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天際間又開始飄起了雪花,還帶著呼呼的風聲,讓人不禁覺得地抖瑟著身子,凜冽的寒風無情地打在臉上,輕輕地在那單薄的肌膚上劃出一道道細長的裂痕。
鳳雅宮的門窗關得嚴嚴實實的,寒風一點兒也鉆不進去打擾著里邊的人,可是鳳雅宮里頭卻還要比這外頭的天氣還要寒氣逼人。
正坐在鳳椅上的皇太后眉頭一挑,鳳顏大怒,凄厲的眼神里折射出冷冷而憤憤然的光影,嘴角兒更是狠狠地厲聲道,“真是太不像話了,這個蕪兒真的是無法無天了!來人,來人,擺駕。”她憤怒地拂著衣袖,呼吸加重加粗。
一聲,“皇太后起駕——”不緊不慢地高喊著。
而后躬身上前伸出手接住了皇太后的手,攙扶著皇太后走到轎子旁。
頓時從鳳雅宮里傳來一聲哀求聲,“皇太后,飄著雪呢,而且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您還是早點歇著吧啊皇太后。”
皇太后停下了腳步,轉身斜斜地望了一眼站在門檻處的祈天雪,警戒她道,“雪兒,若是為你皇嫂求情的話兒勿再多說,哀家自有分寸,倒是你,若不想被牽連在內,最好給哀家閉上嘴巴。”皇太后實在是想不明白,蕪兒剛進宮的時候就與蕪兒結下了怨情,一向刁鉆野蠻的雪兒,心里啥時候開始偏向著蕪兒了?罷了罷了,先是安穩了蕪兒,莫讓她再做出一些讓人恥笑的荒謬之事才是。
后宮頓時炸開了鍋,妃嬪們關切的不是澈王妃如何出離了宗人府,而是訝然昨日午時給她們換裝的卻是跋扈的澈王妃,更令人吃驚的是,她們十幾雙的眼睛也睨不出‘畫弦大師’竟是澈王妃,她的精湛的技術實在是只應天上有,地下無的份兒了。
近段日子里,澈王妃的行為成了后宮妃嬪們私底下的最熱爭論,當然是私底下兩輛好姐妹之間的嚼舌頭。有人貶筏澈王妃的行為,評論她自大狂為,不知所謂,丟盡皇家的臉面。有的則是贊許澈王妃的行為,說她是一代豪女,思想超穎,膽量過人,是那些幽怨深閨女子的模范。則有些中立,不反感亦不喜歡。在她們的眼里,自家男人就是她們的一片天一塊地,離不開,亦不愿離開,寧愿與眾多的妻妾們明爭暗斗,亦不想拿自己一輩子的衣食無憂的日子來下賭,難不保一旦離開了,就得成為棄婦,夫家不要,娘家不理,導致流浪街頭的命兒,這么大的風險她們實在是擔當不起來啊。只有那個澈王妃吃飽撐著沒事干,才會做出如此一出戲碼來,搗得整個天下雞犬不寧。
鳳雅宮里的祈天雪已經是一臉焦急地在大堂內來回踱步著,烏云密布聚集在她的額頭上面。
剛進門的祈天愷一見皇妹祈天雪焦急而擔憂地來回踱步著,輕笑一聲走近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至于她才停下煩躁的腳步,呦了一聲后,“雪兒何時如此慌張焦急啊?看你滿臉皺痕的,十三哥可心疼了。”
祈天雪瞥眉看向祈天愷,也不知是出于何緣故,她像是在灰暗的地窖里看到了一縷縷希望似的,喜出望外地緊緊抓住祈天愷的手,哭喪著臉,“十三哥,這會你可得幫幫雪兒啊,雪兒對不起皇嫂啊……”
祈天愷在聽到皇嫂兩個字,眼前頓時涌現了季清蕪那張皎潔無暇而誘人的臉蛋,還有她那我行我素,不可一世調皮的模樣,他暗垂下眼臉,嘴角處勾去一抹說不出感覺的笑容。
他假裝地試問道,“雪兒,你且慢慢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十三哥,十三哥才能給你定奪啊是不?”其實內心里也是焦急的很啊,他還真的想知道這幾天里隨父皇出了一趟皇宮,這個令他神魂顛倒的女子又闖出了什么大事兒來。自己第一眼見了她,那顆浪子心已經被她偷走了,現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就連夜晚里也無法入眠,腦海里浮現的完全是她那張可人的小臉蛋和柔軟的身子。
閉上眼睛亦能看到她,夢境里也會出現她的一瞥一笑。
他是得了相思病,才得找個借口向父皇告辭回宮,他與皇上說因急切皇太后的身子,他得回宮好生伺候才是。皇上見他如此孝心滿溢,也點頭準許了,他趕緊快馬加鞭回了宮,為的就是一見讓他朝思暮想的美人兒。
可自己又不敢太張揚,一回宮就是往鳳雅宮走,可誰知人沒見著就聽得祈天雪說季清蕪又麻煩了?這個小女子還當真給他又闖禍了,雪兒說是她對不起季清蕪,到底怎么回事啊?
