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管女鬼的事情,逃也似的離開了譚玄事務所。
我帶著大包小包急奔豆豆家,豆豆也是外出打工,我們兩個深知生活不易所以一直都比較惺惺相惜。
豆豆租的是民居,一間小屋子而已,原本一個人住就比較擠。
當天晚上我一搬進去,空間立馬顯得更加擁擠了,仿佛轉個身都能撞到某樣東西。
我和豆豆雖然沒有再提起崔一的事情,但是都在心里焦急著,兩個人擠在一米五的床上,連腿都施展不開。
生活的困苦,崔一的失蹤,簡直像是壓在我們身上的兩塊大石頭。
只要風一吹,便會粉身碎骨。
晚上我緊緊抓著豆豆的手,不知為何,我一顆心跳的劇烈,仿佛是有人在里面死命錘著鼓一樣。
昏昏沉沉的,我睡著了。
“救我!救救我!”遠處傳來求救聲,這聲音還十分熟悉。
我漸漸地走近,四周彌漫著大霧,我伸開手都看不見自己的五指。
“救我啊。”求救聲越來越稀薄了。
我拼了命向前跑,卻什么都看不見,是誰在喊救命,是你嗎?崔一?
“崔一?”我確定了這聲音就是來自崔一,便開始瘋狂地奔跑,好像下一秒,崔一就會消失一樣。
我終于看見了崔一,他渾身是血,奄奄一息,手經腳經好像都被挑斷了,無力的躺在地上。
我一把把他扶了起來,卻發現崔一的頭在不斷地流著血,他的頭上有一個大窟窿,露出粉紅色的肉,和森森的白骨。
我感到十分痛苦,抱著崔一痛哭。
“你走啊!你走啊!”崔一在我懷里蠕動著,像是要掙脫我的懷抱。
“你走啊!你不救我!都怪你不救我...”崔一在咆哮著,聲音漸漸地變弱了,最后那一聲“都怪你不救我”消失在了迷霧中。
我再一低頭,發現崔一消失了,他整個人都不見了!
“崔一!”我大吼一聲。
“啊!”我一睜開眼睛,是熟悉的豆豆的小出租屋,屋里的擺設還是那樣,緊緊密密的,給人一種被包圍的恐怖感。
這時候我發現豆豆也在睡夢中不住地叫著崔一的名字,最后尖叫一聲醒了過來,看到我在她身邊,滿臉淚水地撲進了我的懷里,哭著說:“我夢見崔一了,他在怪我們沒救他啊,他死了!他死了!”
豆豆...竟然也夢到了崔一死了,難道說...
我不敢再想下去,淚水不知道什么時候爬滿了我的臉。
后半夜,我和豆豆抱著,流了很久的眼淚。
崔一的電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終于,伴隨著第一聲雞叫,天亮了。
這一晚上,我和豆豆都不敢再睡,生怕再夢見崔一那副被折磨的樣子。
我們打了一晚上的電話,可都是無人接聽。
不安,恐懼,在我們的心頭不斷彌漫。
一大早我和豆豆就跑了出去,跑到了公安局報案,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相信警察的力量。
還沒到警察局門口,就看到一群人圍在那里嘰嘰喳喳地討論個不停,人群中不斷傳來:“好慘啊。”“好可怕啊。”這樣的字樣。
我心里一緊,大喊一聲不好,就急忙拉著豆豆湊上前。
撥開人群,里面躺的是一個看不清臉的人,渾身是傷疤,渾身是被鏟子燙過的痕跡,幾乎找不到一塊好肉。突然我看見了那個人手上有一個隱隱約約蝎子的文身。
我的腦子里像是憑空打了一個驚雷。
蝎子....文身.......
我還記得我剛進宿舍那會,崔一站在我前面,露出手上的文身,我的心里也是一驚,認為他是一個社會上的混混。
如今他竟然躺在了這里。
不顧人多,我“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豆豆見狀,也就知道躺在這里的不是別人,正是崔一了,也抱著我大哭起來。
后來,我們兩個在警察局做了記錄,認領尸體。
崔一沒有什么朋友,他那些朋友都是酒肉逢歡,逢場作戲的而已。他的那些女人更加靠不上,樹倒猢猻散,一知自己昔日的情人出了事,紛紛一副沒見過不認識的嘴臉。
可憐的崔一,因為死得太慘這么多年來一直在外面惹禍,連自己的父母出現了也只是干哭了幾聲,就簽了字。
我和豆豆大概是哭得最賣力的兩個人,最后連警察都過來扶住我們說要注意身體。
崔一,昨天晚上的夢是你最后想對我說的話嗎?
怪我沒有救你!怪我沒有救你啊!
我在心里不住的哀嚎,為什么我是一個那樣懦弱的人,讓自己最好的兄弟,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和豆豆像失了魂一樣回到了出租屋,豆豆暫時還不知道我本來有機會救崔一,卻因為我那該死的原則放棄了這個機會。
豆豆把我扶到了床上,給我喂了點東西,不知什么時候我竟然沉沉地睡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豆豆?豆豆?”我試圖喊了喊豆豆的名字,可除了頭頂上電風扇吱吱呀呀的聲音,房間里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急忙穿上鞋子跑出了出租屋,“豆豆?豆豆!”朝著萬籟俱寂的深夜喊著豆豆名字。
可是回答我的只有頭頂樹上知了的叫聲。
一陣不安從我的心底升騰而起。
我掏出手機開始撥打豆豆的電話:“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又是該死的無人接聽!
我恨恨地把手機合上。
豆豆,你千萬不要出什么事了,我承受不起了!
我又去豆豆平時會去的飾品店,超市,小吃館,甚至連那些偏僻的小商店我都走了進去問了一遍:“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披著頭發的女生,她白白的,戴著一副黑色框的眼鏡,一米六的身高!”
可是那些人給我的回答都是:“沒有看見。”
夜越來越深了,?我的心越來越絕望。
為什么?!
難道要把我身邊的人都帶走嗎。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出租屋,幻想著豆豆就靜靜地坐在那里面等著我。
可是一切都是我出去時候的模樣。豆豆真的不見了。
這時候我終于再次撥打了周玄業的電話。
已經深夜了,我也管不了這樣是否會打擾到他了。
“喂?”一如既往是周玄業充滿磁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