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并未親眼所見,卻完全可以憑借想象力構造她心中場景,邊黎白那抹高大健碩的身影處于花海正中,俊美如斯的俊容覆上層層陰霾,他輕閉雙眸,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微風,也任憑煩憂侵占,睜開眼凝望花海瞬間,所有的煩心憂慮都一飄而散,他深邃的銳眸只倒映花海的極致艷麗。
葉安橙深吸了一口氣,精致白暫的小臉盡是愉悅神色。
眼見葉安橙不比在別墅內的面無表情,馮媽眨眨眼。
“您覺得這里美么?”
聽言,葉安橙還是下意識想要糾正馮媽那聲“您”,卻想著在這樣的時候問出此言略顯尷尬,她有所收斂,勾唇一笑。
“很美。”
這里不單單能用美來形容,更為確切,更像似棲身之所,煩心憂慮時都完全可以來此,任憑思緒被掏空。
聽見葉安橙簡言回答,神情卻已表明她由內而外的喜悅之意,馮媽輕笑了笑,過于專注的葉安橙卻并未察覺,一向神色清冷的風么也會笑。
“小白很喜歡來這里,不時的就會坐在那里,一待就是一天。”
葉安橙聞言眉眼一閃,她為側過頭順著馮媽視線看去,凝見角落的桌椅時,很顯然一愣,稍頓片刻,她忽然笑了笑。
“一定是因為有心事。”
現在看來,她的腦補并非毫無根據,至少邊黎白能在這里待上一天,足以說明他是想得到些許安寧,人在有所心境時幾乎都是有心事,只是不知是煩憂占據的多,還是單純的閑雜。
聽著葉安橙大致分析的隱情,馮媽微搖了搖頭。
“不是,這個孩子一直以來就很喜歡發呆,我照顧他十年了,看著他從一個青澀的男孩轉為一個肩負重任的男人,你們的婚姻的確令我很是意外,因為我印象之中的小白從來不是個會沖動的人。”
待馮媽話音一落,葉安橙好似關閉了話匣子,好一陣沉默。
就連身為當事人的她都不曾想她的婚姻會變得如此草率,只是一句話,以及她偷出戶口本的小心思,卻促使她為人妻,直至如今,她也在想,這樣的不計后果只是因為葉氏么?可是她一個人瘋就好了,邊黎白連同一起,她有些意外。
尤其是當邊黎白默不吭聲解決了一切阻礙的時候,葉安橙才有種強烈的感覺,就是這個男人了,無論愛與不愛,她都不會輕言放棄,除非他另結新歡。
葉安橙并非是被感動迷了雙眼,她只是單純覺得這樣一個如此有責任心,默默解決了一切,不僅不邀功,連提及都不曾的男人值得她將自己托付。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一次次鉆入牛角尖,到有種起初,她好似是在利用邊黎白的婚姻,才會在這段婚姻中不斷失控,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否合適“邊太太”這一稱呼。
依稀緩過神來的葉安橙深吸了一口氣,像似對十年這個時間深表感慨,又或者在惋惜邊黎白過去一人,她不曾陪伴的時光。
“馮媽,其實直到現在,我都不了解黎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因為啊,我總覺得他好像很強大,又很脆弱,以至于為什么脆弱我都不知道,只是覺得這是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壓制著我。”
聽完她感悟頗深一言,馮媽轉過了身。
“來吧。”
葉安橙聞言看向馮媽,只見她朝著休息椅的地方走去,葉安橙自當無從拒絕,緊隨身后。
坐下身之際,馮媽哀嘆一聲,這一聲飽含太多過往,她目視前方,嗓音低低的。
“您大概不知道,三年前,先生換上了抑郁癥,你一定很好奇,如此血氣方剛的男人為什么會患上這樣的病,因為先生一直以來壓力都很大,一直在強撐著,卻也什么都不說,遇見事了就來到這里喝喝悶酒,長期以來的自我壓抑使得他有一次差點喪命。”
葉安橙神色凝重,不做任何打擾,靜聽馮媽所言,與之同時,她的確被小小的震驚了一下,這樣的男人為什么會患上抑郁癥,很難想象不是么?
馮媽有意識沉默像似回味那段時光,忍不住眼紅。
葉安橙倍感心疼的打算不再繼續聽,她緊抿了抿唇,稍頓片刻,耐心安慰。
“馮媽,別想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別難過。”
馮媽聽言深吸了口氣,她微側過頭看向了眼目沉凝的葉安橙,輕輕笑了笑,像似在說著“我沒事”。
首次見到馮媽笑得葉安橙不可抑制背脊一僵,一時間竟說不出話,她只覺得馮媽笑起來很是暖人至深,不像往日所見的那般冷冰冰。
見葉安橙正有所訝異盯著自己看,馮媽微垂眸簡單打量一番自己,隨即再度迎合葉安橙久未移開的視線。
“怎么了?”
