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瑜已經搬出了火房,住在他原先住的屋子里。
人雖然是醒過來了,但是白蘇寧在他身體里下了藥,暫時抑制他的功力,因藥力霸道,所以,他也失去了很多活動能力,就連行走都需要人扶著。
清河進來的時候,他就半躺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著一卷書,人卻睡著了,旁邊置著火盤,屋內的溫度很高,高得讓清河覺得有些熱。
他整個人都消瘦了,皮膚更顯得蒼白,頭發隨意地梳在后面,不覺得凌亂,倒有幾分瀟灑隨意之氣。
清河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看著熟睡的面容,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絲微痛微酸的感覺慢慢地泛開,漲得胸口滿滿的。
她把放置在他身邊的毯子拉起來,覆蓋他的身體,卻驚醒了他。
他側著頭,眸子微微開啟,眸色澄明,見到她,唇緩緩地勾起,“來了?”
聲音說不出的沙啞蠱惑,清河的頭就在他嘴唇的上方,與他貼得很近。
清河有些尷尬地道:“我,想幫你拉一下被子。”
他嗯了一聲,“不冷!”
“好些了嗎?”清河有些不敢看他,把眼睛轉移到他手上的書。
“如你所見,好多了,至少認得你。”他徐徐地笑開了,面容像一朵緩緩綻放的茶花,如此的人間絕色竟讓身為女子的清河都為之嫉妒。
“對不起,我保證,以后再不說讓你難過傷心的話。”清河心里很是愧疚,他本不該受這場苦的。
他默默地看著她,忽然說:“我聽到你說的話了。”
“啊?”清河微怔,她似乎沒怎么跟血狼說過話啊。
“你說,我母妃沒死。”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我以前竟不曾想過這個問題。”
清河看著他,他眼底的光芒形成了一簇火焰,這是希望的火焰。清河忽然很擔心,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清妃早就死了,只是他們找不到魂魄,又或者是魂魄飛散了,那怎么辦?他是否可以承受這種失望?
“其實,是我該說對不起的。”他繼續說,眸子如寒潭般深,卻泛著一絲絲的光澤,“你為煊兒考慮,怕他日后遭受非議,你是出于母親之心去為他打算,我之前沒跟你說,你若不掀開你死的真相,你會魂飛魄散,是因為當時見你報仇的心思堅定,我就覺得說不說都無所謂,你比任何人都憎恨元肅,你一定會希望自己的死因公告天下,讓天下人去判定元肅的罪。但是我忽略了,你身為母親,母親在面對自己的孩子時候,任何事情,都不如自己的孩子重要。”
他輕輕地嘆息,“我母妃就是如此,我竟然忽略了你的感受。”
清河聽得鼻頭酸楚,他懂自己,那就最好了,是的,沒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重要,如果是要以煊兒一輩子的幸福來換取她報仇雪恨,她還真寧可不報這個仇。
“謝謝!”清河不知道說什么,眼圈紅了,連一句謝謝都哽咽了。
楚瑾瑜握住她的手,他的接觸,讓清河整個人打了一個激靈,他的手就像一塊寒冰,冷得徹骨。
“天啊,怎么會這樣的?你的手怎么那么冷啊?”清河心中大駭,反握住他的雙手,一個勁地搓,眼淚都幾乎要掉下來了。
她觸摸個尸體的手,但是就是尸體的手也沒那么冰冷。
看著她像個小母親那樣,楚瑾瑜笑了,笑著笑著,眼圈竟微微泛紅,他輕聲說:“橫豎死不了,就是死了,也沒事,每個人都要死的。”
“別說晦氣的話!”她的反應很大,幾乎是立刻就抬起頭怒斥,“把剛才的話吐掉,再說一遍,說你會好起來的。”
他笑了,“若說說就能成真,這個世界便沒那么多麻煩事了。”
“誰知道呢?我們總要對未知的事情懷著敬畏的心。”清河看著他,堅持地說:“說,會好起來的。”
楚瑾瑜只好道:“好,我剛才只是在胡說,我會好起來的。”
清河這才笑了起來,眉目溫暖,竟叫楚瑾瑜移不開眼睛。
有時候,氣氛是會沖昏一個人的頭腦,尤其是在感情將明未明之前的曖昧期。
清河只覺得自己的唇像是被一塊寒冰碰撞了一下,先是冰冷,繼而火辣辣的燙起來。
她簡直不能相信地看著楚瑾瑜,下意識地伸手撫摸自己的唇,結結巴巴地道:“你……你剛才是吻了我?”
他兩手一攤,“誠然,如你說的那樣。”
“為什么啊?”她傻了眼。
“聽說,皇上要為我們賜婚。”他說,眸子鎖緊她,有火焰跳躍。
“是的。”清河腦子里一片漿糊,手一直放在唇上沒拿下來。
“那我親吻我未來的妻子,有什么不對嗎?”
“原則上是沒什么不對的,但是……”清河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羞赧,“但是,下次你提前告訴我一聲。”
楚瑾瑜失笑,“好,我盡量!”
清河便尷尬起來了,這豈不是跟他說,他可以下一次繼續這樣嗎?但是,不對的,他們之間雖然是未婚夫妻,可并沒有那種男女之情。
她迅速地轉移話題,“那個,去靖州你能支持得了嗎?”
“有蘇寧在,他會負責一切,總不會讓我死在半道上的。”他輕松地說。
“他們都對你很好,有這樣的同事,你真幸運。”清河由衷地道。
“同事?”
“呃,下屬,下屬吧。”清河尷尬地呵呵笑了一聲,剛才那一個吻,讓她的魂魄到現在還沒辦法復位。
心一直噗通噗通地跳,她覺得屋中溫度太高,讓她的臉一個勁地發燙,她想出去,但是又有點不舍。
“那個,你要不要吃點什么?我讓人給你弄點?”清河打破沉寂,問道。
“聽說,你會做桂花糕,做得特別好吃。”
“是的,會做,你想吃?我給你做去吧。”清河連忙道。
“會不會太麻煩你?”
清河擺手,“不會,怎么會呢?煊兒也喜歡吃,我在宮中也給他做的,今日正好多做點,給他帶一些回去。”
“你對煊兒真好。”楚瑾瑜輕聲道。
“那當然,他是我的兒子。”清河笑道。
“是的,所有母親都對自己的兒子好,清河,我母親和你一樣。”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清河,目不轉睛,眼底的火焰不斷跳躍。
清河微怔,“你不會把我當成你的娘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