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雨,總是一陣一陣的。
武陵縣的捕頭趁著雨停的空擋,抓了幾個常在花街聚賭的混混打聽消息。
妙仙居,確實沒有叫紅玫的**。
不過昨晚看熱鬧的人不少,幾個混混的確看到有個姑娘把信交給巧兒。
當時幾個混混輸了錢,就還想尾隨那姑娘找點樂子,只是那個姑娘拐到巷子里就不見了。
“以其說是不見,倒不如是消失!”
“對對對,咻的一下就不見了,只剩下衣服!”
“啊,仙女!”
也就是說,巧兒并沒有撒謊?消失的紅玫,基本上可以證明巧兒清白,可是也得找到她,拿到她的口供才能放了巧兒。
“行了行了,少在這咋咋呼呼。”捕頭不耐煩敲了敲幾個混混的腦袋。“你們可還記得那女子長相?”
“天女下凡,當然記得!”
“行,跟我回衙門畫張像。”
有畫像就好找人了,現在武陵縣封城,犯人根本沒有藏身之所。
說起這紅玫啊,身形高挑,不輸男子。一對彎月柳眉,高挺鼻梁,雙唇迷人,貌美如花,堪稱國色天香。
于是乎,當紅玫與邱光明的通緝畫像成雙成對時,天色已晚。
夏季雷鳴震耳欲聾,天落懸珠,整個世界仿若隔了珠簾。
江明明也回來了:“殿下,您這是怎么了?”
陳夕房內的偏房,夏景陽靠在軟榻上支著頭昏昏欲睡,幽蘭更是在他旁邊,趴在凳子上睡去,黑鷹坐在桌子旁閉目養神。
一個個東倒西歪。
“滾!”夏景陽沒好氣的白了眼江明明。
“江兄,殿下正在氣頭上,借一步說話。”黑鷹為難的把江明明拉到一隅,簡單的把發生的事情交代一遍。
夏景陽從昨晚忙到傍晚,一整天沒吃東西,心情惡劣勸不動,不能惹。
“什么?!”聽聞陳夕出事,江明明忍不住叫了起來,很快又惹來夏景陽白眼。
他尷尬解釋道:“殿下,微臣向您保證,暗算陳夕的絕不是陛下!否則陛下也不會讓我來武陵與您搶陳夕。”
說的好像有道理,皇上要暗殺陳夕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會留下任何線索。
嫌疑人排除一個,夏景陽明顯松了半口氣,只要不是皇上,他就有反擊的理由。
“魏太醫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殿下這才一天,沒那么快。”
“…………”陳夕只能再撐一天,最遲明天傍晚再沒能制出解藥,他該怎么辦?
見夏景陽過分安靜,江明明欲言又止,他作為陳夕的兒時玩伴也不好受,更何況是與陳夕朝夕相處的夏景陽。
他這樣,比吵鬧還可怕,宛如行尸走肉。也難怪皇上改變想法,留陳夕小命,要江明明娶陳夕,就是因為料到夏景陽承受不了打擊。
眼下還有很多事沒處理完,陳夕現在又命懸一線,武陵縣的事只能暫由江明明主持。
武陵縣假銀引起中毒、尸瘟,這件事算是能結案等著收尾了。
其次糧草的事情也需要關注,希望能進展順利。
朝廷那邊也在著手安排調人接任知府一職,可是這個爛攤子沒人想接,總能看到各種奇怪的推辭理由,現在只能等監察御史整頓好。
最后就是邱光明和紅玫還沒落網,行刺太子和朝廷命官,涉案之人需帶回京都審理。
“話說,蔡家那邊你談得怎樣?”黑鷹問到。
“切,蔡英明跟殿下杠起來了。他不讓見二妮,更別說配合進京做佐證。”江明明提起這事就頭大。
“我們都知道二妮被利用涉嫌蔡府投毒行刺太子,可是我拿不到二妮或邱光明的供詞,蔡府投毒就無法定性為行刺太子。蔡英明鉆了空子,把這事當成小孩子不懂事,不追究二妮投毒,事主都不追究,官府就不好強行帶走人。”
也就是說,沒有十足的證據和理由,江明明無法仗著太子的威儀強行抓人。否則落人口舌被說成太子強搶民女,引起輿論嘩然,那夏景陽的太子之位就得歇菜。
這事蔡家是苦主,人家不追究。太子也是苦主,可惜沒證據。
“這個蔡英明,他該不會是邱光明同伙吧?”黑鷹險些被氣笑,可如果是同伙,他們家就不會被邱光明投毒了。
“遇到傻子能有什么辦法。”江明明對這二愣子也十分鄙視。“好在對方終究害怕太子,雖同意換媳婦,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黑鷹已經無法想象蔡英明這傻子還能怎么胡鬧。
江明明欲哭無淚:“蔡英明求找十個未出閣的女子讓他挑三個,否則免談。”
他上哪找那么多配合招親的女子,真是為難死江明明了。
“非得是處子?”
“是的,而且還需自愿嫁入蔡府。”
聞言,夏景陽假裝沒問,沒聽見,這個忙,他懶得幫。
黑鷹一臉自求多福的表情,拍了拍江明明的肩膀:“那能辦的先辦了吧。”
“昨晚抓的涉嫌假銀的人都還在牢里,本來可以交陳夕判決,今天放人的,你也是監察御史,趕緊處理下,不然牢里都人滿為患。”黑鷹催促道。
江明明看了看天色,晚上結案放人,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明早吧,我今晚先和師爺把能整理的資料先整理下。”江明明看了眼床帳,向夏景陽行了禮便退去。
夜半雷聲咋響,夏景陽靜靜的趴在陳夕床前。
她明明害怕打雷的夜晚,現在卻安靜得讓人揪心。
他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她,陪著她,明明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卻什么也說不了。
因為她聽不到,不是不想聽,而是聽不到。
放心吧,如果你就這么去了,我會盡快安排好后事。這條黃泉路,我陪你走,不會讓你孤單。
我知道你累了,我也累了……
夏景陽牽起陳夕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已至絕路,他無能為力,只能一起等待。
生與死,對他來說,只要和她一起,已不重要。
厚重的云彩,褪去它的包袱,送走一批批行人。翌日清晨,江明明就把假銀一案給判了,并公之于眾,再三強調百姓口中的瘟疫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幾個造假銀的,被綁起來斬首示眾。妓院除了老鴇,其他人都被放了,至于老鴇,她只是共犯,判處流放。
幽蘭見姐妹們都被放了出來,委托江明明把她們給她攢的贖身費還給她們。
“我跟著殿下挺好的,雖然也未得自由,至少不用再為生存所累。”
比起她現在沒有收入只能看人臉色,妓院的姐妹沒有歸處,更需要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