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回去的很快,懷中緊緊的裹著那塊毯子,一路上確定了不下四五次。
端是尋找師傅的時候,都沒有這般的提心吊膽。
當真是......萬般的小心都不夠似的。
如此,趕回酒館的時候,也已經是中午的時候了。
蕭恒進門的時候,正好和一人擦身而過。
那人身上帶著一股木質的氣息,通徹全身,還瑩瑩的散著一抹光。
看過去......大約是通過了“考驗”。
他進屋的時候正好趕上奎叔在收拾酒杯,端著盤子正往后廚走去。
看見蕭恒的時候明顯一愣,
“回來了?很快呀。”
“嗯。剛剛那人是......”
“客人,通過了。”
蕭恒點點頭,沒有再問,
“我先去看看阿璃。”
說罷,便往后面走去。
屋內,
夜璃殤仍舊靜靜地躺在床上,眉頭皺著,臉頰上還掛著兩行淚痕,半濕未干。
蕭恒坐到床前,輕輕的給其抹去,潮濕的觸感沾染到指尖上,卻仿佛在自己的心上涂抹硫酸一般......
全是抑制不住的疼。
他蹙眉,俯身,輕輕的環抱住夜璃殤。
將一顆頭貼在她的心口處,在聽到她尚且平緩且有力的心跳時,整個人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眼下他甚至回想不起來,他是如何去到那無殤城,又是如何取了毯子回來的。
真的......似大夢一場一般。
......
扣扣——
扣扣——
正在此時,屋子的大門突然被人輕輕敲響,蕭恒坐起身來,幫夜璃殤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輕聲說道,
“進來。”
門打開,出現在門外的是奎叔和奎嬸,兩人看著蕭恒有些憔悴的容顏,不禁搖了搖頭。
關門進屋,兩人站在蕭恒的面前,看著床上躺著的夜璃殤,嘆了口氣,
“毯子拿到手了?”
“在這里。”
蕭恒點頭,從懷中把那塊黑白相間的方巾掏了出來。
奎叔拿到手里摸了摸,繞到床頭的位置,看著蕭恒,一臉鄭重的說道,
“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要仔細聽好,一旦出現任何異常,你都可能會回不來?”
“回不來?”
蕭恒低聲重復著,
“您指的是?”
“我指的是,你要離魂,進入這丫頭的夢魘之中,直接救她出來。”
“......”
......
另一側,茶樓之內
洛一收斂了神色,眼底劃過一道迅疾的光,棕色的瞳仁反射出金燦燦的芒,最后收于眼中,浸透在瞳仁之間。
“出什么事了?”
此刻連語氣都沉了許多,有不和年齡的沉穩。
他似是突然之間......換了一個人。
......
這人見狀進來,附在洛一耳邊輕聲低語。
腰間的金色牌子碰到桌沿叮當作響,即便是在室內也耀著光,甚是明顯。
如此,白衣男子便看到了那東西。
眼前一愣。
不過此時洛一也已經察覺到了,低頭,將那牌子抽下來,掖回了懷里。
但那臉色,也順勢陰沉了許多。
“主上,您看怎么辦?”
這人說完了緊要的話,稍稍后退,單膝跪在地上,顯示出無上的尊敬。
“你的手,下的有點重。”
“屬下該死。”
“下去吧,再去尋一個可靠的便是。這妖......總歸是有的是的。”
“是,屬下這就去辦。”
話落,這人便退了出去。
待這人走后,白衣男子坐在洛一的對面,神色復雜又郁結,看著自己的弟弟......沉默良久。
****
這一側,
蕭恒已然在夜璃殤的身邊躺好,拉著緊挨著自己一側的手,慢慢閉上了眼睛。
奎叔將那方巾蓋在他的頭頂,堪堪露出半張臉來,隨后口中開始念動起一句古老的咒語。
不久,頭上便開始出現陣陣暈眩感,蕭恒的自我意識開始掙扎,似是在不自覺的抵抗著。
而就在此時,耳邊突然聽到奎叔說了一句,
“放松孩子,不然神魂不能離體,你就救不了她了。”
話落,蕭恒逼迫自己徹底放棄了全部的抵抗。
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并不算是相識的人的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御。
可是為了夜璃殤,一切都在所不惜。
恍惚間,蕭恒感覺自己似是被揉碎的紙一般,被一股莫名的暖流推著,送入到了一處完全陌生的地方。
......
夢魘之中
夜璃殤團抱著自己,縮在床角不知多久。
久到她的雙腿已經麻木無覺的時候,那男人卻突然回來了。
“你不要過來——”
又想起之前的種種,夜璃殤的臉頰不可抑制竄上一抹不自然的紅,頓時又往身后蹭了蹭。
男人單膝壓在床沿,稍稍俯身,偏頭瞧著她,薄涼的唇角忽而勾出一抹譏笑的弧度,沙啞著嗓音開口說道,
“看起來,你也很享受。”
“你胡說......”
“是嗎?”
他站起身來,捻著左手的兩指,幽幽說道,
“他們可是差點迷路,”
“你......”
正待夜璃殤羞憤不已的當下,男人忽而再次探身,一把抓住夜璃殤的腳踝,將其直接拉了過來。
身上的衣裙順勢往后,露出大片潔白。
男人的雙眸緊了緊,將她的雙腿置于床沿,俯身,單手撐住了她的心口。
“啊——”
夜璃殤大驚失色,來不及拉回往后的衣裙,萬分錯愕的驚叫出聲。
震的屋外的竹林一陣晃動,而躺在那竹林中的人,也因為這動靜,慢慢睜開了眼睛。
而此時,屋內
夜璃殤推拒著懸在自己上方的這人,他結實的手臂死死的壓著自己的上半身,力氣很大,竟讓她覺得有些窒息。
“你走開,走開啊——”
原本璀璨的星眸晃動著破碎的痕跡,眼底盡是淚光,只是在努力隱忍著,沒有落下來。
而這男人只是隨便她掙扎,紋絲不動,亦沒有說話。
他似乎是在思考,思考該如何“懲罰”她,才能稍稍緩解郁結在自己心中的痛楚。
可是他想了半天,最后竟發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到。
“至少,你要是完整的才行,完整的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
“你......你是什么意思?”
夜璃殤惶恐又無助的看著這人,只是無論她如何脆弱,都喚不起他心底一絲的憐憫。
片刻,這人忽然抬手捂住她的雙眼,掌心下祭出一片白色的光。
......
不久,一聲更為急促而凄厲的嘶喊,就出現在了這整片竹林的正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