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當(dāng)空,繁星密布,月光散著清冷的寒光,投射在大地之上。
從未感覺過,原來時間是那么緊迫,時間一點點地在指間飛逝,留也留不住那飛逝的時光。
時間啊,該拿你怎么辦呢?世奴村的村民,難道非得要承受著這一切嗎?
季清蕪仰頭看月,輕輕地嘆氣,祈禱蒼上可以讓世奴村村民逃過此劫。
王爺,你既然不在疫區(qū),那你現(xiàn)在在何方?這一戰(zhàn)不單止給軒轅國帶來了一場瘟疫劫難,也是對軒轅國的考驗,連你也不知所蹤了嗎?
她抱著琵琶琴,為這夜色奏響了一曲清幽的歌曲,她隨著音樂輕輕地唱著: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zhuǎn)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演奏一半,琴聲突然截然而止,她看著前方的一株青草出神,連身后有人緩緩走來也沒來得及發(fā)覺。
突然,“好一曲曲子,是在下從未聽過的,似乎曲子才演奏到一半……”伴隨著連擊三聲的掌聲,一道清越而驚喜的聲音響起。
季清蕪聞言抱著懷中的琵琶,起身將目光落在他那被月光照著的臉龐,眉眼一挑,“玉公子懂這曲子?”
“不。”他謙虛地輕搖頭,“這是我第一次聞聽王妃彈奏,在你的琴聲中,我感受到了一片江潮浩瀚無垠,仿佛和大海連在一起,氣勢宏偉,這時一輪明月隨潮涌生,景象壯觀。”他說罷瞇起眼睛遐想著,一副陶醉于其中。
季清蕪思忖了半晌子,伸手去撫著弦,“我只是彈了一次,你居然可以聽得出其中的靈魂?”都說古時的雅人都懂音律,只要輕微聽上一曲,便可解說。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他輕輕地念著她曲中的一句,“唱出了也彈出了對人生短暫的感傷,但并不是頹廢與絕望,王妃拿捏得很準(zhǔn),這個亂世,有你在,世間皆在。”
想不到從他的口中也可以說出這等贊詞,她輕然一笑,淡淡地說道,“我只是為世奴村的遭遇感傷,并沒有其他的。”
“王不單止是一位知識飽滿之人,還是一位有著菩薩心腸之人,你的歌聲將你演繹得很美好,哀而不傷,便是這個人生的真諦。”
“作曲的詩人,若是聽到玉公子這般賞識與見解,必定會很開心。”季清蕪嘴角掛著一絲令人憐讓人憂的笑。
玉公子悠然地打開折扇,輕輕地扇著風(fēng),眼眸中是幾分的欣喜,“敢問作此曲的詩人名甚何誰?”
季清蕪想了想,目光落在琵琶上,“盛唐時代張若虛。”
“盛唐時代張若虛?”玉公子重復(fù)了一遍,眉頭卻是緊蹙得很,收起折扇,撫著下巴說道,“王妃讀的甚是什么書籍?為何在下聞聽都沒有聞聽過?”
季清蕪只是但笑不語,他當(dāng)然是不得于知曉盛唐之人,不知這些詩詞源遠(yuǎn)流長,對于中國五千多年的歷史王朝,軒轅國只是一個獨立于外的王朝,在五千多年的歷史中不復(fù)存在。
她到了一個怎么樣的王朝?她對于此一點也不熟悉,其他的王朝,在史書上都有學(xué)習(xí),也略知一二,對于什么皇帝、詩人、高官以及民間英雄……都了如指掌,誰是壞人誰是好人,一聽名字便知。
而對于軒轅國,她一切無從得知,唯有依靠著自己一步一步地去探索,見人心。
想不到她一個默默無聞的二十一世紀(jì)小女子,穿越來了此國之后,憑著寒窗苦讀十幾年的知識,居然也可以落得一個‘才華橫溢、堪比男子’的美名,身份是如此之尊貴,是相國千金,澈王妃。
季清蕪會過意識,笑笑道,“讀的皆是你們無從所知書籍。”她頓了頓,目光投向那輪明月,“夜色不早了,還望玉公子明日一早便帶著影兒離開疫區(qū)。”
他脫口而出,“那你呢?若是沒能及時研制出藥方,政治村民,朝廷便會放火燒村,難道你不害怕嗎?”叫住了走下石階的她。
他的話果然讓她停住了腳步,“怕?我為何要怕死?而且,村民需要我。”
她回頭看著他,輕然道,“我一定會兌現(xiàn)對世奴村村民的承諾。”
說罷,她踩著月光,往不遠(yuǎn)處的小涼亭走去,不一會子,悠然的琴聲再次響起。
玉無瑕再次搖開扇子,目光一瞬不一瞬地落在不遠(yuǎn)處小涼亭橫欄上抱著琵琶演奏的季清蕪,輕緩閉上雙目,靜靜地沉浸在琴聲之中。
瘟疫猶如一個夢魘,她若是執(zhí)意留在于此,有什么閃失,他也難辭其咎,也罷,留下來與她一同共患難。
夜色慢慢地褪去,逐漸取代而至的是晨曦,晨曦的光芒,似乎讓人看到了光明的到來。
“大夫,這草藥也即將用完,這里的村民可以得到根治,但是其他染病的村民呢?他們只是喝下清熱解毒的湯藥,只是可以抑制病情的惡化,但……”季清蕪凝著眉頭說道,草藥不夠用,有心有藥方,也是徒勞,束手無措!越說,便再也無力說下去。
大夫也是一臉沉重的思考著,他摔斷腿,行動不方便,而農(nóng)婦終于體力透支過度,染了風(fēng)寒,若是再不休息,身子虛弱的話,又是處在現(xiàn)在這種緊急情況下,很容易也被染上瘟疫。
這藥方是她研制出來的,一定要她在現(xiàn)場察看他們的變化,所以她也走不開……
“小姐,就由影兒上山采草藥去吧!”一道嘶啞的聲音劃破這分外凝重的氣氛。
季清蕪聞言望去,看到玉無瑕與影兒又折返了回來,便凝眉怒道,“不是讓你們離開嗎?怎么又折回來了?”
影兒走上石階,一把跪在季清蕪的跟前,淚水滑落在臉頰上:“小姐,你的胸襟是如此廣闊,奴婢怎么可以棄你于不顧?奴婢死不足惜,但是小姐你乃尊貴之軀,豈可冒險于此?奴婢這邊上山采藥,與小姐一同留下來共患難!”
影兒被季清蕪的無私感染,為小姐的所作所為感到欣慰與崇羨。
季清蕪也不顧那么多,現(xiàn)在正是缺失人手的時候,有影兒在此幫忙,也省了個心思。
影兒,那你就留下來接替農(nóng)婦的工作,至于采藥……”季清蕪頓了頓,看向石階下?lián)u著扇子的玉無瑕,“玉公子,看在我曾經(jīng)放過你也救過你的份上,上山采藥這等大事,你可愿意答應(yīng)我去做?”
玉無瑕沒有半刻的思考,收起折扇,走上石階,微笑道,“在下等的便是王妃此話。”
季清蕪遞了一個眼神給男丁,讓他拿出需要的草藥,擺在木桌上,“這些是樣本,你拿著它們上山采集,午時之前一定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