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打掃一遍事務所,幾乎就是我的全部工作。大部分包吃包住的工作,員工都是要給老板做飯的,但譚刃在吃過一次我做的飯后,評價道:“豬食。”隨后就一直是叫外賣,當然,外賣錢也是老板出。
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員工,我每天只需要打掃一下事務所,然后包吃包住,月入四千,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簡直已經走向人生小巔峰了。
越是來的容易的東西,就越讓人感覺到不安,這個不安,在九月的月初終于出現了。
那天,那個婦女再一次敲開了我們的大門,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來付尾款的,也不知道她女兒是不是找到了。不過,她進來的時候,神色十分奇怪,透露著一種不安,對我笑了笑,說:“我來結款。”
結款?
我心里暗暗驚訝,難道真的找到了?
譚刃根本連門都沒有出過,他是怎么知道小女孩所在的地址的?
這會兒譚刃還在睡覺,出于好奇,我壓低聲音問她:“女兒找到了?”
她神色有些勉強,點頭道:“找到了。”我看得出來,她似乎出了什么事,并且不想對我這個外人多說,于是我也沒有繼續追問,只問了一句:“欣欣還好嗎?”
我對于小女孩是很有好感的,當然不是因為我戀童,而是我之前說過,在福利院里,不正常的孩子比正常的孩子多,而正常的孩子里,女孩兒又比男孩兒多。
我不知道為什么那些父母會扔女兒,但我從小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看著那些叫我哥哥,會撲到我懷里撒嬌的小妹妹,我覺得她們就是可愛的小天使。
大約是我的叫法,讓這個婦女感到暖心,她道:“欣欣一切都好。”頓了頓,她道:“譚老板在嗎?我、我還有些事情想請教他。”
譚刃這會兒正在睡覺,我想了想,讓她稍等,然后敲了敲譚刃的房門:“老板,有客人。”
“滾!”一個什么東西砸到了門上,房門震了一下,忘了說,老板有起床氣。
老板就是錢,我不跟錢生氣,跟錢生氣的人是傻逼。
于是我又敲了一下:“老板,是上次找女兒的那個大姐,來結款的。”
譚刃終于打開了房門,黑著臉,道:“讓她等著。”
這位大姐挺有耐心的,或許是被譚刃的能力所折服,所以她真的規規矩矩等,足足一個半小時候,譚刃睡醒了,精神抖擻的出來,往老板椅上一坐,道:“人找到了?”
對方點了點頭,目光閃動了一下,從自己的包里摸出了厚厚的捆綁的百元大鈔,我第一次見這么多現金,忍不住盯著發呆。全款是一萬,她之前付了一千,也就是說還該結款九千。
但桌子上這么厚一摞錢,九萬也不止吧?
譚刃挑了挑眉,神色有些意外,道:“什么意思。”
中年婦女看了看我,道:“我還有件私事想請您幫忙,您一定要幫我,多少錢我都給,這個錢不記賬,一點心意。”很明顯,這事兒不愿意讓第三者知道,我摸了摸鼻子,自覺準備回避,而這時,譚刃卻道:“這是我的伙計,信得過,有什么直說。”他的聲音不疾不徐,聽不出喜怒,但那種壓迫感很強。
說實話,我聽到這兒還挺感動的,有種被當成自己人看待的感覺。
中年婦女遲疑了一下,最終一咬牙,道:“你能找到我女兒,就一定能找到他們,幫我找到他們,我要讓那兩個畜牲生不如死!”
兩個畜牲?
誰?
為什么要讓對方生不如死?
這女人咬牙切齒,齜目欲裂的表情,與之前相差太大了。
緊接著,她開始說起了找人的原因。
根據譚刃給她的地址指導,她真的找到了顧欣,但……曾經可愛的女兒,已經成了殘疾人。雙腿被人打斷,在路上行乞。很顯然,她的女兒,是被犯罪團伙給拐走的,然后被弄成了殘疾,被迫乞討給犯罪集團賺錢,受著生不如死的虐待。
她想過要報案,但這個中年女人,家里也是有些人脈的,通過打聽才知道,這個團伙的勢力非常大,根本不是自己家的人能動的了的。
也就是說,這個仇,她報不了。
撼不了大樹,那還有小樹,總得討回一個公道吧?
當時拐走顧欣的,是兩個混混,正是這兩個混混,將自己的女兒轉賣給了這個巨大的犯罪團伙。
她要找的,就是這兩個混混。
說著,她激動的抓住了譚刃的手,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
我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其中,還會有如此的內情,想到照片里的那個可愛的,扎著辮子的小女孩,被人為打斷雙腿乞討,如今已經是個殘疾人,我頓時覺得心頭仿佛被一把錘子給錘了一下,忍不住道:“這幫人渣!為什么不報警,把那個犯罪團伙打掉,可以救更多的人!”
中年婦女看了我一眼,旋即苦笑,說:“年輕人,謝謝你的好意,不過……”說著,她搖了搖頭,沒理會我,只是看向譚刃。
譚刃抽回了自己的手,用一旁的濕紙巾擦了擦,這段時間我觀察到一個現象,這個老板有接觸性潔癖,在其它方面都挺正常的,但幾乎不和人有人體接觸,一但有所接觸,也會馬上洗手或者擦手,很是奇怪。
緊接著,譚刃說道:“抱歉,我無能為力,這個忙幫不了。”說著,他示意了一下桌面上的錢,對我說:“數九千,剩下的還給這位女士。”