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陽生無可戀的趴在賭坊的窗臺上吹著風(fēng),心思卻飄向遠方。
慶王阻擊陳夕的人已出發(fā)一天了,他的人被皇上的禁軍攔住,這種拼武力和戰(zhàn)力的事不是陳夕智取得了的。
老大讓老六幫忙,應(yīng)該沒問題吧?
“殿下?”見夏景陽發(fā)呆,紅袖輕喚一聲。
“哼。”夏景陽不屑輕哼。
“戰(zhàn)敗國的公主和親當(dāng)良娣,人接?xùn)|宮擺在那就行了,皇后居然帶了幾個嬤嬤準(zhǔn)備裝扮婚房,想談點事情都難,你還待得下去?”
夏景陽光看那架勢,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即惡心卻不能刁難,跑出宮躲幾天總可以吧。
尤其是落塵,趁此機會向皇上復(fù)命。
說什么太子終于有了良娣,他任務(wù)完成功德圓滿,終于能出去游歷一番。
死沒良心的家伙!皇上居然在這節(jié)骨眼放他離去!
落塵不在了,多年兄弟一朝離開,何等干脆利落,真讓人一時間難以適應(yīng)。
見他沈清茫然神神叨叨的,紅袖忍不住偷笑:“洞房花燭,人生第一次,明白,緊張了。”
“切,別開玩笑了。”夏景陽了無生趣趴在桌上,他什么場面沒見過,還會緊張?“我非得找機會廢了這個良娣!”
如果廢了她,落塵會回來嗎?
戰(zhàn)敗國公主雖然是良娣,說白了沒地位沒人權(quán),就像是物品,讓人不免覺得可憐。
“人還沒娶進門您就想廢了人家?”紅袖搖搖頭,她出身青樓太清楚女子不被尊重的悲慘。“也許,她留著以后能和陳夕成為好姐妹?畢竟她沒利害關(guān)系,沒有爭寵耍心眼的理由,這樣陳夕嫁給你好歹有個能說話的人。”
“不行,我看著礙眼!”東宮的人員排布方面,如果只是不順心的小宮女也罷,再往上一點,夏景陽真的無法忍受。
他可不想要一個嬌滴滴無法同心同德,循規(guī)蹈矩等寵的金枝玉葉,更不希望他的后宮開啟斗爭序幕。
后宮只需要陳夕一個太子妃就夠了,沒事就慣著寵著,有事也不會嬌氣,剛?cè)岵?
“對了,慶王此時注意力放在陳夕身上。安排一下,小香已經(jīng)沒必要關(guān)著,愛去哪去哪。”夏景陽吩咐到。
當(dāng)初關(guān)小香,純屬是因為陳夕要前往齊州,現(xiàn)在陳夕已抵達齊州,已經(jīng)沒關(guān)的必要,但也不會讓她回去。
她的妹妹小草還在宮里頭,這條線可還沒斷,是生是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朱茂時還在賭坊養(yǎng)傷,也一起安排嗎?”紅袖問道,畢竟他們倆的關(guān)系似乎不太一般。
“也好,省得看到他就一肚子氣。”他落魄成這樣還是別讓陳夕看到的好。
擇日不如撞日,紅袖先去找朱茂時談?wù)劊吘顾F(xiàn)在這樣子,愿不愿意見小香,小香能否接納他,都是個問題。
“她沒事就好。”朱茂時淡淡道,看著殘廢的雙腿,這幾天也想了很多。
他家中經(jīng)商還算富裕,從小到大沒吃過什么苦,這回真是栽了跟頭。
官場險惡,他如今見識到了。
春季放榜那一天,他還興奮的以為終于能揚眉吐氣一回,畢竟商戶人家能出個當(dāng)官的人不容易。
從科舉到為官,為了不被人排擠,家中沒少花錢打點。
他原本以為只要不出錯就沒事,哪知即便不出錯,權(quán)勢斗爭下也會送你上黃泉。
