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冷心冷情,以修仙為己任,但終究不是草木,數百多載誰會沒點悲痛。
而在月光照耀下,一切的晦澀都被映照出來并加劇,讓他們悲痛的難以自己。
這時玄霜月綾宛如匹練蜿蜒在空中,寒霜凍結一個個修士,身形化作白煙飄蕩。
那明月射出一道道光華,眨眼間兩個元嬰魔修受重創,釋放出陣陣黑霧。
周遭正派修士同時出手,瞬間擊滅兩個魔道大能。
魔道修士銳氣大減。
而另一個被宋婉靈擊傷的魔修倉皇而逃。
“你敢、爾敢!小輩竟敢趁本尊危難時刻出手——”
率先對宋婉靈出手的一個元嬰初期魔修化作黑霧朝著魔教大本營沖去,卻是一柄巨刀直甩在他身上。
于空中他朝后踉蹌退去,隨即看到不過是金丹大圓滿的修士也敢對他出手。
哪怕他法體受創,哪怕對方是以戰斗力出名的刀修!
當即黑漆漆的手化作大掌蓋去。
宋婉靈平淡的目光掠過,身形閃移到虛空中,俯視下面的戰斗。
在看容陌被一陣黑霧纏繞在周身,一身黑袍染上了濃郁的鮮血。
一刀刀卻更加迅猛,銳利至極撕裂一切,隨即卻是越來越平淡古樸,最終她陷入玄而又玄的狀態。
以生死之戰突破!
那魔修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先是被剛突破不久的小輩輕而易舉的就擊傷。
更是兩個同門就損身在那里,元嬰都被擊滅,連奪舍的機會都沒有。
再是受創的他竟被金丹小輩打的這般狼狽就想要逃!
看著容陌要突破了,他眼里滿是陰冷,就要趁此時機將她擊滅。
這時一道寒霜凝成的飛劍穿過他的丹田,元嬰離體就要遁逃,輕而易舉被絞地粉碎。
容陌睜開眼睛,一雙銳利的眼眸令人不敢直視。
刀意凝成實體,漆黑的寶刀不斷顫動著繞她飛旋流轉,要與她人刀合一,突破金丹束縛。
宋婉靈神態不變,素手蓋去,瞬間法陣凝聚出,數千里的靈氣都被引聚來。
又因為魔道和正道在大戰,那斑駁的靈氣經過法陣被退去雜質
宋婉靈帶幾分柔和的聲音傳去,“陌姐姐放心突破吧。
有我在,誰都不得近身干擾,我等候可與陌姐姐共論元嬰。”
容陌冷峻的面容勾出一抹笑意,原地盤旋而坐,任由刀氣與靈氣不斷的交織,隨即一同狂暴的淹沒在她體內。
宋婉靈高空懸立,玉白色的道袍輕盈飄蕩,青絲垂順,玉容清淡,無波而浩大的聲音卻傳蕩在周遭。
“靠近者,殺無赦!
隱隱的月影盤旋在她周身,原本想要趁機圍攻的魔教修士,一時間心境即使堅定也抬步不得。
而正道修士反應過來,當即前去助陣。
再到一柄巨刀凌空劈過,剎那間數多魔道修士乃至金丹化作飛灰。
一柄巨刀、天上的那輪明月、隨即遙遠遠方升起一道劍影,鎮壓眾多魔道大能。
修士戰場中,沈若云一身火紅鎧甲,周身火焰劍氣凌厲,不斷穿梭在戰場中,宛如欲火而戰的火鳳凰。
只是她殺了太多強敵,卻沒有絲毫的得意。
“我還是遲了一步!”
她如今不再只修一劍,也算是法修。
而不管是何修煉之法,最終都是殊途同歸。
*
百年之后,四人皆為元嬰。
百年那一大戰,魔教是傷亡慘重,大派差不多被滅門,剩余抱團龜縮在最偏僻之地,沒有千年難以恢復生機。
而玄月真尊、明睿劍尊、火靈真尊,光昀刀尊。
三位于修仙界凌云派和靈和派坐鎮,一人為散修副盟主。
正道大興,可保千年無礙,一時間人才濟濟,青年才俊不斷。
可惜兩位真尊是沒有收徒的意愿,另兩位真尊也不過只收幾位弟子,親傳還沒有收。
他們各自的戰力和地位極為不凡,更何況四人交好。
有一個師尊相當于還有三座真尊做靠山,可惜不是誰都有那份氣運的。
“你就真不收一個弟子?你兩次的修為大進,突破筑基、突破金丹都是心中悲痛。
你再好生收一個弟子,細心教導,但她天資足夠,不代表就一定會穩穩突破到元嬰。
到時心力付出,他坐化,沒準就是你突破化神的時刻!
沈若云調侃道。
宋婉靈微微一笑,輕輕的看她一眼。
很快沈若云眼中笑意退散,隨即眼眶濕潤。
“真是天道不公,回回都遲你們!
突然金丹而結嬰更是遲你們多年,什么四大真尊排名,我也落于最后!”
沈若云一般憤憤不平說著,一邊滿臉窘迫,擦著眼里的淚水,憤怒的瞪著宋婉靈。
容陌手指一挑,影音石照在空中。
沈若云連忙抬起袖子遮住面龐,但該記錄的已經被記錄了。
再待宋婉靈悄然給她施的法術自動散去,她抓狂的動手去掐宋婉靈的脖子。
“以前那好脾氣的靈兒妹妹呢?”
