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燃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感覺迷迷糊糊的時候醒來過一次,看到厲鳴犴兇神惡煞的在她頭頂吼,瞬間就不太想清醒了,又陷入了昏迷。
等她再次有知覺的時候,身邊還算安靜,黑貓似乎回來了,因為她聽到黑貓趴在她耳邊呼嚕呼嚕的聲音,她聽到有人在跟前說:“放心睡,醒來就好了。”
那是白矖的聲音,這一回她是真放心了。
總算能清醒的睜開眼時,最先發(fā)現(xiàn)的黑貓叫了一聲,然后幾個男人瞬間閃身而至,在她床前一字排開,卻是白矖,鬼醫(yī),江潮,厲鳴犴。
白矖松了口氣,可眉宇皺著,放柔了語氣道:“你醒了,哪里還疼嗎?”
莫燃眨了眨眼睛,黑貓的尾巴尖在她臉上掃來掃去有些癢,她猶豫道:“我好像……胸口有點疼。”
白矖的神色頓時變的進展,手按在莫燃胸口道:“是這里嗎?你斷的骨頭已經(jīng)接好了啊,怎么會還疼?嚴(yán)重嗎?”
莫燃道:“還、還好,頭好像也有點疼……”
白矖似乎嚇了一跳,“哪里疼?你的神識還沒有恢復(fù),現(xiàn)在不要用,再等幾天。”
莫燃又道:“好像腿……”
“腿?腿怎么也疼,腿上都是皮外傷,你是不是嚇壞了?”白矖更緊張,為難那原本表情單一的臉上不停的變幻著神色,說著,轉(zhuǎn)身把鬼醫(yī)拉到了前面,“你不是都已經(jīng)醫(yī)好了嗎?為什么她還這么疼?”
鬼醫(yī)垂眸望著莫燃,荒蕪的眼眸中帶著一絲無奈,就那么看著莫燃,也不說話,莫燃被看的漸漸不淡定了,她自己坐起來,江潮很快在她身后墊了兩個枕頭。
“不疼了……”莫燃說道,微微低著頭。
幾人楞了一下,表情頓時都變的有點陰沉,尤其是白矖,這兩天他緊張的坐立難安,可莫燃一醒來卻跟他開這種玩笑,薄唇緊抿著,也不說話。
莫燃自知理虧,她去拉白矖的手,可白矖竟然躲了一下,她只抓到了袖子,“白矖,我錯了……”
實在不知道怎么說,總之既慚愧又理虧,就像小時候做錯事不敢見爹爹和娘親一樣,即便自己吃了苦,受了疼,也想悄悄的自己解決,只是不想讓爹爹和娘親以為她是個毛孩子,沖動又不計后果,想讓自己在乎的人安心而已。
現(xiàn)在她倒是不用擔(dān)心爹娘會訓(xùn)她了,可換成自家男人還是一個樣!莫燃也挺委屈的,誰知道他們來的這么快……
白矖皺著眉,忍住不教訓(xùn)莫燃,可他現(xiàn)在睜著眼睛都能看到三天前來到這里見到莫燃時,她渾身上下連一塊完整的皮膚都看不到,血肉模糊的樣子,讓他的心都涼了半截!
“敢去挑釁冥狼,你真以為你是不死之身還是以為冥狼吃素?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得有多少人為你擔(dān)心!我告訴你,就你這樣的,等你好利索了得吊起來打!我看你就是討打!”
厲鳴犴打破了沉默,那雙野獸般的眸子瞪著,實在有嚇哭小孩子的本事,卻見他擼著袖子,大有把話落到實處的意思,莫燃看了他一眼,忽然那想起來昏迷的時候好像就聽到他在耳邊喋喋不休了好久,正想問她是死是活關(guān)他什么事,可有人比她快一步。
白矖揮開了厲鳴犴,冷著臉道:“你敢動她一下試試。”
厲鳴犴哼道:“對她不能這么溫柔,否則屢教不改,打一頓肯定就聽話了。”
江潮笑了笑,面上不動聲色,卻是下了逐客令,“厲公子,我們跟夫人還有話說,麻煩你回避一下。”
厲鳴犴氣不打一處來,就說他是個外人唄?好啊,你們是一家人,他這個外人,用完了就丟唄!不過,他越過幾人看了看莫燃,冷哼一轉(zhuǎn)身走了。
轉(zhuǎn)過身就滿眼的苦澀,他只是嘴上說說,怎么會真的打她,他疼都來不及,可莫燃卻是真下得了手,而且動不動就是凌遲,還是在心口上!
