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恒聽完章書秋這些話,背后不自覺出了一層冷汗,心道幸虧章書秋頭腦清醒,否則的話,被這樣的人玩弄過后,是個什么樣的下場,只怕誰也說不清。別看他現在擺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那不過是因為沒有得手,若真那么容易得到了,對他來說,不過平添一筆風流艷史,而對章書秋而言,意味不言自明……
黎光明面色陰沉,隨即站起身來道:“走,回家。”
幾個人快速走了出去,只剩Conti一個人坐在那里,心里翻騰得厲害。
章書秋從前都是漫不經心化解了他的招數,從未與他有過正面沖突,他以為她充其量不過一個學者而已,就算比一般人聰明一點,也是有限的。卻沒有想到,他的那些處心積慮,她竟然一一都看在眼里,并且毫不費力就卸下了他所有的防備,瓦解了他織好的那張網,還把自己陷了進去。此時面對她的指責,竟無從反駁。
不自覺間,Conti笑容苦澀……
寧燁手上握著電話,滿腦子全是章書秋言笑晏晏的模樣,只恨那人不在眼前,不能抱進懷里,狠狠寵溺一番。他以為她不明白的,其實她都明白,不過是說得云淡風輕,不值一提?赡菢拥氖录,寧燁最是明白,到底有多少煩難多少艱辛。
這件事情的表面,寧燁還曾聽說過一點,但沒想到,里面竟是這樣的內情,她就那樣靠一己之力,赤手空拳,在異國他鄉,沒有助力的情況下,平息了整件事情,到如今,外面只能看到成果喜人,鮮花掌聲無數,她卻只能放棄那個舞臺,甘于平靜的現實生活。
他想起她頭上那些隱約的白發,心里只酸得發疼,她不是不累,只是什么都不想說,不想讓人擔心,不想讓人心疼。她究竟還有多少這樣不想說的心事,那一刻,他只想讓她靠在自己懷里,安安靜靜地歇著,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做,在她的那個角落里,閑看云卷云舒,花開花落就好……
幾個人一直都沉默不語,直到進了電梯,章恒才輕聲道:“小秋,你是該歇歇了,你這樣,真是……”
哪知章書秋卻一改剛才的面沉如水,笑得十分燦爛:“姑姑,為了這種人,攪壞了心情不值得,我還沒買完東西呢,走,咱們再去血拼一下!
章恒還要說什么,黎光明卻哈哈笑道:“好啊,你只管買,姑父給你拎著包!
章恒沒好氣道:“你是要買街嗎?那車上都塞不下了!
“難得我們小秋要血拼,買就買,今天姑父給你刷卡。”黎光明豪氣道。
章恒明顯氣還是不順:“就你那點工資,準備好破產吧。”
“姑姑,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就開開心心過好現在,不行嗎?”章書秋挎著章恒的胳膊撒嬌道。
“你一個人,跑那么遠,我們鞭長莫及,你又只是報喜不報憂,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說說,可叫我們怎么辦?”章恒還要再說,章書秋繼續撒嬌道:“姑姑,我哪里就是一個人了,我不是有王家和熊家長輩們照顧著嘛,這事他們都有援手的……”
說話間,電梯到了商場的樓層,黎光明笑著對妻子道:“好了,今天就是跟著我們小秋買買買,領導,也讓我貢獻一下微薄之力吧!”
章恒看了看面前一臉笑容這幾個,還要說什么,卻也只是微微嘆了口氣,收斂心神,跟著章書秋去血拼了。
Conti郁郁回到酒店,透過總統套房的玻璃外墻,看著沿江兩岸耀眼的霓虹閃爍,最后卻把目光定在那黑沉的江流遠方,感覺自己使出的力氣,就那樣被那團看不見的濃黑輕輕帶走,墜進深流……
第二天一大早,章書秋收到寧燁的信息:小秋,快回來,你不在,我一個人,好冷,我想你了……
章書秋仿佛看見寧三歲在含情脈脈跟她撒嬌,忍不住失笑,心里卻是暖暖的,回了信息道:好,我也想你了。
信息剛發出去,寧三歲的視頻通話請求就發了過來,章書秋看見視頻里不是自己的房間,正要發問,寧三歲拿著手機一邊拍了房間里的環境,一邊道:“你看,這是我的宿舍!
