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自張雪出事一直在奔波不停，饒是精力旺盛此刻面色也有些蒼白，看得她心疼不已。

“唐墨，你先回去休息休息，我現在沒事不用擔心。”她拍拍床邊人的手背，示意他不用那么緊張。

“不行，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唐墨沒有點頭答應，他已經讓張雪受傷一次絕不容許有第二次。

看到兒子不聽勸，吳靜語開口：“小雪已經沒事，醫生和護士隨叫隨到沒事的，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只是勸唐墨回去，一字未提自己留下照顧張雪的事。

此刻唐墨沒想其中的意思，搖著頭不松口。

“我在這里陪著小雪吧，你先回去睡會再來醫院。”豆豆適時解圍，正好最近事情比較少，稿子催得不急。

“就讓豆豆在這，你快回去，要是連你也累病了，可真沒人照顧我了。”張雪收起笑容，板起臉對唐墨說。

他思考片刻沒再堅持，臨走時細細叮囑張雪不要下床，感到不舒服要叫醫生，叮囑豆豆盡量不要開窗。若是實在悶得慌，就打開一條縫透透氣。

一條條一件件說得很詳細，罷了，覺得還是不放心，“我還是在這看著你吧。”

旁邊看著的眾人頗感無語，一向寡言少語的唐墨竟有當管家婆的潛力。

張雪本想著聽他說完，他心里會放下心來，沒想到最后會這么說。

當即推推他，“行了，你老婆我可沒這么脆弱，再不走我可要生氣了。”

說完扭過頭不再看他，唐墨無奈只能隨其他人一起離開。

房間空下來后，悶熱的空氣仍停留在房里，張雪有些胸悶：“豆豆，你把窗戶打開吧。”

唐墨叮囑許久的事情讓她不解，她傷在腹部蓋著被子不會吹到風，怎么連窗戶也不能開了。

豆豆貼心地按照唐墨的吩咐只打開一條縫隙，小到只能鉆出去一只螞蟻。

這和沒開有什么區別，張雪無語，“開大一點嘛，這么小有什么用。”

“不行，你現在可不能見風。“豆豆堅定地拒絕，看到旁邊的茶壺，“要不要喝水？”

張雪無力，她總不能自己起床去開，腹部的傷剛剛做完手術一動就痛，像是有人生生撕裂她的肉。

“唉，好吧，那就喝杯水。”

豆豆從飲水機接了一杯開水放在床頭柜上，張雪摸到杯子溫度燙手，“這太燙了吧，不能加點涼水么？”

“不行，唐墨說過你只能喝開水。”豆豆一臉認真，不為她哀求的臉色所動容。

張雪只當他們是關心則亂，無奈地順從。

清醒的人整日躺在床上是很無聊的事，她順手拿過邊上的報紙，誰知豆豆再次按住她的手，“你現在可不能看書看報紙，很傷眼睛的。”

如果不是肚子上的傷口讓她沒力氣發火，她一定從原地暴起。

哪有人養傷連看書都不可以的！

“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張雪察覺出不對勁來，松開抓著報紙的手問道。

豆豆打小起和張雪一起長大，做什么表情是什么意思她一清二楚。此刻豆豆彎下腰將報紙放好，拿起水果籃里的蘋果用刀削皮。

眼睛盯著手中的刀，防止不小心傷到手，“哪有，能有什么事情瞞你，別胡思亂想。”

“你在撒謊，剛才說話時你手中削皮的動作亂了，蘋果皮也斷了，還說沒事。”張雪說出她的話和動作中的漏洞。

豆豆對削蘋果這件事向來執著，蘋果皮必須寬度一致，還要薄而不斷，簡直達到變態的地步。

“我……”豆豆知道面對張雪瞞不住事情，可是唐墨叮囑過現在不能告訴她孩子的事，怕不利于病情恢復。

張雪沒再說話，手搭在胸前定定地看著豆豆。

“好好好，我說我說，先講好，你要控制好情緒，要是唐墨知道我告訴你，我就活不長了。”豆豆經受不住她目光里的壓力，妥協道。

“手術結束后，醫生說你已經懷孕三個月了，但是傷勢太重又失血過多，孩子沒保不住。”說道后面，豆豆的頭要垂到地面去了，聲音跟著小到聽不見。

這不妨礙張雪猜到后面的結果，綁匪連捅三刀，能保住一條命已是萬幸。而她沒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有命活下來。

豆豆低著頭久久聽不到張雪說話，慢慢抬眼看她。

床上的人原本恢復了些血色的臉再次變得蒼白近透明，眼睛看著天花板如同木頭人。

“小雪，小雪，你別嚇我。”豆豆慌得不知道手往哪里放，看看張雪依舊沒有反應，想要去找醫生。

“我沒事。”張雪的嗓音變得喑啞，雙手緊緊抓著白色床單，傷口的疼比不上心里疼到讓人想要剖開胸膛。

豆豆張張嘴想要說些安慰的話，發現說什么都顯得無力，索性閉口不言默默陪著她。

“醫生說我的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張雪扭過僵硬的脖子，她似乎聽到其中發出的咯吱聲。

“是，是的。”豆豆削著的蘋果的手一頓。

“我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孩子陪伴我三個多月居然沒有發現。”張雪木木地說，心中的自責多添了一分。

晚飯時候豆豆到醫院的營養餐廳打來晚餐，濃白的黑魚湯和清炒小青菜陪著白米飯看起來誘人可口。

把小桌子在床上擺好，菜和飯放在上面，張雪看也沒看一眼，依舊定定盯著天花板，整個下午眼睛酸澀的時候才眨一下，其余時間就這樣呆著。

“小雪你吃點吧，你的傷還沒好呢。”豆豆從沒見過這樣的她，像是沒有靈魂的玩偶。

沉默，還是沉默。

“你吃吧，我沒胃口。”太久的沉默讓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些許嘶啞。

豆豆不知道怎么面對這樣的張雪，暗暗在心里怪自己多嘴，不吃飯怎么養傷。

白色的病房里兩人坐著，空氣安靜得如同無人存在。

在豆豆心里焦躁時，門被推開唐墨走進來，手里提著飯盒。

看到小桌上擺著的飯菜已經涼透，明顯床上的人一口沒動，他的走進也沒有引起張雪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