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月朗星稀。
晚上九點三十八分,一身干練西裝真真慢悠悠走回來。
白圣光戴上印著貓爪子的圍裙,小跑著來到真真面前。
白圣光殷勤地地接下真真的手提包,柔聲道,“工作一天了,累不累?”
真真捏了捏脖子,“還行,這個項目比較趕,后面幾天還更晚回來。”
白圣光道,“今天我去菜市場,撿了一些新鮮菜葉子,你要多吃點,好好補一補。對了,我還在河里釣到一條魚,今晚有魚湯喝。”
真真眼睛一亮,“魚湯?”
白圣光把手提包放好,掀開鍋蓋,淡淡的魚腥味飄入鼻中。
半個月沒吃過肉,真真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味道很腥,但也很香。”
白圣光得意道,“我在魚湯里還加了一小塊姜,腥味不算很重了,所以聞起來很香。”
真真嗯了一聲,眼睛一直盯著濃白的魚湯。
善解人意的白圣光為真真盛了一碗魚湯,真真道一聲謝,美滋滋地喝起來。
有了魚湯作為開場,真真眉開眼笑,白圣光適時插入他被公司開除的噩耗。
聞言,真真放下碗,“你被開除了?”
白圣光結(jié)結(jié)巴巴,“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公司的前同事向上級領(lǐng)導(dǎo)投訴,說我臭味難當,領(lǐng)導(dǎo)思考再三,所以辭掉我。”
真真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猓氨婚_除就開除,但你要馬上找工作,那些人還等著我們的幫助。”
“我知道,我會盡快找到工作。”白圣光低著頭,臉差點浸入魚湯里。
接下來的一個月,白圣光早起貪黑找工作。
皇天不負有心人,白圣光找到一份新工作,工資是之前的三分之一。
白圣光初來新公司,早到晚退,賣力工作,卻還是沒能撐過三個月的實習期,究其原因,新公司也忍受不了白圣光身上的臭味。
白圣光思來想去,毅然決然去搬磚。
工地板磚包吃包住,白圣光難得有干凈的水洗澡洗衣服。
真真對白圣光的選擇不加干涉,只要白圣光每個月給她錢即可。
一晃眼,五年過去了。
白圣光輾轉(zhuǎn)多個工地,背脊佝僂,皮膚粗糙,鬢角斑白。
大年初一,全國放假。
真真和白圣光坐在天橋下,身上蓋著破舊的毯子,兩人一眨不眨地盯著咕嚕咕嚕冒著熱氣泡的火鍋。
火鍋的鍋子是白圣光撿來,敲敲打打,勉強能用。
煮湯的豬骨頭是肉販老板送給真真,老相識,過年做件好事。
青菜肉丸之類的菜,菜市場的老板敬佩又可憐真真他們,隨手送了一些。
濃郁的香氣霸道地擴散,裊裊的水蒸氣模糊了視線。
真真和白圣光對視一眼,兩人的眼睛閃著細碎的光芒。
時間差不多,真真和白圣光爭先恐后動筷。
這是他們五年來吃得最好的一頓,真真和白圣光吃的很慢。
“今年你賺少了,比前年少了一萬多塊。”真真邊吃邊說,“一萬多塊可不是少數(shù)目,西北山區(qū)那邊的孩子有十多個沒錢上學(xué)了。”
白圣光咬了一口牛筋丸,唉聲嘆氣,“我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再過幾年,我應(yīng)該不能再去搬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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