祈天雪則一把拉住祈天愷的手腕就跑出鳳雅宮,急急地道,“現兒沒時間解釋了,還望請十三哥隨雪兒走一趟便是了。”
祈天愷還真以為季清蕪出了什么事情,而雪兒的說辭也是迷迷糊糊的,讓他更加心如急焚了,腳步走得比祈天雪還要急還要趕。
害得祈天雪在身后大聲叫道,“十三哥,你且等等雪兒啊,十三哥……”怎么走得比她還要趕啊,還沒等她說完,祈天愷已經消失在回廊的盡頭。
待祈天愷心急如焚地走到雨軒宮的時候,映入眼前的是這么一幕:
皇太后呆滯地站在床幔外的幾丈遠,正眼直直地看著床榻上的兩個人,他抬眼望去,透過那朦朧的幔簾隱約地看到相擁而睡的兩個身影。心中突然涌起一陣陣的酸楚,他的身子在微微地顫抖著,十指也微微地曲起來,臉繃得緊緊的,眼里冒著怒意。
看著她躺在別的男人的懷抱里,床榻上的那一幕情景狠狠地刺痛了他的雙眼。
他壓抑不住心中的狂怒與星火,故意將語調提高,給不知情的皇太后請安道,“孫兒愷兒給皇太后請安。”這屋里的靜謐令他無法呼吸,就是要制造噪音,好把床上的那對男女吵醒。
皇太后聞聲嚇了一跳,慌忙轉身,錯愕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祈天愷,他的臉色顯得陰霾。
“噓——”皇太后眉心緊蹙,柳眉也輕挑了起來,將食指放于唇邊對著祈天愷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吵醒了熟睡的人兒們。
可是,這里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床榻上的人,季清蕪那慍怒而小聲的聲音落入皇太后與祈天愷的耳里。
人影撩動著,季清蕪掙扎起來,慍羞道,“祈天澈,你給我起來,壓得我好痛啊。皇太后駕到了,趕緊起來,……別再壓住我了。”季清蕪只感覺全身麻痹地要命,只有雙手是可以活動自如的,身子被這個祈天澈壓了一整天,身子都快不是她的了,僵硬得很啊!若她身子此時有力氣,她一定一掌拍死他這個惡賊。
季清蕪哭喪著臉哀求道,“皇太后,你就饒了蕪兒吧,蕪兒好餓啊,你吩咐御廚給我弄點吃的吧,我被王爺壓了一天滴水未進啊。”餓啊餓啊餓啊,各種餓啊,她現在實在是鬧饑荒了啊。餓得她全身無力,眼冒星星啊,這個皇太后也太歹毒了,居然不讓下人給她上晚膳。
皇太后卻在一旁偷樂了,這蕪兒說話可真露骨啊,她掩飾不了眼里的喜悅,這才像個樣啊,小兩口關起天窗,你儂我儂才是個樣嘛,像平日里吵得雞犬不寧有什么出息?
“哀家用膳的時候已經吩咐下去了,怎么沒傳御膳過來?”她疑惑地說著,然后怒喊一聲,站于門外的宮婢低著頭弓著身子進來將事情說了遍。
依然躺在床上的季清蕪卻無法淡定了,沒有力氣的身子頓然有了力量,是羞怒的力量,心中的那團火氣再也壓抑不住了,貼近祈天澈的耳際有多大聲吼多大聲:“祈天澈,你這個混蛋!居然撤了我的晚膳,還敢壓著我的身子!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啊?!”火山頃刻爆發,再也不顧及祈天澈身上有傷,胡亂地捶打著祈天澈,一頓毒打也難以解她心頭赍恨啊!這個大混蛋,居然趁著她睡著的時候自己醒來讓宮女撤退膳食。
祈天澈依然死賴皮地壓著季清蕪的身子,蹙眉咬唇強忍著唄她捶打的痛楚。下手可真不輕啊!
季清蕪氣瘋了,在他的身子下無論怎么掙扎怎么捶打他他都無動于衷。她怒了,“祈天澈,我讓你裝逼裝到什么時候……”
她要干什么?祈天澈在心里暗呼,可就是不想離開她的身子,她抱起來真很舒服很柔軟啊。
她一咬牙,抬起右腿,狠狠地對著祈天澈的下胯就是猛的一蹬。
讓你小子得意,讓你小子色胚!
果不其然,耳際邊響起了一道痛苦的聲音,“蕪兒,你要斷我命根啊……”
突然身子一輕,她感覺好多了,被這個色魔壓著真的不是滋味,居然假裝病情很嚴重!
季清蕪將落在床上的梅花簪子利索地插回發髻里,得意地挑著眉宇道,“不來狠點兒的,還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啊!居然敢欺騙本小姐的感情,明明沒事卻裝著一副很嚴重的樣子,你安的是什么心態啊?”
“……”祈天澈的臉色特別沉。
季清蕪一邊整理衣衫,一邊還不忘將繡花枕扔了祈天澈一臉,“沒話兒說了吧?還敢欺騙我的感情,下次難保你的小命根去不去閻羅王的地府報道。”她字字句句的狠話。
她噌的一聲下了床,給傻愣住的皇太后行了禮后,叫囔道,“我要吃東西。”氣死了氣死了,居然被他欺負了,她本是看著他挨了她一刀和被她濺了一身燙傷,而產生了絲微的憐憫與心痛,給他抱著入睡算是對他的一個大補嘗,預想不到這個惡魔居然是個登徒子,大壞蛋。趁機揩她油水啊,還中途醒來讓宮女撤了她的晚膳,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她瞥到了站在皇太后身后的身影,無意間見到那男人的嘴角處揚起一絲絲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