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娘離世以后,你外祖母、外祖父都不在人世,咱們紀氏山莊與本就避世的藥谷更沒什么來往。
但因為有你,年年都會送些珍貴的靈藥來。”
紀莊主想起離世已久的發(fā)妻,面上平靜,心里還是不禁發(fā)痛。
“爹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蕭家主到底怎么啦?”
紀繁星拉著紀莊主的袖子,拉長了音說道。
紀莊主嘆氣道:“藥谷乃是江湖特殊勢力,隱世不出,即使是各大世家、江湖門派也尋常見不得。
藥谷所在地更是極為隱秘。
而這藥谷有鎮(zhèn)谷靈藥,五十年到一百年開花結果,一旦服下,可百毒不侵,讓其體質更是純垢無瑕。
當初你娘尚在人世,如今的谷主親自登門將還在襁褓中的你帶到藥谷,給你服下那藥。
之后不久你娘就去世了……
那蕭家主中的毒便是需要藥谷靈藥方可解,但是那藥卻是藥谷嫡系才有資格服用。
即使是云江蕭家也是動不了藥谷,所以他動了歪心思想要將你娶入蕭家。
之后每月一次取你骨血,連續(xù)五年可徹底根治他體內之毒,并且還會大大增強內力,有再突破的可能!”
“他想得好,也瞞得厲害,要不是藥谷時隔十多年再次出谷,咱們可真要被他騙過去了!
他那毒被谷主給知曉了,谷主就不會瞞著咱們,他那謀劃即使可能是咱們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
但那云江蕭家說什么也不能把你嫁過去!”
紀莊主拿起茶盞灌了一口,勉強順了口氣,他握著紀繁星的纖手,滿滿的后怕。
“雖然取的不是精血,甚至再重要的心頭血。
但是每隔一月連續(xù)五年,更是要讓你服以其它的藥物,著實會毀了星兒你的根基。
到時候你再是練不得武藝,就算得以珍貴藥物給你補身子,不會影響壽命,但是以后會身體虛弱。
你是我紀氏山莊最尊貴的大小姐,更是你娘拼命生下的,哪怕是藥谷都尊稱你一聲小姐。
為父怎么會讓你去做藥人啊!
云江蕭家,姓蕭的其心可誅!
枉我紀氏山莊與他蕭家數(shù)十年同進同出,真不是個東西!”
紀莊主狠狠的罵道,眼里充滿著記恨,顯然是將蕭家主恨到心眼里。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他的女兒見到那一直被他稱贊的蕭啟明,真的被他哄騙了過去。
到時候嫁過去,被昏了頭,不報給紀氏山莊。
那時他再見到的是一個身體虛弱,臉色蒼白的女兒。
那時他就是和云江蕭家決裂,拼個你死我活,也救不回來他的女兒啊!
百年之后,如何去見他的妻子。
“現(xiàn)在知道了吧,別人的兒子用得著你這般稱贊嗎?還好我眼神好!”
紀繁星神氣活現(xiàn)的說道,小腦袋昂得高高的。
“是爹不好,以前想著蕭啟明瞧著不錯,配得上我兒,不想讓你錯過以后后悔。
所以就說了他幾句好話,但是姓蕭的能有什么好東西!”
紀莊主也不撐著做父親的威嚴,極為認同的說道。
還頗為欣慰地拍了拍女兒的小手。
他老了都老眼昏花了,還好女兒眼睛亮著。
紀繁星也彎眸的笑,昂首挺胸。
她爹一股子悶氣怒火,瞧著女兒這番得意小驕傲的笑容,沉悶難消的胸口都舒坦了些。
“怪不得那蕭啟明似乎排斥這門婚事,但我一說退婚他就有些緊張的模樣,原來是因為他爹啊。”
紀繁星覺得心里小小的困惑解開了。
而她爹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紀繁星掩住嘴唇,揚了揚眉,估計以后她爹再聽不得有關蕭家的人。
“不過啊,我還是覺得蕭啟明再好也不能掩蓋他本性有些優(yōu)柔寡斷。”
紀繁星點著小腦袋說道。
她爹挑眉看去。
紀繁星清了清嗓子,開始她的發(fā)言。
“如果我和蕭啟明位置顛倒了,我爹出了那事,需要別人每月出血,連續(xù)五年。
我即使覺得對不起對方。
但誰能和我親爹相比,我肯定是將自己的魅力全部展現(xiàn)出,一定要勾的對方一顆心落在自己身上。
不嫁過來就要死要活的那種。
人在江湖混,總得狠一點嘛。
而蕭啟明對這門婚事排斥,應該是覺得這樣太過陰損了些。
但又舍棄不了他的父親。
怪不得又對我有愧疚。
所以他爹老是讓他多接觸我,他卻能不靠近就不靠近,原來是不想又欺騙了我的感情。”
“若你是他,那般做豈不太過卑劣?”紀莊主撫須說道。
紀繁星理直氣壯的點頭,“我本來就不是好人啊。
為了達成目的,必要時候陰謀陽謀齊上。
人生總是有得有舍,為了自己父親,為了自己在乎的人,那良心就可以暫時不要了。”
“我紀氏山莊立足江湖,堂堂正正,從不耍那些陰損的手段,怎么就教養(yǎng)出你這樣的一個丫頭。”
紀莊主板著臉,拍了拍紀繁星的額頭。
紀繁星朝后退去,對她爹吐了吐舌,古靈精怪,雙目靈動。
“爹我累了,先回房歇息了,晚飯咱們再一塊吃。”
話音未落,她便是蹦蹦跳跳地出了屋。
紀莊主起身,腳步越過方才他一腳跺去凹陷下又布有裂痕的地板。
看著外面草叢生機勃勃的生長蔓延著,他搖頭失笑。
身處江湖,哪有多么的正直。
紀氏山莊守衛(wèi)一方百姓,不做其它傷天害理之事,但暗地里也不是全都是非黑即白的。
女兒有那樣的想法,并且絲毫不覺得羞愧。
他檢討了自己怎么教女兒的,會否太過驕縱了她?
卻也是動容熨帖女兒一腔對他這做父親的赤誠之心。
夜色四處降臨,給周圍靈性的山景披上一層暗紗,紀氏山莊逐漸燃起燈火。
而正廳中飯桌擺著一席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紀繁星褪去一身跋涉的煙塵,換上了紅色長裙,長發(fā)不再隨意的綁起。
由侍女挽起了簡單的發(fā)髻,一根燦金金簪斜斜插著,多了些嬌貴。
大廳只有父女二人,下人候在外廳。
紀繁星將在外數(shù)月的經(jīng)歷挑挑揀揀的說著,紀莊主耐心細聽。
父女二人還斟著小酒,時不時對碰,自然只是果酒。
“文家攀上蕭家,又與張家同氣連枝,卻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妄想與我紀氏山莊聯(lián)姻。
還敢買兇算計我兒,定是不得饒了他們!”
聽到剛到云江蕭家地界,張家就買兇,后到蕭家,文家女竟然還有能力下藥。
即使早就知曉,這會兒由紀繁星親口說出來,紀莊主還是怒火橫生。
別說是蕭家嫁不得,就算是沒出了那檔子事,也絕不可在婚前那般。
紀莊主對女兒慈愛的眼神變得冰寒一片,隱有殺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