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戚貴妃便以十月底的秋收慶典請了各宮娘娘和公主過來。
秋收慶典是每年都會舉辦一次的,在十月底舉行。
清河因蘇貴嬪要抄寫佛經(jīng)無法出門而親自前往賦神宮,來到賦神宮,見如妃娘娘與順?gòu)宓热硕紒砹耍B長春公主也到了。
清河前生也參加過幾次秋收慶典,在慶典這一天,皇后娘娘會率領(lǐng)嬪妃祭祀上神,以五谷獻祭,后宮嬪妃與親貴命婦們在這一天也必須食用五谷做成的各種糧食,可以配以肉食,但是肉食要為次。
而在慶典中,會有后妃獻跳酬神舞,奏樂,感激神恩,還得準(zhǔn)備好些節(jié)目,讓入宮參加慶典的親貴大臣命婦們盡興,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讓皇上歡心。
這畢竟是豐收的慶典,在這一天,大家必須要懷著感恩的心,豐收是喜悅的,所以,所準(zhǔn)備的節(jié)目,也必須要喜慶。
戚貴妃讓大家都想想,那一天除了必備的節(jié)目之外,還要準(zhǔn)備些什么節(jié)目。
清河一直都沒做聲,只是聽大家熱烈地討論,但是,她很快便發(fā)現(xiàn)不妥,因為,一直跟著戚貴妃的滄月不見了。
正當(dāng)她暗自懷疑的時候,星闌帶著滄月出現(xiàn),滄月面容憔悴,倒像是一晚上沒有什么睡覺,她看到清河,也只是瞧了一眼,又移開,仿佛并無特別。
但是,清河卻看到她做了一個手勢,一個看似無意識的手勢,便是伸手摸了一下腰間綴著的荷包下方的流蘇。
清河心里頓時便明白過來,流蘇,蘇貴嬪。
難怪說呢,戚貴妃這一大早便傳了人過來商議秋收慶典的事情,此事又不是那么急,何必這一大早就傳了大家過來呢?
原來,目的只是要引開她,讓蘇貴嬪去見皇上。
清河想想,自己過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半個時辰了,就算現(xiàn)在趕回去,也太遲了。
哎,這下蘇貴嬪大概還得背負(fù)違抗皇太后懿旨的罪名,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去求這道懿旨,讓她直接去見皇上。
清河沒有再看向滄月,這件事情,必定是戚貴妃早就商量好了的,但是滄月沒有來報信,而是現(xiàn)在才能給她打手勢,這意味著,滄月已經(jīng)被懷疑了。
蘇貴嬪在清河出門之后,便偷偷地出了門,離開蘇和宮后,便直奔御書房去。
今日皇上不早朝,必定是在御書房接見大臣們。
她的心跳動得很劇烈,尤其越來越接近御書房的時候,她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一般,她在心底說,懿兒啊懿兒,雖然你千方百計地阻止母妃,但是母妃卻偏要證明給你看,貴妃娘娘是對的,她不是在害我們,她是在幫我們。
只要此事皇上重視,并且調(diào)查了,那尚貴嬪必定會死。
謀害皇嗣,這個罪名,無人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穑幢闶腔屎螅脖囟ㄔ馐車?yán)懲,更不要說她一個小小的貴嬪。
她一步步地走近,仿佛是走向自己榮耀的大道。
喜公公遠(yuǎn)遠(yuǎn)便見到她來了,微微一怔,這不是蘇貴嬪嗎?怎么身邊一個人都沒帶,就往御書房來了?而且,她不是被皇太后下了禁足令,盡心盡力地抄寫佛經(jīng)嗎?
不容他細(xì)想,蘇貴嬪已經(jīng)來到他面前,他連忙見禮,“老奴見過貴嬪。”
蘇貴嬪沉了沉氣,問道:“皇上在里面嗎?”
“回貴嬪,皇上在御書房內(nèi),正翻閱奏章,等著接見大臣呢。”喜公公這話的意思很明白,皇上又要事要辦,如果你沒什么事,就不要打擾皇上了。
蘇貴嬪神色一正,道:“勞煩公公進去通報一聲,便說我有要事稟報。”
“要事?”喜公公提醒道:“貴嬪,如果是后宮之事,該去找長春共追或者是貴妃娘娘。”
“事關(guān)重大,我必須見皇上。”蘇貴嬪見他阻攔,竟冷然地道:“事關(guān)皇嗣,公公認(rèn)為皇上需要知道嗎?”
喜公公聽得此言,臉色一變,“貴嬪請稍等,老奴進去稟報一聲。”
蘇貴嬪看著他轉(zhuǎn)身進去,她深深地呼吸一口,壓下心底那一抹興奮,還有一抹恐懼。
她始終還是很怕皇上。
但是,正如貴妃娘娘所言,皇上是不可怕的,皇上是她的夫君,她要敬愛皇上,而不是害怕。
所以,她努力地練習(xí),練習(xí)一個溫婉的笑容。
喜公公走出來,道:“貴嬪,皇上有請。”
“謝公公。”蘇貴嬪再深呼吸一口,然后大步進去。
皇帝坐在御案后的龍椅上,聽得腳步聲響起,緩緩地放下手中的奏章,抬起頭,眸光淡淡地落在蘇貴嬪的臉上,有審視的意味。
蘇貴嬪跪下行禮,“嬪妾蘇氏參見皇上。”
“起來說話!”皇帝的聲音從她正前方傳來,并不嚴(yán)厲,但是,也沒有太溫和,是一貫跟她說話的語氣。
“謝皇上!”蘇貴嬪起身,卻不敢抬頭,心跳得厲害,她只得過幾次的雨露,除了那些時候,她幾乎沒有與皇帝單獨相處過,她覺得,皇上即便離她很遠(yuǎn),卻還是給了她無形的壓力。
皇帝緩緩地開口,“你有什么要緊事,一定要見朕?如果朕沒有記錯,皇太后下了令,著你在蘇和宮抄寫佛經(jīng),無旨不得出。”
皇帝的聲音,竟有些責(zé)怪的意味,這讓蘇貴嬪的心里倏然一驚。
她復(fù)又跪下,聲音有一絲顫抖,“皇上恕罪,嬪妾抗旨出來,實在是有要事,不得不說。”
皇上這一次沒讓她起來,只是淡淡地撂下兩個字,“說吧。”
蘇貴嬪深呼吸一口氣,忍住心尖上的顫抖,高聲道:“皇上,嬪妾要揭發(fā)尚貴嬪,她最大惡極,處心積慮勾結(jié)御醫(yī),害得安美人與崔嬪被殘忍地落胎……”
皇帝眼睛瞇起,盯著她,面容極為冷峻,嘴角扯起,像是冷笑,卻又顯得莫名的猙獰兇狠,蘇貴嬪心中一驚,不知道為何,此時腦子里忽然閃過懿兒的一句話,如果你去見父皇,死的不是尚貴嬪,而是你。
但是,她隨即就甩掉了這個想法,不可能的,皇上一向重視帝睿,必定會重視此事。
皇帝的聲音傳來,夾著說不出的冰寒之氣,“你有什么證據(jù)?”
尚貴嬪抬起頭,努力壓住心底的那一絲對他的恐懼,遽然道:“皇上,此事安美人與崔嬪皆可作證,而且,皇上也可以命人緝拿御醫(yī),嚴(yán)加審問,必定可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