章書秋笑道:“你怎么不回家?”
“你都不在,哪里還有家?我都睡不著,你事情辦得怎么樣了?”寧三歲開始撒嬌。
“差不多吧!
“那你快回來好不好?”
……
章云山開著車,嘟囔著:“姐,不是說明天回嗎?怎么今天就回去了?”
章書秋隨口答道:“事情辦完了,就早點回去唄!
“姐,是因為昨天那人嗎?我瞧著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萬里迢迢跑來,不可能只為了昨天那樣露一面吧?”
“管他,腿長在他身上!
“姐,你昨天那些話,寧大哥都聽到了,耘哥給他放了免提!闭略粕綋噶藫改X袋道。
章書秋一時腦袋又開始疼,昨晚應付章恒都已經精疲力竭,說得口干舌燥。難怪那人一大早就催著自己回去,只怕又是,哎……
章書秋想起黎耘那副站干岸看好戲的模樣,就忍不住恨得牙癢癢,卻也不得不掏出手機發了條信息出去:尊敬的寧先生,不知中午是否有空,能否賞光跟小女子共進午餐?
中午的時候,章云山看見寧燁一臉明朗的笑容,牽著章書秋的手,當即決定閃人:“我去找思超哥!
寧燁笑著點頭,章書秋只能任他牽著往后頭家屬院走過去,忍不住問道:“去哪里?不吃飯嗎?”
寧燁笑容不變:“吃,咱們回家吃!
一路上碰見人,寧燁不閃不避,大方點頭打招呼,碰到人問,直接介紹:“這是我未婚妻。”
章書秋亦步亦趨,跟著寧燁回了家。說是家,就是一套三房兩廳的屋子,因為寧燁平時也不住,只有些簡單的家具陳設,空蕩蕩的,還顯得有些冰冷。
寧燁拉著章書秋直接進了房間,章書秋看到早上見過的一張大床,床上深藍色床單和被子,一點生活必備品,其余什么都沒有,還沒等她發問,他已經過去拉上窗簾,一把把她抱在懷里,倒在了床上……
章書秋推開寧燁道:“不是吃飯嗎?”
寧燁笑了笑:“對,吃蘆筍炒牛肉。”
章書秋失笑道:“蘆筍炒牛肉可不用放醋的。”
寧燁輕輕拍了拍章書秋的屁股道:“你還知道我會吃醋,還知道避重就輕,跟我玩文字游戲。”
章書秋弱弱道:“那時候,不是還沒你嗎?”
寧燁看著章書秋那副小意的模樣,也不知道要把她怎么辦才好,直直親了上去,輾轉纏綿,直親得章書秋渾身發軟……
最后,寧燁是吃飽了,章書秋卻餓得前胸貼后背,不停求饒,才算求得了放過。
寧燁正和章書秋在歪纏:“你就在這里等我,等我開完下午的會,晚上一起回家!
章書秋可憐巴巴搖頭道:“小山還在等我,他去了思超那里,我吃個飯就不見人了,回頭還不得等他們笑話死!
“有什么好笑話的,咱們反正遲早的事……”寧燁不滿道。
章書秋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竟是于川打來的:“小川,怎么了?”
“這里來了個人,說要找你!
章書秋心里一驚,還以為是那個陰魂不散的Conti,哪知于川接著道:“他說他叫石庭方,我記得,好像是上回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的哥哥,對不對!
章書秋一臉奇怪:“他說了什么事嗎?”
“沒有,他就說有很重要的事!
“好,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回去!闭聲锎掖覓斓綦娫,看著寧燁一臉疑問,聳了聳眉道:“石庭方,你認識嗎?”
寧燁訝然:“他找你干什么?你們認識?”
“不算認識吧,就見過一次,為了他妹妹的事!闭聲镞叴┮路叴鸬?粗鴮師罾^續一臉疑問,章書秋又語焉不詳地說了說之前的事,寧燁皺著眉頭道:“這石家的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囂張了?”