宋婉靈一巴掌拍開她的手,義正言辭道:“本尊如今乃玄月真尊!”
看著沈若云消失在天際的身影,宋婉靈搖頭失笑。
“怕是沒個幾年她不會再來了。”
容陌卻是看她,正色道:“她說的那法子未嘗不可一試。”
宋婉靈搖頭,“悲痛中心神懼震,以其欲突破,是有修士嘗試,但不適合我。
我相信以自己心境會度得過,但卻不會以次來期突破!
容陌沒再多說,身形一晃也消失了。
這山谷她們來去自如,想走便走,修為愈發強大,來去隨心。
而她們之間不是血親更似親人,更是志同道合的道友,沒有太多的疏離。
宋婉靈淡淡一笑,輕抿一口茶水,往后輕輕一靠,便自動身形移轉到云床上。
其她二人時常會來這兒,但她差不多都定居在此。
她微微閉眼,似睡非睡,略有些大的風揚到山谷,撫過亭外掛著的輕紗,慢慢再吹到她身上都變得輕柔。
仿若春日暖風。
周圍的樹木被刮動,飛鳥飛過,瀑布飛泉,一切的自然的聲響都變得輕盈。
而匯聚在一起,仿佛溫柔的手在輕輕拍動著她,哄她入睡。
*
“老祖——”
幽靜、花香陣陣的古樸庭院中,所以一切都是古樸透著奢華,但沒有絲毫的人氣。
一位身穿道袍,氣質淡然的女子長身玉立于月光下飄飄落仙,眼見她姿容秀麗清雅,毫無攻擊力。
一旁看上去四五十歲,身穿紫色長袍顯得氣勢不凡的中年男子卻是恭恭敬敬拘謹退在一旁。
“五百多年了,這座庭院,未曾變過。”宋婉靈嗓音低沉感嘆道。
“謹遵老祖法旨,此乃清源宋氏密地!彼问犀F任家主小心的回稟道。
宋婉靈輕嘆一聲。
“一切的痕跡都隨著時光流轉淡去,這密地還是無需了。
靈氣還算充裕,若族中小輩資質不錯,便賞賜下去吧!
原本老祖與她父母尚在時于宋氏居住的地方,更是他們老祖金丹突破的地方,那能居住可是莫大的恩賜。
但現任家主聽著,臉色煞白如紙。
要不是明確知道老祖不喜歡他們動不動就下跪,他恨不得都要跪下去。
“老祖息怒!不知宋氏做了什么讓您不悅的事,您說出來,可莫要舍了宋氏!”
有的大能修為精深后會造福自己的家族。
但隨著熟悉的人不斷離世,血緣不斷的隔斷,就便斬斷親緣,以后就再沒什么關系。
“如今清源城哪怕是放眼修仙界,也算是一座不小的城池,如今是一流的家族,已有金丹真人坐鎮。
在靈和派也有主峰真人,已經無需本尊扶持!
宋婉靈淡淡道。
“宋氏有此一日,全賴老祖恩德,皆是您賜下天材地寶才有資質不錯子弟突破金丹!”
宋家主誠惶誠恐說著,背脊深深彎下。
他如今也是一方強者,金丹中期的修為,但在對上老祖。
不管是雙方修為天差地別,還是對方是老祖宗。
這番姿態都絲毫不覺得是屈辱。
“無需惶恐,你我同為宋氏之人。
但也許閉關百年以來,本就不認識的面孔更是換了一批。
當明白這宋氏靠的還是以后的小輩。”
宋婉靈寬袖一揮,就要噗通跪下的家主被輕柔的扶正身,雖然柔和卻不容許他再做其他動作。
她再一抬手,袖子飛出一道流光,就是一個淚形水晶一般的寶物,靈氣內斂。
宋家主看著,眼睛就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淚,濃濃的悲愴從心中漫出。
宋婉靈玉指拂過。
“此乃吾突破金丹之時留下的一滴動情之淚,立下道誓之時,雷劫加身,而后天降靈液滋養。
如此也算是一件靈器。
宋氏有難時催動于它,本尊若還在這修真界,便會知曉!
宋家主心中大喜,知道他們最大的靠山老祖宗沒有舍棄了他們。
但還是沒有就去接過,而是恭敬的等待吩咐。
但宋婉靈賞賜下一些修煉之物,便踏月而走。
空曠下來的庭院,宋家主整理好情緒,推開門,看著一個個期盼望著他的小輩,他搖頭。
此次老祖歸家,族中小輩皆是激昂不已,別說被老祖看中收為弟子,就是只帶在身邊,讓做伺候。
那也是莫大的機緣。
但終究還是成奢望了。
至于這庭院,雖然看上去只是靈氣濃郁幾分,但都知道這對宋氏是極為不凡得。
宋家主有心想讓自己天資最出眾的孫子住進去,但還是沒那膽子。
而是與眾多長老經過商議,一眾宋氏子弟來場比斗,勝者方可住進去。
自己離開后,宋氏發生了什么,宋婉靈無心去管。
對于她來說,宋氏的后代與她有著淡薄的血緣,她會略做關照,但再多的就沒了。
而清泉峰,原本四個同脈弟子,除了她,如今都已消亡在世間。
而如今清泉峰峰主是大師兄的弟子,是名金丹真人。
師兄師姐的后代她也略作照拂,但就如同宋氏一般,稍一閉關,原本年歲尚小的孩童已成為了老練的修士。
親緣、以及一切緣分在漫長時光洗刷下,都淡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