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語回頭看著老夫人,剛才溫順委屈的模樣已經不見,取而代之則是一臉的漠然,“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元老夫人聽了她這句冷冰冰地話,不由得又來氣,“剛不是還喊著母親嗎?這會兒則是老夫人了。”
“我雖低賤,卻也知道要臉,既然你不認我這個兒媳婦,我何必自討沒趣?難不成還要我用熱臉繼續貼你的冷屁股嗎?”
說完,她拉著煊兒轉身,揚長而去。
元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破口大罵,“敢情剛才是做戲給人家看呢,我還道是我誤會了你,好,既然你這樣說,我這輩子都不會承認你是我的兒媳婦。”
李湘語停住腳步,轉身諷刺地看著元老夫人,“你不承認有什么打緊?只要元肅承認我是他的夫人便可以了,不過,你也聽清楚,以后我與元肅所生的孩子,也絕不認你為祖母。”
元老夫人眼前一黑,一口氣堵在胸口,呼吸不過來,血涌上腦袋,耳朵嗡嗡作響,人轟然便倒地暈了過去。
“老夫人……”侍女們驚叫著上前。
然而,李湘語卻像置若罔聞一般,拉著煊兒便往前走,連頭都沒回。
煊兒回頭看了一眼,還被她狠狠地拽了一下,惡狠狠地道:“看什么看?趕緊走,死了也和我們沒有關系。”
煊兒縮了一下脖子,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低著頭,眼底倏然閃過一絲殺機。
一個七歲的孩子,會有這樣的眼神,任誰都不相信。
奶娘迎面走來,李湘語把煊兒推了一把,“帶他走。”
奶娘連忙上前牽著煊兒的手,“小公子,咱走吧。”
煊兒默默地跟著奶娘離開。
李湘語回到房中,坐在元肅的床前,一個勁地抹眼淚,“人都死了,還容不得我們安寧,還得在她家人面前低眉順眼。”
元肅安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高凌風此人十分聰明又心思縝密,一定是懷疑了什么,也一定會跟寧靖說的,所以,你暫且委屈一下。”
“我委屈無所謂,但是你為了讓他們相信你還惦記她,弄得一身的傷,我心疼死了。”李湘語俯身依偎在他手臂旁邊,像一只溫順的小貓,口氣帶著無限的疼惜。
元肅撫摸著她的秀發,聽著她溫暖疼惜的話語,只覺得什么都值得了,“小傻瓜,這苦肉計也不僅僅是為了讓他們相信我對清河沒忘情,也是為了讓他們覺得你可憐,到時候在你認祖歸宗的事情上會幫你一把,你暫且忍耐一下,而且,如今我受傷,皇上也不會派我護送公主到北漠,丟下你一人在這里兩個月,我怎放心?”
“那懿禮公主不是患了痘癥嗎?北漠皇帝肯定不會娶她吧?”
“和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是懿禮公主,也必定會是其他的公主。”
“可見,出身多高貴都沒用,到最后,便是連我都不如的。”李湘語破涕為笑。
元肅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出身好不見得福氣好,不過,世間上最好福氣的人一定是我,有你這樣深愛著我!”
元肅這話說出口,忽地有些怔忡,仿佛,這話他也對清河說過,才過去多久?
“怎么了?”李湘語見他臉色突變,不由得問道。
“沒事,”元肅甩了一下頭,臉色卻禁不住有些蒼白,“只是覺得那懿禮公主也挺聰明的,模樣也不錯,只可惜,她母妃是宮女,她就算不用和親,以后下降也未必能有好夫婿。”
李湘語忽地沉下臉,陰陽怪氣地道:“模樣不錯?你就這么留意她?是不是后悔娶了我啊?否則你還能娶一位公主,助你步步高升。”
元肅見她倏然變了臉,連忙安慰,“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有你便足夠了,聰明的女子要來何用?清河也聰明,可到最后是怎對待我的?還不是一樣在外間把我說得一文不值?我想找的是一個真心實意陪我過一輩子的人,知冷知熱的妻子。”
李湘語嬌嗔地道:“但是人家出身高貴,你不嫌棄我嗎?”
元肅嘆息一聲,“傻瓜,若是嫌棄你,怎會這樣為你?”
“你會后悔嗎?”李湘語眸色緊張,一雙小手攥住他胸前的衣衫。
元肅寵溺地看她,伸手抹去她皺起的眉頭,“不會,只要你一直這樣待我,我為你付出什么都愿意。”
李湘語幸福的笑了,依偎在他胸前,“我會,我會一直這樣對你,也希望你此生不變。”
她抬起頭,看著他深情的眼眸,“如果你背叛了我,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這一句話,她的聲音冰冷得像萬年寒冰。
元肅搖頭,“不會,永遠不會背叛你。”
他伸手擁她入懷,“此生有你,已經是我最大的幸福。”
李湘語想起元煊,擔憂地道:“元煊如今雖然癡傻,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忽然記起所有的事情,怎么辦?”
元肅心中一緊,“應該不會,大夫說過,他傷了腦子,只怕此生都是這樣了。”
李湘語盯著他,“我說萬一,如果萬一他記起所有的事情,然后告知所有人,是我們殺害了他的生母,到時候,我們怎么辦?”
元肅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那你想怎么辦?”
李湘語沉默了一下,眼底忽然迸發出一絲狠勁,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元肅猶豫了一下,“我料想他不會好了,且看一下吧,橫豎他如今也只認你一人,如果他真的記起所有的事情,你也必定是第一個知道的,到時候我們再下手也不遲。”
李湘語忽地推開他,生氣地道:“你是不是舍不得?他是你與清河所生的孩子,你舍不得殺了他,對不對?你對清河還是有愛意,是不是?”
元肅對她陰晴不定的性格實在是感到有些疲憊,聲音也有些不悅了,“你說這些話有什么意思?如果我舍不得,當初就不會下手,既然下得第一次,便能下第二次,只是如今很多雙眼睛盯著我們將軍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是不信我,我為你付出的這些,又有什么意義?”
李湘語見他生氣,眼圈微紅,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楚楚可憐地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怕后患無窮,好,我都聽你的,不許生氣,那就聽你的,如果他們一直沒懷疑,煊兒留下也并無不可,只是,我有言在先,如果有人懷疑清河的死,必定會旁敲側擊,到時候,煊兒留不得,因為,他目睹了所有的事情。”
元肅這才舒了眉,“好,依你的,你若是不和我生氣,我是永遠都不會和你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