章書秋搖了搖頭:“算了,小孩子而已,不必計較那么多!
“要不我打個電話?”寧燁試探道。
“不用吧,都不知道他什么目的,你打電話說什么?”章書秋攏了攏頭發道。
其實章書秋心里也十分奇怪,按理說,如果是為了石曼楠和王二夯的事,石庭方應該直接找到王二夯才是,突然拐到她這里是為什么?想了想,章書秋又打了個電話給于川:“王二夯在家嗎?”
“他不在,一大早就帶著他昨天接來的那一群人上山了,好像說是去拍那個黃金谷去了!庇诖ù鸬。
章書秋想了想,還是給王二夯發了個信息,不管石庭方所為何來,他還是避而不見,似乎更好。
寧燁見章書秋面色凝重,輕聲分析道:“石庭方是石家第三代比較杰出的子弟,石家如今對外的雜事基本都是由他在打理。按你說的,如果他妹妹對書彥僅僅是粉絲與歌迷的關系,他不可能來出面。這事兒,只怕沒那么簡單。”
章書秋點點頭,站起身準備往外走:“我知道了,沒事,我先回去看看再說。”
章書秋進了王家大宅三進院子的時候,石庭方正由于川陪著,在庭院中喝茶聊天。
見了章書秋進來,石庭方笑容明朗,站起身和她握手:“章小姐,無約而至,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章書秋寒暄道:“貴客迎門,寒舍蓬蓽生輝,歡迎之至!
于川看著兩人落了座,才笑道:“你們聊,我還有點事,失陪了!”
石庭方忙道:“謝謝于總相陪,您請便就是!
章書秋換了茶葉,又重新沏了一壺茶,石庭方看著章書秋燒水沏茶的樣子,笑道:“看不出來,像章小姐這樣的精英人士,還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章書秋把新泡的茶給石庭方倒上,笑道:“石總說笑了,我算得上什么精英,不過是小翻譯一個,不知石總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章小姐不必自謙,先前援手之誼,我石家感激不盡。前日舍妹卻無端打擾,莽撞得很,我是來道歉的!笔シ捷p啜了一口茶水,緩緩說道。
章書秋搖頭笑道:“無妨,小孩子玩笑而已,石總不必特意如此!
“如此說來,章小姐果然和王書彥淵源頗深?”石庭方試探道。
“王書彥是我表哥。”章書秋坦然答道。
“既如此,還請章小姐再施援手!笔シ脚e了舉茶杯道。
章書秋看了看一臉閑適笑容的石庭方,不解道:“我如今只是閑散人一個,每日就在這院里看看藍天白云,蒔花弄草,不知還有何事可以幫得上石總。”
“章小姐不必緊張,不過請你做媒而已!笔シ叫Φ。
“這樣的事,石總只怕是找錯人了。”章書秋心里突了一突,卻直接推辭道。
“章小姐不忙推辭,你看,舍妹對令表兄情根深種,若能撮合成一對,也是一樁佳話。”
章書秋看著石庭方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樣,差點沒把一杯茶直接潑他臉上,當即就道:“石總說笑了,小姑娘追星的事,怎能說成情根深種。再者,齊大非偶,既是要說媒,總得量媒而說,我王家小門小戶,怎配得上令妹這樣的天之嬌女!
石庭方不以為意道:“相信令表兄這樣的青年才俊,得入我石家,必能成就一番更好的前程。”
章書秋聽得這話,眼睛微瞇了瞇,不動聲色道:“多謝石總青眼有加,只怕我表兄擔不起如此厚愛。”
石庭方略微沉吟,又繼續道:“如此大事,章小姐不要問問令表兄和長輩?”
章書秋更是直接:“我與我表兄雖帶個表字,感情卻極為親厚,這事無須問他,我便可以直接答復,省得石總再為此事費心!
石庭方把手中茶杯放到桌案上,兩根手指輕點了一下桌面道:“既然章小姐快人快語,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此番前來,是憑著章小姐先前援手之誼,還有令兄對我石家幼子養育之恩,才得了老爺子點頭,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