中午還意氣奮發(fā),下午就跟個破娃娃似的躺在通天塔,他才是真的怕,真的沒辦法……
莫燃看了看消失在樓梯的厲鳴犴,忽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厲鳴犴,那背影竟有點落寞的樣子,她眼花了嗎?
“怎么跑去找冥狼了?你知不知道,冥狼是很抗拒外物的,不管是人類或是任何種族,如果它們能融入任何族群,它們就不是冥狼了!”
白矖沉聲說道,碧綠色的眸子中帶著后怕與妥協(xié),這世上意外太多了,總有他們防不住的,就比如冥狼,若地獄之門真的開了,莫燃真的、真的被送進去了,他們才是真的會瘋,會死的。
莫燃聽完了,很誠懇的又道:“我錯了……”
三人無奈,莫燃認錯的態(tài)度比誰都認真,可他們想要的不是道歉,而是壓根就別發(fā)生這種事情!
僵持了一會,卻聽江潮道:“那只冥狼修為如何?”
莫燃看了看江潮,見他嘴角含笑,與平時無異,說話也沒什么奇怪,可她最清楚,江潮向來喜怒不形于色,這種情況,實在不可能真沒事,她斟酌了一下,小聲道:“修為怕是快登峰造極了,它身上的紫色雷電很逆天,不過……它也沒出全力,而且它必定不會傷人,要不然在通天塔那么多年,要傷早傷了。”
江潮卻道:“這樣嗎?怪不得我見到你時,你都快烤焦了,這樣吧,我明天也去會會它,能與冥狼一戰(zhàn),機會難得啊。”
“不行!”莫燃頓時喊道。
“怎么了?哪里不行?”江潮挑眉,垂眸望著她,似乎在等一個不去的理由。
莫燃語塞,頓時暗暗叫苦,江潮挖的坑,她跳進去是一點都沒知覺!這要她怎么回答,說太危險,說她會擔(dān)心嗎?這說出來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好了,躺一會吧,我看看你恢復(fù)的如何。”許久,是鬼醫(yī)拯救了莫燃。
江潮和白矖則走開了。
“哪里還疼嗎?”查看了一番,鬼醫(yī)問道。
莫燃搖了搖頭,除了有點疲憊,已經(jīng)沒什么感覺了,鬼醫(yī)的醫(yī)術(shù)真的是鬼斧神工,就她那個樣子,要是放在別人身上,怕是墳頭都長草了。
“你們已經(jīng)去莽原了嗎?”莫燃問道,鬼王那廝竟然沒有來,說明鬼域現(xiàn)在是真的很緊張了。
鬼醫(yī)似乎知道莫燃在想什么,他道:“還沒有,魔域現(xiàn)在很亂,還沒有搞定,再過些天……鬼王他們都來過了,那時你還沒醒。”
莫燃點了點頭,瞧了瞧站的很遠的江潮和白矖,她知道他們聽得到,還是說了一句:“我覺得冥狼沒有殺心。”
鬼醫(yī)看了看她,“冥狼是與世無爭,你一再打擾,自然會看到它的殺心。”
得,鬼醫(yī)雖然溫和,可其實跟那兩人是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的,一句話就堵死了她,她倒是想鋪墊一下,征求他們同意之后,養(yǎng)精蓄銳,日后找冥狼再戰(zhàn),可看現(xiàn)在的情形,是沒戲了……
“喵……”黑貓叫了一聲,跳到了莫燃肚子上找存在感。
莫燃嘆息著摸了摸它的頭,這事鬧的,愁啊。
“喵~”黑貓?zhí)蛄颂蚰嫉氖郑坪踉诎参克翘焖娌辉摮鋈ァw驗生活’的,以后還是守在她身邊吧。
只是,沒等黑貓怎么享受莫燃的撫摸呢,斜里伸過來一只手,提起它扔出去了,輕盈落地,貓眼瞇著看向動手的人,是鬼醫(yī)。
“喵!”這一聲帶著些尖銳,很容易分辨它的喜怒。
鬼醫(yī)給莫燃掖好了被子,拿起莫燃這幾日常看的書看了起來,似乎不打算離開了,也不允許黑貓靠近了,要不是因為刑天能保護莫燃,他們也不會放他在莫燃身邊,可這一次,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在哪里。
如果那么沒用,不如不用。
“莫燃,你可知道這只貓是什么妖獸?”見黑貓又跳了過來,鬼醫(yī)忽然問道,聲音一如既往的帶著些陰冷,眼睛看著書,都沒有抬頭。
莫燃看著那顆剔透的藍色帝隕正對著她,道:“不知道啊,難道你有知道了?”
