,再爬上去就什么事都沒有了,我們依舊可以相依為命。
但現在她卻半點蹤跡都沒有,我才開始慌了,所有設想都被打斷。
眼睛不由的朝著正中的黃鱔團看去,齊楚慌忙一把拉住我:“你瘋了,這黃鱔這么大,一進去纏都纏死你。要不要找下這些洞?而且沒有見到衣服,也算是好事啊!別急!”
旁邊的洞也有一個人大小,說不定外婆就縮在里面。
我穩了穩心神,跟著齊楚一個洞一個洞的查看。
只是看著看著,正中的黃鱔突然嘩嘩作響,跟著那些黃鱔不顧我們燈光的照射,慌忙的朝四周爬來,似乎在逃避什么。
我和齊楚有點莫名其妙,卻聽到嘩嘩的響聲傳來,跟著卻見原本黃鱔吃食的正中洼地,一股血水冒出來,那血水在燈光照射下,有著無數頭發絲大小的紅蟲子蠕動。
“快上繩索!”我猛的知道黃鱔在逃避什么,慌忙大叫一聲,朝著繩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