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恒的直覺一向靈敏,且看慣了世間的冷暖人常。
即便貓妖夜萊只表現出了一點點的欲言又止,他也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微乎其微的異樣。
夜萊似乎是有著某種顧及,并不能,也不愿意,對他全盤托出。
而這被隱藏起來的真相當中,必然會涉及到他的團子——夜璃殤。
......
不過蕭恒本就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何況“人妖殊途”,他比誰都清楚。眼下對他而言,最重要的無非是兩點:
一,把團子救醒。
二,想辦法回家。
當下,蕭恒忽然開口,打斷了夜萊,
“你不如直接說,該如何救阿璃醒來。”
這話讓夜萊悄悄的松了一口氣,正不知該如何把握分寸的時候,幸好蕭恒主動開口,停止了當下的話題。
不過想要救主上的話......
“蕭先生,想要救主上的話,就要去那座城西的雪山。可那座雪山上......”
“嗯,繼續(xù)說。”
蕭恒掃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xù)。
“那座雪山上,有一只雪妖,自從它出現之后,這座城池的大雪,就再沒有停過。”
“這座城池?”
“嗯,只有這座城池,才會終年無休的下雪。”
“然后呢?”
蕭恒蹙眉,表情凝重,眼下所遇到的情況,似乎比他臆想中的要更加棘手。
夜萊恭敬地站在窗邊,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主上,嘆了口氣,才繼續(xù)說道,
“最早之前,那座山上有主上派去的一只神獸,專職看守雪山圣物,魄晶球。那東西據說可以重塑神魂,即便是快要消散的妖類,只要可以得到那晶球,便可以重新凝聚神魂不散,更可以凝神幻形,加快修行的速度。
可是出事之后不久,神獸就不見了,雪妖卻從天而降......”
“所以,想要救阿璃的唯一方法,是去那雪山,取來魄晶球?”
“嗯。”
夜萊點點頭,
“而且,這恐怕是唯一的方法。”
......
“不可以。”
只是還未談妥的兩人,卻忽然聽到床上響起一道有些虛弱的聲音,空靈飄渺的似乎能隨風飄散一般。
兩人聞言側目,蕭恒更是俯身,直接將夜璃殤抱在了懷中。
“主上!”
“阿璃!”
夜璃殤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只是原本璀璨的星眸現下黯淡無光,雖然重新聚了焦,卻仍舊脆弱的顫抖著,似乎隨時都會再度散開。
現下她倚靠著蕭恒坐了起來。蕭恒一手攬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將下滑的棉被,又拉了上來,給她嚴絲合縫的蓋在了身上。
每一個動作都謹慎仔細,夜萊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心中倍感安慰。
“別聽她的,你別去。”
夜璃殤從被子里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蕭恒給她調整著被子的手,只是她五指冰涼如雪,蕭恒蹙眉,反手又將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主上!”
看著夜璃殤從未有過的虛弱模樣,夜萊急的快要落淚,聲音哽咽著,卻又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畢竟,夜璃殤的性子能倔強到什么程度,她比誰都清楚。
......
然而蕭恒卻并未出聲,他垂著眉眼,半晌,竟低低的悶笑出聲。
“呵~”
“......笑什么......”
夜璃殤有些無力的撩著眼皮,看到蕭恒勾著的唇角,心中似是有所感知,莫名的紅了臉。
“你心疼我?”
而蕭恒忽然低頭,湊到她耳邊,低聲耳語。
夜璃殤渾身一僵,似乎是被說中了要害,愣是沒有回答上來,只靠在他懷里,偏頭看向了一旁。
夜萊見狀,無聲無息的退出了房間。
......
翌日一早
大雪自然是一夜未停,而且還有逐漸加大的趨勢。
別人不清楚,但夜萊卻知道,所有這失衡的一切,全都是因為受到了夜璃殤的影響。
她并未告訴蕭恒的諸多事情當中,有一點最為特殊。那就是,這整個虛妄之地的生死存亡,全都會因為夜璃殤的狀態(tài),而隨之發(fā)生改變......
此刻屋內
昨天夜璃殤的衣服染了血,夜萊給她洗好弄干之后,已經是后半夜了。
那個時候夜璃殤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原本平日里就是愛嗜睡的性子,現下生了病,就更是如此。
后來她敲門進屋才發(fā)現,蕭恒竟然打了地鋪,沒睡在床上。
于是夜萊心中對蕭恒的尊敬,更是又增了幾分,之后她將主上的衣服放在了床角,便默不作聲的退了出去。
然而有些事情,卻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簡單”。
夜半冷風襲來,夜璃殤穿的單薄,在睡夢中忽然抽了抽鼻子,蕭恒瞬間睜開眼睛,隨即翻身上去。卻沒想到床上的小人兒,一伸手直接拉住了自己的衣擺,緊接著就循著熱源,寸寸蹭了過來。
蕭恒就勾著唇角,看著夜璃殤手腳并用的攀在自己身上,之后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果然,不管她變成什么樣子,已經深入骨髓的習慣,卻是潛移默化的,很難改變。
之后某人便理所當然地留了下來,期間名正言順的占了夜璃殤不知多少便宜,對方不知道,他卻是一夜好眠。
......
眼下蕭恒悠悠轉醒,卻見懷中的小家伙依舊沉眠著。
只是那睡姿,實在難看。而且......衣衫盡亂,全然沒有戒備。
蕭恒眉眼深沉,伸手,將夜璃殤的衣服穿好,故意忽略掉落入眼中的寸寸白皙,不過那份耀眼,卻晃的他額頭突突直跳。
他也不知道自己引以為豪的自制力,究竟還能夠堅持多久。
......
片刻,整理好一切的蕭恒,迅速的翻身下地。
他放輕腳步走至門口處,抬手,便扶在了朱漆大門的閉合處。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復又轉身,再次回到了夜璃殤的床邊。
床上的女人現下仍舊未曾醒來,只是眉頭隱隱的皺著,似是有些痛楚。
蕭恒單腿跨在床邊,彎腰,俯身,輕輕地在夜璃殤的額頭,落下了一吻。
虔誠又純粹,似是在膜拜一樣。
只是看著她如雪般的發(fā)絲,蕭恒眼底一緊,蹙眉轉身,大步走出了屋外。
......
而就在他關上大門的一瞬間,躺在床上始終沒有動靜的夜璃殤,忽然幽幽轉醒,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