黑貓止步在了床邊,瞇著貓眼看了一眼鬼醫(yī)。
“喵!”竟然敢威脅他!可奇怪的是,它竟然也真怕他告訴莫燃他就是刑天。
好,這次就先記著!
黑貓轉(zhuǎn)身一跳,下床之后幾個閃身,很快就消失在竹林里了。
鬼醫(yī)這才道:“不知道,他跟著你這么久,你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嗎?”
莫燃想了半天,最終搖了搖頭,“一點都沒有。”
知道莫燃醒來之后,聶猙當(dāng)天下午就親自來了,還帶了不少丹藥。
“你、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沒輕沒重,通天塔十九層不能去,難道這還要為師親自叮囑你嗎?也好在你命大,還有那幾個小子本事,否則我剛收的徒弟就沒了!
就算你想練習(xí)御獸,你找誰不好,非要找冥狼?為師差點被你嚇?biāo)溃 ?br>
聶猙全程都皺著眉頭,他是真沒想到莫燃會去找冥狼!
莫燃連忙道:“師傅,我已經(jīng)被訓(xùn)了好久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后也不敢再去了。”
聶猙道:“你還敢有意見嗎?小命重要還是好奇心重要?我真是對你太放心了,等你好了之后去藏書閣,先把獸宗的禁地弄清楚,一個都不許錯,這種事情日后絕對不能發(fā)生了!”
不管聶猙說什么,莫燃都點頭稱是。
“好了,什么都別說了,趕緊痊愈,交流會你都耽擱了三天了。”最后,聶猙道。
莫燃道:“是,我一定趕緊好起來,爭取在交流會給獸宗爭光。”
聶猙看了她一眼,對于莫燃爭不爭光倒是沒什么大興趣,他道:“別的都不重要,五大門派派出的副掌門和長老都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機會難得,你要抓緊才是。”
聽聶猙這么一說,莫燃也頓時覺得躺著太浪費了,等聶猙走了之后就跟鬼醫(yī)商量了許久,好不容易說動他。
“其它門派也就罷了,輪到落霞宗時就別去了,回來我給你講。”最終,鬼醫(yī)淡淡說道。
莫燃一個激動,湊過去吧唧一聲親了親鬼醫(yī),“那當(dāng)然最好了!正好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呢,我見到了許多稀奇的丹藥,照著丹方煉丹卻每次都不成功……還有,你順便給我講講封印陣吧……”
鬼醫(yī)摸了摸被親的臉頰,放下手里的書,眼中雖是波瀾不驚,可心中卻蕩起了一絲漣漪,看著莫燃的笑,還有臉頰的吻,好像有什么很不一樣。
眉間的帝隕閃爍了片刻,這好像是莫燃第一次主動親他,也是第一次這么高興于他留下。
鬼醫(yī)捧起莫燃的下巴,拇指輕輕的摩挲她的唇,他只是有點留戀那個吻的溫度,可這動作實在太像調(diào)戲人了,讓莫燃一僵,鬼醫(yī)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這一套了?
“你是不是,想讓我留下。”鬼醫(yī)問道。
莫燃愣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想反悔的時候似乎已經(jīng)沒用了,一時間搞不清楚鬼醫(yī)怎么忽然這么問。
“你是不是想讓我們都留下?”鬼醫(yī)又問。
莫燃這回想了想,只是還沒等她想出什么,鬼醫(yī)就道:“說實話。”
他的眼神太透徹了,在那一片荒蕪之中,好像什么都無法藏匿,莫燃也收起了不正經(jīng)的心緒,過了一會道:“你們都在不同的地方……家都不像個家了。”
其實上次在北苑,一覺醒來之后人都不見了,她生氣的不是他們不告而別,而是忽然間一個都見不著的無力感,她當(dāng)然知道他們所有人都有各自的事情做,就連她自己也是。
可這樣的分開,還是讓人心里舒服不起來,就像娘親以前老念叨她不著家,她那是不懂,可現(xiàn)在懂了,卻總不能念叨自家男人么不著家吧。
想想她也真是變了太多,而且都是因為這幾個妖孽!
鬼醫(yī)傾身在莫燃額頭落下一吻,又吻了吻她的唇,道:“對不起,我疏忽了。”
他竟然沒想到,莫燃會難過,會有這種想法,如果不是她忽然間流露出的高興,他會一直疏忽下去。
“他們不能回來,但過些天,我?guī)闳フ宜麄儭!惫磲t(y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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