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可有什么事情交代老奴去辦的?”老嬤嬤也不顧對方是主子了,她現(xiàn)在腿都軟了,唯有借著季清蕪的力氣,支撐著自己站穩(wěn)腳步子。
季清蕪眼神隨至也黯淡了些許,輕問老嬤嬤,“老嬤嬤,你這把年紀了,為何還會給王府當差?你就不想與子女們一起享受天倫之樂嗎?”
老嬤嬤一個感激,不知道說些什么為好,也顧不得主仆了,用著那雙廋骨如柴的枯手,顫抖著握著季清蕪的手,眼淚婆娑,“王妃,您真的是活菩薩心腸啊!有心了。我這老骨頭,這么一輩子,就是孤獨老人一個,老伴已離我而去,子女們有著自己的家庭,哪里會容得下我,能在這王府里討得一張床,一席被子,有一口飯吃,便是不錯了啊。”
老嬤嬤說著,那渾濁的眼里,溢著的不知是感激還是辛酸。
反正在季清蕪看來是凄涼的,一個老人,老時應是老有所養(yǎng),而不是落得如此落魄,晚生也得自己一人出來混口飯吃,真是作孽啊,作孽啊!
真的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為了成全子女,甘愿自己一人出來受苦受罪。
季清蕪輕咳一聲,“那老嬤嬤在王府的待遇如何?”這個黑心的王府,怎么能連這么老的老人也不放過,還讓老人這大冬天的在雪地里清掃,那些年青力壯的丫鬟們都去哪了?
難不成是來度假的嗎?領(lǐng)了工錢卻不干活。
老嬤嬤一聲輕笑,“王妃,老奴只求但有一口飯吃,有一件溫實的衣服穿便成了,有個地兒肯收留我,也是我的造化了啊。”
老嬤嬤打心底里歡喜這個王妃,王妃卻沒有傳聞中的兇殘,反而更是個貼心的孩子,她是看得出來的。
有哪個主子愿意多看她這個老東西一眼,還這么親熱地拉著她噓寒問暖的,實在是不易啊,王爺娶了這位王妃,實乃王爺?shù)母獍 ?
季清蕪仍然心疼,老嬤嬤的話刺了她的心臟一會子,她一咬牙,“老嬤嬤,你說的這么蒼涼,難道你就不想與家人團聚嗎?你若是想與家人團聚,我可以幫你的。”她甚至可以將自己的所有值錢的首飾給了老嬤嬤也毫不在乎。
老嬤嬤連忙擺手,“別,別啊,王妃,出了這個王府,我便是流落街頭了啊!”
季清蕪蹙眉,聽著老嬤嬤的話兒,沉思了良久,而后便拉著老嬤嬤回了屋里,外邊的溫度實在是太低了,老人家這么站著,很容易落下風濕的。
屋里頭的影兒,聽得外院有人在說話,便也出來探個究竟。
遠遠地望著,只見季清蕪攙扶著老嬤嬤便往屋里走著。
她不敢怠慢,一個箭身,走到了季清蕪的跟前,福了福身,眼里閃過疑惑,不解季清蕪為何會與老嬤嬤走在一起。
還是屋子里暖和一些,影兒倒了兩杯熱茶,各遞于季清蕪與老嬤嬤。
爐子里的木炭正發(fā)著嘶嘶的響聲。
季清蕪挨著石鼓便坐了下來,手里捧著茶杯。
“老嬤嬤,你往后便隨著我就是了,我不會虧待你的。你收拾一下你的軟細,便與影兒一同住入耳房。再過一段時間,我便將你們帶走。”
她突然生出一個這么大的決心,她看不得老人家受苦。
老嬤嬤不知說些什么,哽咽著道,“王妃,王府待老奴已是很好的。毋須勞動王妃再對老奴這般好法。”
老嬤嬤已是滿臉淚水掛在面頰上。
季清蕪卻不以為然,笑,“老嬤嬤,王府讓你一介老生在這大寒冬里掃雪,便是待你最好了?”
未免太容易滿足了吧。
她是深知,古時的人與現(xiàn)代的人所追求的有所不同,古時的老百姓只求得溫飽即可,別的什么榮華富貴,只是一個奢侈的夢,想也不敢想。
見老嬤嬤弓著身子虛坐于石鼓上,半點不敢怠慢,老嬤嬤此時依然是未能從驚喜中緩過神,王妃說著這么一通話,她實屬感動。
從未有一個主子這般待她。
“是老奴閑著沒事干,便搶著干。拿了工錢,就得手腳麻利點。”
老嬤嬤若是說著。
“老嬤嬤,你這是被欺壓慣了,來我東苑,我一定會給更高的工錢你。”
她就是不忍看著老人被府里頭的人使喚來使喚去,只為委曲求全地保住自己的飯碗。
在這個深府,不餓死凍死,也得累死啊。
“王妃言重了啊。”
“就這么說定了。”季清蕪望了一眼老嬤嬤那單薄的身子,屋里有炭爐,滿屋都是暖氣,老嬤嬤才緩過勁兒。季清蕪給了眼神影兒,“影兒,你去庫房里取幾段厚實的綢子,給老嬤嬤做兩身衣裳。”隨了她,便是她的人了,她又怎么忍心不給老嬤嬤吃飽穿暖的呢?
老嬤嬤謝過季清蕪后,便也退了下去,去了后院收拾細軟。
影兒也按足王妃的意思,到了庫房取了幾段上等的綢子,給老嬤嬤做了幾身暖冬的衣裳。
季清蕪獨自坐于榻上,手撐著面頰,眉頭卻是擰成了一團,彌散著深深的沉郁。
哎呀,這個三百兩黃金,她打哪兒湊夠這么多銀錢贖自己的身啊。
問相府,那是不可能的,他們已知她的真實身份,又怎么會向她伸出援手呢?
她初來咋到?jīng)]多久,身上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
她正納悶著,要怎么才可以弄到這么多錢?
眉頭緊鎖,一直陷入沉思中,以至于影兒領(lǐng)著老嬤嬤進了里屋也感覺不到。
老嬤嬤一個福身,“老奴謝過王妃。”
季清蕪這方才抬起眉眼,理清了情緒,“老嬤嬤,往后私底下就不必這么多禮節(jié)了。”繼而長吁一口氣。
老嬤嬤壯著膽子問了句,“王妃在嘆著什么氣?說了出來,看老奴可為王妃解憂?”
季清蕪睇了一眼老嬤嬤,老嬤嬤這會子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裳,那頭白發(fā)蒼蒼的發(fā)絲也梳理了一把,整個人看上去似乎像一個智者。
季清蕪且說了出來,“我正愁著怎么才可以賺取更多的銀錢啊。”
誰若是給她指點一下,她感激不盡啊。
老嬤嬤一愣,良久后便道,“王妃這是作甚?放著王妃不做,難不成要去拋頭露面?”
季清蕪聽她這么說,便覺得有戲,接了下去,“老嬤嬤可有法子?”
老嬤嬤頓了頓,緊蹙眉宇,話兒滑到了喉間,不知是否與王妃說,一直是欲言而止的模樣。
季清蕪見狀,連忙起身拉著老嬤嬤的手道,“老嬤嬤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盡管說出來,我做個參考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