意識到自己的眼神過于直白,葉安橙深表抱歉一笑,她近日來是怎么了?好似總是喜歡目光呆滯盯著別人看。
“不是,只是沒見馮媽你笑過,在臺灣的時候也是,一個女人長得特別美,可是她啊總是板著一張臉,讓人害怕,可是有一次我見到她笑了,真的很美,很難想象,她是怎么做到神情始終如一的,馮媽你笑起來也是很和藹可親的,真的。”
最后二字,葉安橙深怕自己所言無可信度,連音調都在不自覺提高。
見葉安橙如此動蕩的反應,馮媽很是自覺地承認道:“我是個沒什么表情的人,小白見到我的時候也不太喜歡與我交流,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來走的傭人也有抱怨過我。”
聽完馮媽的話,葉安橙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見到您第一次我也很想抱怨,因為你實在是太……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高冷。”
馮媽聽言立時看向葉安橙,布滿皺紋的臉上流轉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高冷?你們年輕人的節奏的確有些快,你跟小白是閃婚吧。”
邊黎白離家不過幾個月,轉眼間便多了個老婆,不難將其與閃婚相聯系,恐怕也很難。
聽完馮媽的話,葉安橙白暫光潔的小臉掠過一抹難為情神色,她怯怯望向馮媽,輕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
對于閃婚,二十一世紀對此并不感到稀奇,卻很默契的認定一件事,那么便是閃婚無天長地久這一后盾支撐,就連后知后覺自己是閃婚的時候,葉安橙都極其想責備自己一番,腦子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想一心保住葉氏,再無其他。
從民政局出來那一刻,葉安橙恍惚間意識到自己不再是單身了,不僅如此,她多的還是一個老公,連男朋友的步驟都省下了。
即便如此,她卻從未后悔自己的魯莽,雖然說出來有些難為情,但終究還是幸運的,她完全了解邊黎白對她的心意,而她的與邊黎白的也是不相上下,不論濃薄。
聽著葉安橙的話,馮媽低低一笑,眼角眉梢的笑意略顯愉悅。
“閃婚,你看中小白什么了?”
神情所映現的笑意與清冷的字句絲毫不統一,葉安橙聞言抬眸,一瞬不瞬凝著皮笑肉不笑的馮媽,她抿了抿唇,眼底光芒閃動。
“看上他什么?第一感覺。”
經過馮媽這么一問,葉安橙徹底亂了陣腳,自然了解她的回答是多么含糊其辭。
馮媽收斂僅有的笑意,正色看著葉安橙。
“第一感覺,這樣的回答很籠統,第一感覺有很多,外表、金錢、利益。”
聽著馮媽簡單幾個列舉,葉安橙有種一顆誠心被捏碎的感觸,生澀泛疼,因為無論怎么聽,馮媽字句都攜帶著針對性,即使她所表現的很是和藹可親,卻令葉安橙有種想逃離的而壓迫感。
葉安橙烏黑的視線狠狠的閃了閃,即便如此,卻也未表現出心底芥蒂,她盡量維持鎮定神色,面容上那抹絲毫不走心的笑意卻覆有。
“這樣的第一感覺,任何人都能給,我們相識時,我只覺得他是個很冷的人,任何人的事都與他無關的那種冷漠,甚至于眉眼都帶有一種陰沉的氣息,我明知道我的主動招呼會被看不起,卻還是無所畏懼,接連幾次,他總是在我有所需要的時候出現,能給你安全感的人對你一定有種特別的意義,反正我是這樣的,所以,我毅然決然的走出了那一步。”
聽完葉安橙一番話,馮媽只是輕蔑一笑,完全將其當做玩笑聽了,甚至在她眼中,葉安橙簡直就是在浪費口舌。
馮媽神色越發謹嚴,清冷嗓音更是透著不容小視的逼迫。
“有所需要的時候出現,雪中送炭還是請君入甕?”
馮媽所言字句要多諷刺就有多諷刺,葉安橙聞言不可抑制背脊一僵,她略顯呆愣望著馮媽,完全沒反應過來這是怎樣一回事,先前她們不是還交流的很愉快么?怎么說變就變了,未免也太讓人驚嘆了。
這個馮媽真的是翻臉比翻書還快,既然一心認為葉安橙是有所圖謀,又為何在一開始與她講述抑郁癥的事?思及至此,葉安橙變得小心謹慎起來,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哪句話說錯了才導致馮媽如此,仔細回想二人對話,她所言甚少,到底是哪里出現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