像他這種頭腦簡單的人,根本不適合官場。這回能保住小命,已是幸運。
“我好歹當(dāng)了兩個月的官,回鄉(xiāng)經(jīng)商不行,還能辦私塾。”
“那小香呢?可有想過帶上她?”紅袖笑問,朱茂時憨是憨了點,好歹是考中進士的人。見他恢復(fù)精神,紅袖可算放心了。
一個人如果遇到困難,便失去斗志,那才真是廢人。
“我……”提起小香,朱茂時黯然傷神。
“先別急著答復(fù),我去問問她,畢竟小草還在皇后手里。”在紅袖看來,朱茂時即便雙足殘廢,但精神上還沒廢,仍值得小香托付。
紅袖退出房間,去了暗房,將朱茂時的遭遇都告訴小香。
“前些天,慶王回京為引出你殺人滅口。砸碎皇上御賜給太子殿下的夜明珠嫁禍給朱茂時,現(xiàn)場留了你的手絹,最后朱茂時為了保護你認了罪。”
朱茂時是怎么認的罪,太子懶得管,但紅袖作為下屬,很多情報必須細究。
聽聞噩耗,淚出現(xiàn)在小香眼眶中。
她向紅袖跪下,卑微的祈求著:“可否,讓我見見茂時,求求你。我想知道他現(xiàn)在怎樣了。”
砸了皇上御賜給太子的誕辰禮,那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小香淚流滿面磕著頭,只希望能見他一面,知道他是生是死。
“他還活著,只是丟了官,雙腿被打斷。”紅袖朱唇輕揚又道。“最近慶王一門心思在對付陳夕,所以我想問問你,可愿趁此機會隨朱茂時歸隱?”
“我……”與他廝守,是多么奢望的事。小香抬首看向紅袖,想隨她離去,卻又垂下頭不忍小草孤身在宮中。
一邊是手足,一邊是心愛的人,如果只看利弊,任何人都會選擇與心愛的人遠離風(fēng)波。
可人心是肉長的,要她立刻做選擇真的很難。
她的顧慮,紅袖自是清楚:“我知道你放不下小草,但是她畢竟被皇后掌控,一旦你們沒了利用價值,你真以為你們活得了?”
作了細作,一生都是細作,不是孤獨偷生,就是死得沒人知道。能像小香這樣,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一個愛她的人,真的是上天垂憐。
“我會試著勸殿下幫忙,但即便他出手相助,能不能成,還不一定。”紅袖思慮道,這吃力不討好的事,真的只有傻子才會去做。
夏景陽,就是這樣的傻子,希望他是。
見小香仍在猶豫,紅袖閣下一句話便離去。
“寅時,朱卯時的馬車會在后面出發(fā),賭坊四周我已讓人清過,是安全的。想去哪,是你的自由。”
這一刻,半生受人掌控,迎來自由。
如何選擇,小香一時迷茫。這種自由的滋味,能決定自己的事,從未有過。
紅袖打點好一切,回到夏景陽的房間,風(fēng)吹著他的發(fā)絲輕輕飄動,他就像孩子一樣趴在窗臺上睡著了。
“真是的,雖然是夏天,好歹注意點身子!”紅袖埋怨了句,取出一件外裳給夏景陽披上。
“……辰……兮……”睡夢中的人喃喃自語,手因無形的壓力緊握成拳。
紅袖見狀,不忍輕輕推了推夏景陽:“殿下,殿下?”
“嗯?”聽到有人叫自己,夏景陽睡意朦朧伸了個懶腰打起哈欠。“何事,說吧。”
是有事,但是天色已晚還是讓他先歇著。
紅袖也乏了,指了指床鋪像管家婆似的道:“夜深露重,要睡就到床上睡去!”
“切,啰嗦。”
晶瑩的露珠,在綠茵梢上閃爍,最后融入空氣中。
一場廝殺,正在悄悄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